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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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月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她，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汗，笑着说：“七娘，你忙一天赶紧先吃，我再去给你们炒个野菜，要不我再给你们炖个汤？”
本来就晶亮的眼睛，在这个瞬间显得更加清纯老实。
“明月，这个时辰了，吃过饭了吗？”牧七问道。
沈明月吞着口水，退出里间，忙摆手，“我，我不吃，我家也做了猪肉丸子，我吃过了。”
可她再怎么遮掩，那眼神分明是很想吃东西，但是又不想让主人家担心，极其无辜可怜。
牧七见这样的沈明月心头略有复杂的感觉涌上来，她知道沈明月其实总是遭受婆母的苛待，常常吃不饱饭，又要干活干到半夜。
沈家老三原本一直在闷着头吃，听她说话，便立即反驳：“家里就那么点稀粥，最后都被娘倒在了我的碗里，啥时候做了肉丸子，我咋不知道呐？”
众人轻嗤出声。
沈家并不是穷得揭不开锅，可沈家老太魏氏是个刻薄的人，谁都清楚。
沈明月通红着脸，她原本中午就没吃上几口，狠心的婆母晚饭也没留，被人戳穿时，硬装着什么事都没发生，冲着牧七苦涩的微笑。
“我饭量小，中午吃得多，现在还不饿。”
牧七一把扯过沈明月，从自己的碗里夹出半个狮子头，放在空碗里，又夹了两大块白切肉和三块红糍粑递到她的跟前。
“别客气了，快吃吧！”
沈明月这次真的笑了。
她饿，很饿，很想吃。却还是把碗里面的一块白切肉夹回到牧七的碗里。
“这些就够我吃了。”
众人不待见沈明月，牧七却沉默了，只要沈明月不再作妖搞事情，过去的就过去吧，这个时代的女人本就生存不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这一顿饭吃完，众人都散了之后，沈明月又留下来帮牧七收拾餐桌，洗洗涮涮。
这天晚上沈明月出奇的没有提其他任何要求，而且等人都走了之后，她悄悄的找牧七，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赚钱把钱还完，而后又郑重跟牧七道歉。
说之前牧老爹病重时，她完全是被婆母逼得没办法，一次次过来说铁匠铺的事情。即便是这样，她还是被婆母打了两回，现在身上还有伤呢。
沈明月把自己被打得青紫的胳膊，伸出来给牧七看。
牧七看着心里一时间也不是滋味。
沈明月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只要你跟江夫子的日子过好，我没什么。”
“七娘，你歇着去吧，我帮你收拾，修竹那边正找娘呢。”沈明月倒是个干活的好手，没一会儿功夫把里里外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牧七因为要照顾修竹，自然也就让她自己忙活。
沈明月把厨房收拾完，又过来跟牧七打招呼说开始收拾西屋，不仅勤快人也规矩了不少，牧七原还疑心她会有什么别的心思，没想到她直言不讳说要让牧七放心。
这一说，牧七反而打消了怀疑，觉得她这样似乎也没那么讨人厌。
沈明月这边规规矩矩的帮着干活，看见西屋炕上摆着两个巨大的瓦缸，到跟前闻了闻味道，是装稠酒的。
赞叹怪不得发酵的时间这么短，原来是放在屋里头，而且是用火炕加热。
沈明月垂眸把瓦缸的灰尘都擦拭干净，把西屋打扫了一圈，在角落里，看见了几个装东西的袋子，都用绳子绑着口，也看不见里面装的是什么？不过袋子里的东西有一股子碱味儿。
倒也没有多做停留，她快速收拾完西屋，照样规规矩矩给牧七招呼了声，然后去仓房给小马喂草料，忙前忙后，终于把活全都干完。
修竹也被牧七哄睡着，这才向牧七提议，她愿意过来做个长工帮忙。
方才牧七带娃时候，其实一直暗中留意沈明月在各屋打扫的动静，注意到沈明月格外勤快而且也没有到处乱翻乱看，倒是实在了不少。
可是做帮工这件事情光是勤快绝对不行，还得是个可靠的老实人。
见牧七犹豫，沈明月急忙摆手，“你别多想，我就是看你太累了，怕你累坏，我是不要工钱的，再说我的时间也不固定，每天我从城里回来就过来帮你干点活，这样我心里愧疚感也能减少些。”
说完，沈明月把院子里的一桶废料垃圾直接提着出去，“你这没有养猫狗，我回家，这些东西我顺手就给你倒了，免得放院子里热天容易臭。”
看着沈明月远去的背影，牧七总觉着有些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或许她是真的改过自新，古桐村民风淳朴，农家人又哪有那么多大奸大恶。
这边，沈明月从江家出来，心里不禁开始犯嘀咕。
先前她几次看到牧七去城里卖竹仙水，短短时间就让江家充盈了起来，如今连肉都可以随便吃上，这赚钱的好手段的确让人眼馋。
但今天她在江家没发现装竹仙水的器皿，也知道这竹仙水制作的原料是哪些，难不成竹仙水真的是现做的？
那么多筒竹仙水，怎么可能现做现卖呢？
琢磨不出来，沈明月倒是憋着一口气，尤其又想到席间万大娘的那几句话，就像是锥子刺在她的心尖上。
她咬着牙走出一段路，连桶带垃圾一起扔下了小山沟，便转身朝着村西边周家的方向折过去。
还没走出多远，便看见周家的两个丫头提着灯笼出来，两个人边走边说。
“还是城里的谨少爷会疼人，瞧二少奶奶屋里的小翠，谨少爷今天过来，送她一枚顶漂亮的银钗子。”
“我也看见啦，听说还是县城西市翠玉坊的呢！”
“钗子上镶着珍珠呢，得二三两银子吧！”
周谨少爷？
沈明月想起周地主家的这门亲戚，周谨的爹正是驻守城防卫所的副都统周达。
听说，周地主的两百亩地，其实有一多半都是这个周副都统的，只不过他为官不好打理，这才都归到周地主名下。
而周谨更是年轻有为，听说前不久过了武试，已经进城防军当上了百夫长。
沈明月一路走过来，她想找个机会见见周四皮，让他给自己出气，可听见这两个丫头嘀咕之后，便活了心思。
她正想着要不要到周家门口去转转，可巧，一辆绿呢锦帐的马车从门里出来，有人驾着马车向村路这边就跑了过来。
沈明月灵机一动，不躲不让，就在马车要到跟前的时候，趔趄着坐在了地上。
“哎哟！”沈明月娇嘀嘀地声音传进车厢，赶车的把式吓了一跳，正准备扬起鞭子抽人，一道清脆悦耳的男子声音传出来。
“是谁？”
沈明月立即起身，走到车帘跟前，拿捏好声音轻福一礼，“公子，是明月不好，没能及时躲开，挡了公子的路，公子恕罪。”
周谨年方十九，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周达看管得又严，家里虽有几个通房的丫头，可他不满足，便时常来这乡下地方偷腥。
听见这声音柔美，便立即打了帘子去看，借着灯笼的微弱光亮，眼前女子的妩媚让他心神微晃，白净如瓷的肌肤，一汪秋水似的眼睛，惹人怜爱。
周谨忍不住下车去扶沈明月，伸出手去便握上那柔软的素手，乡野之地，女子多粗鄙不堪，没想到眼前这女子细柔得让他的心尖上就像是被羽毛撩搭。
“你叫明月？”周谨轻声问。
沈明月假意害羞，欲拒还迎地作势轻扯了手回去，“民女见过……见过周官爷。”
这一句官爷可惹得周谨兴致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