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公主殿下 L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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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东北边的贞顺门,顺着长街一路向北就是江九,据说江九从前是穷人的聚集地,这里脏乱不堪,直到皇爷爷上位后整顿了江九安顿了流浪的穷人后,江九便变得空挡无比犹如鬼城,而江九的北部有一名为江九的小山,隐都大牢就是靠在江九山搭建的,而那江九山后便是出名的乱葬岗。
很快便到了江九山脚下,我一下马车便感受到刺骨的寒风,大牢的殿门格外高大,青色的砖瓦看起来都十分阴冷。
洛殷离只派了景烁一人来陪我,虽只派一人,却派了领侍卫大臣,我是真不知道他究竟是放心我还是不放心我。
不过监视我倒是真的。
“景大人!”狱卒们看见了景烁都慌忙跪地,景烁如今是他身边的人,自然尊贵异常。
“公——”景烁将手里的木篮子递来,“贵妃娘娘,您进去吧,微臣在外守着。”
贵妃娘娘?
我身子猛地僵住,如此陌生的称呼让我觉得异常刺耳。
我无奈地笑了笑扬起头来生生把涌到眼眶的泪水吞下,我接过篮子,不消一刻钟便踏进幽静昏暗的牢房。
小狱卒马不停蹄地带着我顺着曲折狭窄的通道往里走着,脚步匆匆挂着讪笑不敢有一丝的怠慢,刚刚景烁当众唤我贵妃娘娘定是被他们听了去。
空气越来越浑浊,到处弥漫着稻草发霉甚至是腐烂的味道,这让我不禁想起了在围猎场的那日,我也是这样不顾一切地闯进了临时搭起的牢房,只为了能看上洛殷离一眼,现在想想,当真是讽刺。
“娘娘,到了。”
“你退下吧。”
终于走到了头,透过腐烂了的木栅栏向里望去,一个身影正背对着我坐在稻草堆上,这个背影我太熟悉了,即便是如今的处境,三哥的身姿仍然挺拔端庄。
他听到了开锁的声音,转过了身,洛元勋一身囚衣已经脏兮兮的,没有了发带和簪子,头发也是乱蓬蓬地披在身后,他的脸色憔悴,灰尘之下是数不尽的落寞的悲寂,可再坏的住所都也只是身外之物,最打击他的莫过于一个尊贵的太子竟成了阶下囚,尊严尽无。
我鼻子一酸强压着泪水,嗫嚅道:“三哥!”
“泱、泱儿?”洛元勋显然是不相信我竟会出现在此,“你、你怎么来了?”虽是疑问,可他的眼神还是下意识的躲避,这事儿搁到谁身上会好受啊,想当年一朝的太子竟沦落到如此境地,只怕狱里的人人人都能唾上一口。
“三哥,是泱儿的错,泱儿现在才来看你……”
“唉……”他叹了口气抿唇,眼神尽是落寞:“一切都瞬息万变,是洛殷离那个不孝之子的错,他竟然直接对父皇下手!”
洛元勋突然提起父皇,我心下更是心酸无比。
“你是公主,洛殷离他应该没为难你吧?”末了,他声音嘶哑。
为难?我苦笑一声:“三哥,你别担心我了。”
“洛殷离他冷酷无情,他不放过我,还软禁了牧遥,他不放过冷家,连曲家都不放过!”
曲家是三嫂的母家,而冷家则是母后的母家,父皇还在的时候冷家可谓是大权在手,在朝廷中呼风唤雨,而曲家则依附冷家,在朝中的位置同样举足轻重。
我稍稍一怔,突然想起前几日洛殷离说过的话,他说他懂得未雨绸缪,不会像父皇一样任由大权旁落,我好似有点儿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了。
“谋逆之事他早有准备,他一登基便拿出了许多证据,背地里更是暗自挖空了冷家与曲家,这些事若不准备个三五年,绝不会如此利落,洛殷离他当真是狼子野心。”
没想到这两个月他干了这么多的事,一瞬间我醍醐灌顶,他不允许大权旁落以免像父皇一样被人制衡,他一面借住了柳家、林家与楚家的势力登上了皇位,一面又搞垮了前朝如日中天的冷家,看似他是重蹈父皇的覆辙,实际他又在暗地里逐渐挖空柳家和林家,楚家唯一幸运的是没有个女儿入了后宫,否则下场一定也会很惨。
一时间我竟不知该感叹他的老谋深算还是哀叹皇后与林佳夫人被枕边人利用的命运了。
“三哥,我给你带了吃的,你快尝尝。”我挤出笑容,打开盖子的指尖都是颤抖着的,“我记得你爱吃栗子糕,还有这豆瓣鲫鱼和莲蓬豆腐。”
我知道洛元勋在这种处境已是饥肠辘辘狼狈至极,不会拒绝吃食的。
“你还带了酒?”他注意到了我刚放在小桌子上的精致金酒壶。
“嗯,你不是最喜欢桂花酒了吗?”
“难为你还记得我喜欢桂花酒,”他笑了笑甚是感叹:“这——许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亲情可以如此温暖。”
他的话重重击打在我的心上,我死死盯着那酒壶手心里已经布满冷汗。
“我知道,所有皇子们的眼都盯着我,巴不得我犯错,”半晌,他缓缓道:“他们都羡慕我的母亲是皇后,我生来便是太子,便比他们高贵一等,母后对我要求很严厉,从小到大她在我耳边说过最多的话便是让我努力,保住太子之位来日登基成为新皇,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我也知道她将牧遥许配给我也是为了冷家与曲家的势力,母后她没有狠下心来害过谁,可她这一辈子都是在为了皇后之位和我的东宫之位而活着,有时我还真的挺羡慕你的,你是公主,还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你可以无忧无虑,不必为了权势地位而活,可以真正地做自己。”
“真的可以吗?”我下意识地喃喃。
“当然,你不是喜欢楼兰吗?这下——你与楚云锡大婚后,便可以去了吧?”
“楼兰,楼兰……”我不自觉地笑出声来,心里尽是苦涩与绝望,只是喃喃着楼兰二字,“三哥,我给你倒酒。”我擦擦泪,缓缓捏住酒壶,给他眼前的空杯子斟满了酒。
“泱儿不喝?”
“我不会。”我摇摇头,心里知道自己又在胡说了,那晚的一夜缠绵,我不就是喝了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