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红色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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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江海重审设计师资格的事儿，陈思思最近都很苦恼。不论是从设计水平还是接手案子数量上看，她都是三部最有可能被“淘汰”的。杨华依旧是无所事事的样子，根本没意识到陈思思已经处在危险的边缘。
最近一段时间侯景明经常不在三部，反而经常出入人事办公室，沈曼虽然有所察觉但并没有插手。江海重审设计师，人人自危的时候侯景明想疏通疏通关系也无可厚非。侯景明找过关宏业，他想从人事经理的嘴里挖出江海重审设计师的真相，不过在关宏业面前他这个老油条一点施展的余地都没有，好在侯景明自我感觉跟关宏业相处的还不错，他应该不是离开江海的那一批。
陈思思心里很不舒服。
以前但凡有一点风险，师傅傅家明都会站出来保护他们。如今三部的总监换成了沈曼不说，好不容易来了大案子却被师傅分给了沈曼。陈思思知道，如果这个案子分给自己，她一定能凭借这个大单继续留在三部。
虽然她一直很感激师傅，可内心还是有些波动。
第二天上午，关宏业就把沈曼叫去了人事部。
关宏业一点都没废话：“这次，上面计划要裁掉八个设计师，你们三部有两个名额，你觉得这两个人应该是谁？”
关宏业这么问，沈曼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沈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公司这次是借着重审资格裁员？”
关宏业倚在沙发上只是一笑，意思很清楚：你是第一天来江海？
沈曼知道，表面上风光无限的江海设计公司其实有很多坏账，财务状况并不好，而且上级领导手里的几个大客户，尤其是天都酒店那种投资很大的客户，设计装修款其实大都没有回笼。沈曼知道江海出财务问题是迟早的事儿，就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好好工作，你肯定能留在江海，做好自己的事儿，你知道的上头那些人都喜欢聪明人。”
关宏业说完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沈曼转身出了门。
沈曼知道关宏业的意思，这次重审如果不能把傅家明赶出江海，他会不高兴。所以，关宏业故意告诉沈曼三部有两个裁撤名额，一个是傅家明，另一个是给沈曼报仇，沈曼可以用这个名额除掉自己不喜欢的人。
在江海呆了这么久，尤其是在大项目烫手的一部呆了这么久，沈曼已经很熟悉这套职场规则。
可如今，沈曼的想法似乎发生了变化。
中午，关宏业借跟客户谈事儿请沈曼吃了顿饭，还“忆往昔”了一会。沈曼看得出来，关宏业已经对她有些不放心了，他担心沈曼会在关键时刻手软。
沈曼避而不谈，借口下午要跟客户见面离开了餐桌。
关宏业显得有些生气，但还是把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了沈曼，沈曼没拒绝，也没拒绝过。
还是那处别院，还是那个很大的阳台上。这次娄庆宇没来，来的是徐培岑和娄庆宇的老婆陈敏。
“这就是娄庆宇想装修的房子？”
两人到的时候，沈曼已经在阳台等了很久，远远的就听到一阵清脆的声音飘进耳朵。
徐培岑显得很谨慎，一直跟在陈敏身后：“是，总经理说让您也看看，帮忙出出主意。”
陈敏回头看了看跟上来的徐培岑，笑了笑，转身边走边说：“其实他不用让我看，他喜欢什么都好，你说呢？”
徐培岑没回话，沈曼已经打开了阳台的房门。
陈敏是个看上去很年轻干练的女人，这跟沈曼的想象完全不一样。和徐培岑比起来，除了年龄，沈曼看不出徐培岑哪一点比陈敏优秀。
她相信娄庆宇找小三，兴许真的只是新鲜感导致的。
坐在阳台的沙发上，陈敏第一次见沈曼但一点都没有显得拘谨，言辞举动都显得落落大方底气十足。沈曼感到欣慰的同时，内心也有一丝丝的担心。
“娄庆宇说过要求了？”陈敏问沈曼。
沈曼点头：“说过了，娄经理的意思是古朴自然的家庭风，设计正在做，三天之内我会把设计稿给您。”
陈敏看了一眼沈曼，似乎很满意的样子，她喜欢这种能带给自己惊喜的对话，三天完成设计稿不难，难的是这设计师的说话方式让整件事更有效率，陈敏喜欢做事有效率的人。
“我就提两个要求，楼梯和家具要用红木，还有院子里不能做鱼池，也不要做花池，我清闲的时候喜欢种种菜，可以留一片空地。”
陈敏说话同样很有效率。
说完，陈敏没有问沈曼，而是扭头问徐培岑：“还有什么别的事儿？”
一直站在旁边的徐培岑这才坐到沙发上，一边给陈敏倒水一边笑嘻嘻的说：“您再多看看，反正又没有什么事儿忙，遗漏了什么再回来就麻烦了。”
陈敏笑了笑，沈曼看得出来，那明显是被徐陪衬拙劣的演技逗笑的。
陈敏起身，问徐培岑：“小徐，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红木？”
徐培岑当然不知道，尴尬的笑了笑便立马处于下风。
陈敏也没继续，扭头跟沈曼打了个招呼就自己离开了小院。徐培岑跟上去却被陈敏“赶”了回来，陈敏让她跟沈曼多交流交流，还说这对徐培岑有好处。
徐培岑显然没有听懂陈敏的话。
陈敏前脚离开，沈曼后脚就发了脾气。
这是沈曼第一次对客户发脾气，也许是因为经历相似的原因，沈曼竟很不专业的没有控制好情绪。
“你想玩火？”沈曼没有一点好脸色。
徐培岑尴尬了片刻，但很快意识到沈曼为什么生气，沈曼显然已经看出来，这次带陈敏看房子不是娄庆宇的意思也不是陈敏自己的意思，而是徐培岑故意安排的局。
徐培岑抱着胳膊生气的看向窗外：“我就看不惯她那么嚣张，娄庆宇都不喜欢她了她还一直……”
徐培岑的话说了一半，剩下的就被沈曼的眼神吓止了回去。
徐培岑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沈曼：“对了，沈姐，陈丽为什么一定要用红木？你知道么？”
沈曼不知道自己该开心还是该生气了，他没想到徐培岑这么单纯，连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更没想到，这样的徐培岑哪来的勇气要挑战陈敏。
“红是正色。你懂了么？”
徐培岑良久没有说话。
回公司之前，沈曼特地给徐培岑留了句话：“有些东西再喜欢也不能伸手，你现在最应该想的是怎么全身而退。”
没有人跟徐培岑说过这样的话，徐培岑的确有些生气，但她也感激沈曼。自从跟娄庆宇在一起之后，她除了得到了一些“零花钱”之外，她的生活其实是飘着的，眼前的风景随时随地都可能被别人挡住。
徐培岑很讨厌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可她没有办法，既抓不住又放不下。
回去的路上，坐在出租车上的沈曼少见的惆怅着。她看得出来，陈敏已经知道娄庆宇和徐培岑的关系，甚至知道徐培岑为什么要带她去看房子。陈敏完全可以揭露徐培岑的身份，而且以陈敏的道行，想要把徐陪衬排挤出去很简单，可陈敏并没有这么做。
沈曼知道，陈敏没有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她越是这么想就越觉得徐陪衬的处境并不安全。
也许是处境相似的关系，沈曼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这么上心，沈曼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是在迷雾里找不到方向一样。
距离江海设计师资质重审还有二十三天的时间，陈思思虽然整天忙着加班，可依旧是三部最有可能被淘汰的一个。傅家明最近很反常，经常早出晚归一整天都不在办公室。
业务部又给三部带来三个案子，普通散户设计要求也都不高，难度不大。
会客厅里，傅家明照旧开会分配案子。
这次，傅家明没有直接说如何分配任务，而是扭头问向旁边的侯景明：“侯哥，你说说，这三个案子该怎么分？”
侯景明本就是一副精明的样子，眼珠子提溜转着更显的狡黠了许多。
“三个案子，三个设计师，这不很好分么，一人一个咯。对了，思思和杨华你们先挑，剩下的我来。”
陈思思立马起身答谢，嘟着嘴说：“侯哥，你真好。”
傅家明似乎并不满意，没有直接安排，反倒是问了问旁边的沈曼：“沈总监，你觉得呢？”
沈曼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陈思思，他不知道傅家明为什么这么反常，但看得出傅家明不想这样分配。
“思思来江海这么长时间，还没独立做过案子，这次是个机会。”
沈曼浅尝辄止，停住了话音。没等陈思思说谢谢，傅家明又一次转头看向侯景明，态度明显强硬了一点，问：“侯哥，你刚才说的不好，再说说。”
沈曼看出侯景明紧张了一下，可他很快回过神来，起身犹豫了一下才说：“对，沈总监说的对，江海马上就要重审资质，思思有点危险。我看要不就这样，这三个案子我不接了，思思拿两个，杨华拿一个。”
陈思思看侯景明的眼神已经有点崇拜了，没法不崇拜，现在能独立接手两个案子，简直就是在救陈思思的命。
散会之后，陈思思就端着冰水去找沈曼，她不说话把冰水放在沈曼面前，就开始四下打量沈曼的办公室，说些有的没的。
沈曼叹了口气，才说：“案子接了好好做，不懂的地方就来找我。”
陈思思这才像吃了定心丸一样欢快的离开办公室。
晚上，傅家明和沈曼一起回家，沈曼把徐培岑的事儿跟傅家明说了，傅家明一直在笑，让沈曼很头疼。
傅家明是真的开心，沈曼终于肯向别人吐露自己的心事了。
快到出租屋的时候，沈曼突然问了一个问题：“你也觉得侯景明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