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为刀俎,我为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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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
死一般的寂静。
大长老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其余人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气氛极度诡异。
“我见过此树做过类似动作，所以会有此猜测。”岐永解释道，手中剑鞘依然戳个不停。
季常青强忍着不适，硬是一动不动。
“老夫还是不相信此树是活物，这违反天道，绝无可能！”
“莫不是此树出了问题?”
“若真出了问题，被武王发现会不会恼羞成怒，拒了这门亲事？”
“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眉宇间忧愁渐浓。
岐衣沉默半晌，沉声道：“行程不变，我们对此并不知情。将生机树完整的送到即可。只要武王接收了生机树，即使有问题也与我们无关。”
“宗主英明。”
“各自都去准备吧。”
“是！”
天边已然破晓。
破空声再度响起，眨眼间又冷清下来。
季常青被十几个弟子抬下后山，放置大殿广场上，来不及欣赏殿宇恢弘，便被一道又一道红绸缠绕，直到裹成了粽子。彻底断绝了逃跑的可能。
据说这是少宗主特意交代的。
没过多久，随着一身高喝，“吉时已到！”
顿时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季常青感觉自己像个出嫁的姑娘，被人抬着送向远方。
从锣鼓声密集程度判断，送亲队伍显然规模不小。
他现在很难受。这红绸裹得太厚，有种窒息感。更要命的是不知道队伍走的什么路。一会仿佛在云端，一会仿佛在地上。
浮浮沉沉中几欲昏睡。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不在移动。
季常青稍微恢复了点精神，感知到自己被放置到一处松软的土地上。
然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很久之后，远处传来零碎脚步，谈话声渐渐清晰。
“溱儿不必忧心，拒亲之事为父已有定策。”
“父王，莫要太寒了人心。”
“那是自然，本王给出的补偿，想必岐宗也不会有怨言。”
季常青微凛，正主到了。
一股柔和的能量将他包裹，红绸被层层剥离。
树前一位魁梧男人负手而立，眉目中满是威严，不经意间散发的气势令人心悸。
那一身龙纹蟒袍表明了他的身份，大衍武王。
武王身侧，一位少女亭亭玉立。少女轻纱遮面，双眸秋水盈盈。
这应该就是武王的女儿武溱了。
天色已暗，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着，所说的每一件事传出去都会石破天惊。
季常青一边听着，一边观察四周寻找逃生机会。
这里地势低洼，有百丈空旷。地上刻画着密密麻麻繁奥符文。洼地外，楼宇重叠衍生不知凡几。一队队隐绰身影，有序穿梭在殿宇间。守卫异常森严。
季常青树干凉了半截，这还跑个锤子。
从武王父女谈话中，他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武王之女为先天圣体。
这种体质极为逆天，修行几乎没有瓶颈。假以时日，必可超凡化圣。而成也圣体，败也圣体。圣体命格有缺，通常活不过十岁。
这些年，武王耗尽心血寻遍延寿之药，强行为女儿续命。
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随着女儿日渐长大。所需的延寿药量堪称恐怖，药效却大不如从前。
绝望之际。有高人送一秘法，有几率完全修复圣体缺陷。
所需之物皆是世间罕见，而主药便是一株完整的生机树。
武王府底蕴深厚，多年寻觅凑齐了九成所需之物。唯有生机树苦寻不得。
无奈之下，广邀天下。献生机树者，条件任提。
此告一出，无数能人异士深入险山凶地。
最终被岐宗所寻获，于是便有了今日提亲之事。
季常青满心苦涩，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成为药引。
罢了。
一辈子当个树，也没什么意思。
倒不如成人之美，救人一命，下辈子图个好报。
如此想到，心境渐渐咸鱼。
武王驻足良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一位管事模样的老头快步走来。
“王爷，岐宗一行已安置妥当。另，武运城全城戒严。帝阁九属，二，五，七属已到城外驻扎，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武王微微点头，神色渐渐凝重。
季常青有些紧张了，决定死法的时刻快来了。
远方天空亮起一点赤芒，化为一道流光落到武王身边。
流光散尽，一位耄耋老者显露真身。
“小琚子，帝室那两个老家伙已经到城中了。放手去做，乱不了！”
武王抱拳躬身，恭敬道，“有劳武祖。”
老者摆了摆手，转向武溱。
“溱儿。你要记住，我武家子孙，从来都不会向命运低头！老天只给你十年，我武家替你向老天要了六年。剩下的六十年，六百年，乃至六千年你去替武家抢回来！”
“溱儿定不负所望。”武溱取下面纱，露出苍白倾世容颜，秋眸中一片坚毅之色。
“武祖好魄力，风采不输当年啊！”
清朗声音凭空响起，回荡在洼地中。
武王难掩喜色，“前辈，您果然来了！”
“答应你的事，怎会食言？”
一位少年凭空出现在几人面前。
少年面容清秀，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可双眸中满是掩盖不住的沧桑。
“是你。”武祖皱眉，表情怪异，“为何无故相帮？”
“好奇而已，难道你不想知道命格无缺的圣体，究竟能不能跨过那一步？”
“不管你是正是邪，这个人情武王府承下了。”
“好说。”
少年赤足轻点，来到季常青树前细细打量着，笑容玩味。
季常青被看的发毛，心底突兀响起少年的声音。
“该叫你生机呢？还是叫你寂灭？”
未等他反应，少年又连续说了一大串晦涩难懂的口诀。
‘记住了，这是化形决。’
少年眨了眨眼，郎笑出声，“突然想起来梁谷那老家伙还欠我一顿酒，我这便去讨要回来。这是聚灵石，放入阵眼即可！”
武王双手接过少年抛过来的棱形石块，目中喜色更浓了，“恭送前辈！”
微风拂过，没有回应。
少年立身之处空空荡荡，仿佛从未来过。
武祖撇了撇嘴，似是司空见惯，“也罢，梁王府有他牵制，不必担忧。老夫便坐镇府中，为你们护法！”
说完化为流光飞向王府最高的殿宇。
“事情比想象的要顺利。溱儿，接下来靠你自己了。”
“是，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