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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梅岭十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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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心中不免暗道怀疑:“难不成是错觉?”这错觉指的当不是镜子中的我,而是刚刚出现在镜子中的画,那副挂在墙头上的画。

冷汗自我头上滑落,青天白日待在房间中也不知晓是冷还是热,噬魂影偏偏吞噬生灵目,要说我看错倒显得自欺欺人。我取下面上针,双目再度闭合,企图睁眼时有所发生,像是胆小的女孩依旧会躲在被窝中看那吓人的恐怖片,既担惊受怕,又念叨着鬼何时才出来,我既希望无祸无害,又明白诡目入体,在此时有所发现总好过一无所知,日后不知何时突然作妖怕是更令人难以承受。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了双眼。

黄铜镜中再度没了我的身影,只剩下挂在墙上的一幅画。虽然早有预料,但认清之时我心中难免掀起惊涛骇浪,令我呼吸声愈发沉重,止不住地颤抖,我只能尽力按捺住浪卷心潮,感应身体生气阳力与玄力有何异样。然出奇者体内大周天息引完整行径毫无差错,玄力通畅,丝毫不见受阻,意味着诡目入体并未于我产生不良。

我头也不回甩出手中针,钉在墙头画上。

阳力攻入,画渐渐扭曲,作浓烟滚滚消散,风卷窗外阳光普照下消逝不见,我闭上双目心生摒弃之念,睁开时镜中人已无恙。

事已至此我已知晓这诡目变化,默然许久,看似死局却是给予了我无数方便,明辨是非敌我,一念看清邪物,日后若再遇昨夜吉祥阁中小贼似可疑妖人,也无须再遭算计。

“只不过命里该有此际遇,真不知晓是好是坏?”我抬头望天,只见日上三竿光芒刺眼,突然想起与纸鸢有约,赶忙掏出怀表查看时间,已然十点一刻,午时见面,自当早些准备,我将事物收拾齐整,想来要去学楼相见,便换上了一件白色衬衫和休闲裤,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学生模样,酒店楼下有卖行礼包的地方,我将随身携带的物品换了个包装背着,其他东西交由酒店工作人员放置储藏间代为管理,火急火燎在门口叫了辆车。

“师傅,去梅岭十三中。”

“哎,好。”

我落座后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方才过了半个小时,手机电量充足,不由得松了口气。

师傅瞧我这模样,搭话道:“赶时间去学校吗?那不是明天才开学啊?现在应该去收拾东西是吧?”

我抬头回话:“对,明天才开学,我去见个朋友,不是很赶时间。”

师傅左右看了眼笑着说道:“找女同学去?没事,不远的,很快就到了。”

我只能尴尬笑笑,我要去见墨纸鸢倒还真是去见女同学,不过不是青春男孩女孩谈情说爱,而是为了旧仙居中千工拔步床的消息,当然,这些话我自不可能对外人言语。

千工拔步床乃制衡墓道奇巧,可内里藏着何种乾坤我是半点不知,只有其传说耳闻些许。据传说所言千工拔步床中有历代大墓的消息,即是位置地点规格所藏之物等等,可如此一来除却千工拔步床像三坊七巷一般通灵方可做到这一步,其余情况皆为难。

通灵之物,可探查墓穴所在,亦或者保管者专门记载,但又有谁能够从古长生至此时代,记录下所有墓葬的信息?至于千工拔步床有所传承交接,更是难以保证其中记载对错与否。

所以对于千工拔步床中藏着墓葬消息的传言我虽有向往,却也知道并不实在,只盼墨纸鸢能给予我相关信息时得知其有所用处便是。

心下思索间车子已行驶半段路程,经过一家名为冬暖夏凉的餐馆时候我想起相约时间为午时,或许我二人都没来得及吃饭,便让师傅停下车在外等候,我去餐馆中打包饭菜。

餐馆规模比起吉祥阁来说算不得大,有个小猪储钱罐异常吸引我眼球,我问餐馆年轻的老板娘:“你好,这里有没有那种打包好可以直接带去学校吃的饭菜?”

“便当是吧?有的,我们有用硬纸盒子装的便当,你要几盒?”

“我要两盒。”我想了想现在的年轻人好像都喜欢喝奶茶,接着问道:“这里有奶茶吗?珍珠奶茶。”

老板娘看了看我回问道:“两杯?”

“对,两杯。”

“口味我给你挑吧,要大杯的好了。”

梅岭十三中大门不难找,多如群蚁般的学生扛着大包小包的书本资料和行李与父母同行,车子距离大门还剩下百十来米就已经开始堵车,我只好下车前行。

跻身走到大门前才发现不远处还有一后门,后门藏身在林木间,还有几辆看起来像是景区观光车似的校车来往接送学生,虽说一趟只能接送十几二十人,但我的认知中能够在校区安排专门负责接送学生校车的学校多半是大学,看来梅岭十三中校区占地面积要比一般的高中宽广。

我观察到大多数从后门进入学校的学生都带着行李,就占了个校车的座位从后门进入学校,纸鸢让我前往学楼,但她今日要来此处多半是为了收拾宿舍,而后门应该是离宿舍更加近的入口。

我在车上给她打了个电话,并没有人接听。

校车一路往上,不多时就如我所料停在了宿舍区域,有个别学生在这个时候下车,幸好在宿舍楼的一侧都已标明年级,我看了一眼是高三的区域,就跟着下了车。

声浪伴随着我脚步前进张大,进入宿舍区的铁栅门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令我精神恍惚,我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再踏足过学校,好像在我没上学的时间里也接过几次给学校办事的单子,也是中学,但那些时候多半放了假没有学生在校,跟如今开学前夕的热闹相比景况大不相同。

前边一共两栋男生宿舍楼,对面远一些便是两栋女生宿舍楼,夹在中间有一栋特殊的白楼,与其余四栋楼的砖红色相较尤为突出,层数矮了一截,中间有片场地分割成两栋并不相连的宿舍,倒是新奇。

我看那楼男生女生都往里凑,忍不住好奇,站在原地双目定睛开瞧,瞧他们手中的物件儿,看他们的骨骼身高,看他们与进入其余四栋宿舍楼的学生有何不同。结果还真给我瞧出些门道,进白楼的学生不论男女似乎都要比其他的学生要高,一张张小脸晒的黝黑,手中拿着与寻常书包行李箱所不同样的物品包装盒,一些学生经过我身边时还残留有某种类似于油漆的味道。

尸香二字在我脑子里灵光一现让我浑身上下打了个哆嗦,心下不由暗道自己发什么神经。我回想起墨纸鸢仪体姿态多了几分明了,便信步走向那白楼。

白楼下的空旷区域等了不到一刻钟,我便看见她与同学从楼上走下来。

我朝她微笑点头,她向我招了招手,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明亮,小跑过来。

“路,路清,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不是约你在学楼吗?你等多久了?”她左右看了一眼我身旁并无守相中人,询问道。

“我先前看你体态轻盈柔软,骨相与常人不同,还以为你练过某种体术,现在想来你应该是练过舞。”我笑着回道。

不过舞术变化多样,民舞中我所知就有一门月亮门和采茶戏班所修皆可称之为体术,玄妙犹在,若墨纸鸢所修相似倒也不算判错。

“我打电话给你没有人接,猜你今天来学校是为了收拾宿舍,看这栋楼好像专门是给艺术生体育生住的,就试着碰碰运气。”

这回幸好是给我赌对了。墨纸鸢身穿蓝白色外套校服,扎着马尾显得青春靓丽,带着股小孩子的稚嫩,我偷瞄了一眼她的头顶,发质柔顺长直,水润清亮,并无异常,倒也不知她说的头发与常人不同究竟不同在何处。

她瞪大了眼睛听我的解释:“还能这样?你不会是干我们这行干久了,都干出职业病了?”

我抓了抓头看她掩嘴轻笑,一时间想不出来如何接话,就拿出包里的东西岔开道:“对了,你还没吃饭吧?我来的路上打包了这个便当,还有奶茶,我们可以边吃边谈。”

“干嘛要边吃边谈,我们吃完再谈吧。”

墨纸鸢略显尴尬道,我心想那千工拔步床涉及皆为墓道,在吃饭时候谈死人居所倒是有失礼数,当下尴尬一笑就欲递过手中物。

与她同行女生见我手中便当偷笑着凑过来打趣:“小霜,有情况啊,这都找上门来了你也不介绍介绍?你看这爱心便当还是浅蓝色格子调……”

“不要乱说好吧,什么爱心便当。”

纸鸢把同学打发走双眼又开始游离不定,她似乎在学校认识的人不少,周围路过的学生时不时将眼神投来,甚至有人谈话的内容都已涉及到她,见她不自在我识相道:“我们找个地方先吃饭吧?你宿舍收拾好了吗?”

她轻哼了句:“好了,走吧。”

纸鸢走在前头,我走在后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知道现在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心中都在打着什么小九九,若是不多加注意日后难免会对她在学校的名声造成不好的影响,风言风语最是难挡。

可她回头看了我一眼:“你离我那么远干嘛?”

说着又走回了我的身边。

我犹豫道:“你……”

“我怎么了?”

“没什么。”

梅岭十三中的教学楼分东西南北四个区域,高一至高三各占一个区,还有一个区是复读生与艺体生专门的练习区域,占地面积大的出奇,单是食堂就有四个,还都是三层楼设置。我和墨纸鸢在学楼天台上一边吃便当一边看着墙边贴的学校简介和示意图,略显冷场,不知该聊些什么。

“这便当你在哪买的?看起来很精致啊。”纸鸢开口问道。

“在一家叫作冬暖夏凉的餐馆。味道也不错。”

“还有奶茶。”

我俩有一句每一句搭着话,说来我的成长路径上基本没有同龄人,全是常人不愿涉及的脏东西邪门事和追债的社会仔,一下子回归现在社会上正常年龄段的学习生活,感觉已经脱离轨迹,有些融不进去了。

“奶茶也很甜。”墨纸鸢喝了一口奶茶突然说道。

我想了想,问:“你做好选择了吗?”

纸鸢用袖子擦了擦稚嫩小脸,点头道:“做好了。我决定这个学期就转去文科班,虽然我有舞蹈特长,但我想考去师姐的学校,考进她的专业。”

我递过一张包里的纸巾:“师姐的专业?考古专业?”

她顺手接过,抬眼看着我说道:“对,师姐任职学校就在秋林学府,据她说任职的缘故是因为秋林学府遍地开,不论去哪考古工作都能获得当地学府的支持。其实我不了解土木工程,也不知道爱不爱考古。我和你一样,有着不同常人的过去,我只能完整记得我十一二岁之后的记忆,之前的记忆大部分都记不起了,听我父母说我小时候被坏人拐卖到很远的地方,后来他们又幸运地在茫茫人海中找回了我,带我去医院检查发现我身体基本没有一点问题,只是头发和别人不一样。”

“我还专门去读了一年小学才上的初中,我从小长大的十年就好像嵌在了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又拔不出来,平常我偶尔回想起那段模糊的记忆,并不觉得空虚,也不觉失去,或许那十年平凡如往常,发生了某种意外导致我缺失了大部分的时光。当然,我也有可能是因为意外才会被家里人重新找回来……”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静静听完纸鸢诉说她的过往,才发觉原来她的身世也并不平常,她该是守相中看起来最为正常的一个人,和世俗界最不脱轨的一个普通女孩。

“所以你擅长的机关术,就是那个时间里残留下的记忆?”好半晌后我禁不住开口问道。

“不过是那个时间里残留下的记忆,机关术,风水相术,还有我练的古典舞,好像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那个难以忘怀却又难以记起的时光里遗留给我的补偿。”墨纸鸢眼眸低垂,看着学楼底下来往人流,我看着她,她身上有一股清晰可辨的芳香,那是青春女孩独有的气息,而我目之所及满是沾染风霜的灵魂哀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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