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人生无常,祸福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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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小道虽然清冷,却不乏生命的活力。早已灭绝的大花翅蝴蝶,悠闲地从脚边飘过,向阿津这个只见过白色大蛾子的下里巴人展示着自己妖娆而稀有的纹路。五彩斑斓的蜂鸟从竹林间穿过,短暂栖息在他的肩头,玲珑的身形比古生物大百科全书上所描述的还要娇小。
精致的蜂鸟扬起鲜红的尖喙,展开一双翅膀,青蓝与鹅黄交融的色彩在空中挥舞。它离开阿津,向道路前方那个金发黑裙,孑然独立的身影飞去。
阿津喉咙一紧。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但旁人若是望着他躲闪的眼神,仍能看出些许的不自然。
“尤罗普小姐,午安。”金未向那位等待于路中央的金发女子问好。
那女子转过头来,露出两排龅突牙灿然一笑:“午安,金先生。”
朝天的鼻孔和青黄发黑的皮肤仍不掩女子的自信神采,看她漆黑的眉毛,就能猜到那一头金发是后天漂染的产物。
阿津松了口气。
他窥察着竹林小径上散布的几位女佣帮工和女性工作人员,她们个个都是金发长黑裙打扮,高矮胖瘦,各有千秋。
“今天的装扮主题是‘尤罗普之花’,大家最近都围着娜塔莉亚女士讨教美妆经验呢,”龅牙女子一脸陶醉,“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么美丽的尤罗普人。”
“你也很美,有一双比娜塔莉亚更清澈的眼睛。”
阿宴望着龅牙女子耸拉着的厚重眼皮,觉得金未说着这种嘲讽人的话,实在是很讨人嫌。
他难道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
可是龅牙女依旧笑得心花怒放。她丝毫没有感到冒犯,反而浑身洋溢着幸福和愉悦。
看着这种让人生气的场面,阿宴却又不能说些什么。
别过龅牙女,三人继续往前方的大堂走去。
“刚刚那位是居氏的旁系子女,虽然长得丑,但是性格却是这座宅子里最讨人喜欢的。”
你其实是看她软柿子好捏吧,阿宴闷闷嘟囔。
金未向阿宴和阿津介绍着龅牙女,她名叫元蕊,从小寄住在居宅,算是居老爷子的半个外孙女。
“元氏也很艰难的,作为二十一支天火的后裔,为了生活和恰饭,只能向居氏摇尾乞怜。”
“这么说来,你姓金,难道也是……”熟记二十一支背叛者名号的阿津,猜测金未也来自天火。
“是的,”金未从未想过隐瞒这一点,“但请你收起那些泛滥的爱心,你们平氏自古就是居氏的家臣,若说我们是形势所迫,那你就是生而为奴。”
这家伙,说话也太冲了吧?阿津十分尴尬。
等等,重点在于……
“……你说,平家和居家,是这种关系吗?”阿津难以置信,觉得这是一个万分拙劣的玩笑。在他短短的二十一年生涯中,从未料想过自己的家族是个多么独特的存在。
“看来你家长辈对你的家教多有疏忽啊,”金未一路嗤笑,“这么说来你应该不知道,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吧?”
他的父亲是在码头工作,每天早出晚归,在家中停留的时间不多。
可是再仔细想想,阿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父亲究竟是在码头做什么营生。父亲从未谈论过他的工作。他有时候会大汗淋漓,脏兮兮的走进家门,有时又会突然离家很长一段时间,回来时就像变了个人一般浑身伤痕累累。
他问过安伯,自己的爸爸是做什么的,回答是给码头运货的搬卸工人。
“你当我和这个女人一样是白痴吗?我爸是码头的搬卸工,我妈是正正经经的家庭主妇。”
金未在稍显冗长的小径上带着路,继续着看似寻常的闲谈:“你这样随随便便就自报家底,实在是不好。”
“幸亏你不知道平氏夫妇的真正死因,不然像你这样守不住秘密,居氏的善后部队怕是已经把你家抄了个底朝天。”
七年前,一场车祸让阿津的父母双双身亡。才十四岁的他,带着九岁的狗蛋和六岁的喵喵蹲在家门口,等着他们的新监护人安伯。
那些大人们没有让兄妹三个见到父母的最后一面,说是死相恐怖,虽然尸身能够完整拼凑出人型,但入殓师已然没法按照相片恢复二人的容貌。
三个孩子已经两天没有吃上一口热饭,初冬的夜里,不管是蜷缩在屋内还是呆坐在门前,都是刺骨的寒冷。
那是阿津第一次感到人生无常,祸福难料。
死者已矣,他不允许金未在他亡亲身上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们家一直都是清清白白,哪有什么奴籍!”
“我可没有说什么奴籍,”金未对阿津的愤怒感到不屑,“你的长辈们世世代代都给居氏打黑工,这是事实。若是不信,稍后你可以问问居老头最后一次给你父母指派的是什么任务。”
阿津抓住金未的领口,只有一米七的纤瘦丽人被他轻而易举地拔到空中。
“你闭嘴!”他的另一只手已经硬成了拳头。
唯恐天下不乱的金未继续用欠揍的调子挑衅着阿津:“想你如此优秀,从小就被声名鼎盛的劳家收为入室弟子,能如此轻易地偷渡成功,顺利进入尤罗普大学深造,一定是天赋极高运气极佳,又刻苦努力之人吧。”
“这一切若只凭你一人之力,那么居老头如此高看你也是可以理解的事了。”
“如果不是,那么居氏又为什么要死盯着你不放呢?”
“毕竟在尤罗普认识居远的大夏人,不止你一个。”
阿津绝不承认自家和居氏的这种隶属关系,他一向把居氏的关注解读为对娜塔莉亚的监察。
“温馨提示,待会居老头向你提出任何要求都不要轻易答应,凭你手中的筹码,倒是可以要个好价。”
紧握的拳头挣脱最后的束缚,朝金未那欠揍的俊脸上冲去——
金未立即动如脱兔,以迅疾到难以辨清的黐手解法将自己的衣领从阿津手中抽出,紧接着从阿津腋下一闪而过,轻巧躲过了阿津的冲动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