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空唱 V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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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醋鱼味道真不错。”虽是大清早,看着满桌子的菜式我还是食指大动,连连称赞道。
“娘娘,未央宫新来的厨子都是陛下吩咐人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名厨,这菜式的味道自然是极好的。”
“你还说呢,前几日你不让我吃这个、不让吃那个,我这胃里一点儿油水都没有,真真是饿坏了。”
“娘娘,奴婢这是担心你的伤势,您说您这一伤便是五日了,陛下体恤您劳累免了六宫的请安,但娘娘还是要多加注意早些把身子养好,否则这六宫还怎么时时以娘娘为尊?”
“不过只是免了几日的晨起请安,怎么就能如此严重?”
“娘娘,这后宫的风波从不逊色于前朝,六宫的眼睛都生生得扒在娘娘身上呢,娘娘言语行事都要多加注意。”
“芳云,”我伸个懒腰:“这话你都说了多遍了,我都听累了!”
“是是是,奴婢不说便罢了,好在陛下疼娘娘,已经允了蓝公子进宫看望娘娘呢。”
一提起这是我便开心,前天夜里洛殷离来一起陪我用晚膳,见着我闷了几天神思倦怠,便说这几日碰巧赶上去年冬天酿好了的酒要送往宫中,因为隐都极其看重酒业,酒业与盐业都是连带着与官家挂钩,所以酒水的一切往来每年哥哥都会去往宫中汇报明示,更何况哥哥从前便说过母亲的姑母是已故了的太皇太后母家的人,与皇室沾亲带故的更是极受皇室礼待。
“娘娘!娘娘!”墨笙那丫头突然急火火地跑进寝殿内,脸上除了如花儿般的笑容脸颊上还带着片片红晕,仿佛是见着了情郎似的。
“这是怎么了,大早上的急匆匆的。”芳云斥责道。
墨笙总是动如脱兔,芳云也经常斥责她,不过这回回斥责之后墨笙还是副小女孩家。
“娘娘,是蓝公子!蓝公子已经在未央宫宫门外了。”
“真的?”我微微一愣,蓦地站起,也顾不上腰间的疼痛,扶着芳云匆匆走出寝殿。
“哥哥!哥哥呢!”
“娘娘!您慢点儿!”
“哥哥!”
未央宫十五尺的赤色宫门被四名侍卫缓缓打开。
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
这十多日的欢脱甚至都让我忘却这深宫的寂寥悲凉,直至我站在这宽阔的未央殿殿外,望着就在我不远处却隔着扇高高宫门的哥哥,我突然觉得我与他离得好远,兄妹之间的欢愉时光仿佛都已是前尘之事。
“哥哥!”话已到嘴边,我想喊出声可却已是哽咽无声,只得颤抖着唇,远远地望着哥哥。
哥哥还是那副好看的模样,穿着那一身十分衬他的靛青色长袍,我一直都说哥哥生得好看,即便是在这深宫中他那身长袍虽显得朴素单调但却丝毫不减他的风采。
“好了,如今见着了怎么还哭上了?”哥哥笑了笑,依旧是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手里依旧是拿着那东方白鹳玉骨扇。
我瘪着嘴,拼命忍着眼泪,说不出话来。
“草民蓝家长子蓝氏亦安拜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见哥哥突然拜倒,我慌了神急忙抓住他的衣袖,“哥哥!”
“娘娘,先君臣后兄妹。”
心下虽是百般不适与难受我还是松了手,见哥哥礼毕后我才慌忙扶了哥哥起身。
“蓝府离宫里不近,哥哥定是累了,快进来吧,”忍着颤抖的声音,我急忙擦了擦脸上挂着的泪珠,走在哥哥前面匆匆跨进殿门:“所有人都出去!”
“哥哥,一切都可还好?”
“今年酒业都还好,酒楼也是风风火火,一切都很好。”
“这就好,这就好,”我笑了笑,点点头:“只要哥哥好,我便放心了。”
“你呢?陛下他对你可好?”
“嗯,”我咬了咬唇,“他对我很好。”
“泱儿,这后宫险恶无比,你没什么心机,当初哥哥反对你入宫便是担心你会受苦。”
“我知道,我都知道,哥哥,如今蓝家只剩你我二人,我必得好好当这个皇后才对得起蓝家,对得起父亲和母亲。”
哥哥似乎有些沉默,道:“泱儿,你不要想这些,哥哥所求──只有你能永远开心,便够了。”
“嗯,哥哥我也不知道你会突然到,这早膳其实也没动多少,你尝尝这醋鱼,是陛下亲自拨的厨子。”
“好。”
“哥哥,我已经命人备了好些物什,你待会儿走的时候都让人带走。”
“我一人罢了,哪用得了这些物什?”
“一人又怎样?”我心一沉,笑了笑,殷勤地替哥哥夹了一片麻辣鸭卷,“这一人过生活更是要仔细着些。”
我虽然知道哥哥与德妃之事,但哥哥那日只是给了我这火齐珠,是阿樱告知我他们公主也就是如今的德妃从小便得一火齐珠上还有裂纹与我当时手里那颗并无两样,我才推测出他们二人之事。
“泱儿,我命人带了些你爱喝的桂花酒,你平时闲暇无事也可以饮上几杯。”
“就知道哥哥惦记着我呢。”
“不仅有桂花酒,还有许多别的酒,你可以都赏些给各宫的娘娘们。”
“这么贴心?”
“我可是你唯一的娘家人,我别的不敢说,这蓝家的酒可是整个祁朝出了名的,可不能让这满宫都道皇后娘娘的母家小气。”
“还是哥哥想得周到!”我心一暖,“哥哥再尝尝这小鲫鱼羹,鲜溜着呢!”
“你这一会儿醋鱼一会儿鸭卷,现在又是鱼羹的,你是想让我待会儿在陛下面前失仪?”
“这满桌子的菜好吃,所以才都想给你尝尝嘛!”我不满地嘟起了嘴:“好心当成驴肝肺。”
“哪敢啊,你瞧,这未央宫满园里都是木槿,可见陛下真疼你。”
“这叫木槿满园,”我脸一红,有些害羞:“好看吧?”
“当然好看了,”哥哥也笑了笑,偏过脸透过窗户纸看向窗外:“漫栽木槿成篱落,已得清阴又得花。”
这诗本名《田家乐》,前两句是稻穗堆场谷满车,家家鸡犬更桑麻。
讲得本是田家之乐,如今这木槿种在宫里反倒是有些不合时宜。
花儿既然不合时宜,那人又会合适吗?
不知怎么我突然想到这个,末了只得笑笑,摇了摇头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