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你是我计划之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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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时间的高度集中让向垣有些疲累，他过了两秒才愣愣地点了点头：“噢，好。”
说完又心虚似的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他穿了一件深灰色的毛衣，橘黄色的灯光给他的背部轮廓打上了一层毛边。
他向来是气定神闲的，曲清越从来没见过这样慌乱无措甚至有些想要逃避的向垣。
曲清越没多停留，转身去了厨房。
她煮面的动作很快，但极其细致。这符合她一向喜欢较真的性格，用高汤煮出来的挂面本身就就鲜味十足，曲清越没加葱花，而是用清爽的黄瓜代替，知道向垣不太喜欢吃蛋黄，她特意把蛋黄挑出来放到另一个小碟里，把蛋清搅碎在汤中。
走到书房门前，她尽量用轻柔的声音说：“手头的事能停下来吗？面汤趁热最好喝。”
曲清越开口的瞬间，向垣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没有回头，不知道为什么，在昏暗的房间里看到他一个人蜷缩在椅子上，面对着冰冷的电子屏幕，突然觉得向垣有点可怜巴巴的。
向垣十分乖巧地跟在曲清越身后，走到客厅，明亮刺眼的白光让他皱了皱眉，在曲清越安静的注视下，他甚至把面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这是真饿了。
“提醒别人倒是勤快，轮到自己连三餐都懒得按时吃吗？”曲清越出声数落了一句，收起向垣面前的碗筷往厨房走去。
向垣对她突然体贴的照顾有些受宠若惊。
在她回来之前，他就跟一个多动症般的孩子一样不停地在房间里晃悠，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曲清越。
最后实在受不了这种等待的煎熬，他干脆给叶珂打了个有史以来最长的一个电话。
叶医生刚结束一个重要手术，说话时声音透露着疲态，一听又是跟那个叫曲清越的姑娘有关，叶珂搓了搓眉心：“哥，这事还是越早说越好，你们家那情况……不是所有爱慕你的女孩子都能接受的。”
这句话正好拨动了向垣心中的那根刺，他握着手机，感到掌心渗出一层薄汗，声音不可遏制地出现了颤抖：“就是因为这样，我不想让她跟我家扯上什么关系。我们俩之间的事，跟我家人无关。”
“你说是这么说，血液里流淌的不还是向家的基因么？你姓向，就算接手了洛家的企业，你也永远摆脱不了向家独子的身份。”叶珂轻叹了口气，“那位姑娘若是能有乔阿姨一样的心性，你大可以放心了……”
向垣皱了皱眉，他明显不赞同叶珂刚刚说的话，把手机从耳边拿开，隔了一会儿又重新开口：“不，永远不可能。”
曲清越只能是曲清越，她是无可替代的，她谁也不像。
调整好语气，向垣按了按眉心：“等念乔有空，我会让她跟越越见一面。”
“不是！”叶珂音量突然提高了好几倍，“你……”
他话还没说完，向垣就把电话切断了。
“……疯了。”
这通电话对陷入瓶颈的向垣丝毫不起作用，他反而更烦躁了，撇了一眼桌上成堆的文件，似乎越积越多。
深吸几口气，坐在椅子上，干脆把自己封闭在工作中，暂时不去想别的事情。
向垣一直都聪明得体，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一切都把握在他手里。
可曲清越是他计划之外的。
——
曲清越找到新工作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跟下一份工作无缝衔接了。
这还得多亏了钱雨灿。
混迹江湖多年的钱雨灿在各种圈子里都很吃得开，也许是因为从小就受到各种优质教育，家里把她当重点对象培养，她在人际交往中总是如鱼得水。
似乎生来就是被人喜爱和追捧的。
年纪轻轻便做了导演，虽然也有咖位不大但爱耍大牌的明星跟她不对付，但钱雨灿也不是软包子，立刻切了那明星的镜头，爱谁谁去。
反正老娘不受这个气。
因此但凡有人想找她拍短剧或广告之类的，几乎都在极短的时间内，把效率拉到最高。
钱雨灿人长得漂亮，就算扔在镜头前也不输那些演员明星，更何况如今哪有那么多天生丽质，大部分都是靠包装。
身上的短板钱雨灿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
她对这圈子里的人没兴趣，找人帮忙这事……似乎还是第一次做。
别看夏屹这人年轻，事业又刚起步，可这部剧刚公布演员表就上了热搜。
他背景很强大，钱雨灿虽然不知道具体，但一定是她惹不起的对象。
可夏屹还偏偏像个无害的小软猫，天天跟在钱雨灿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
叫得她心里痒痒的。
那天跟曲清越通电话时恰巧被夏屹听到了，可以说他是用抢的吧——总之电话落在了他手里。
也不问电话那头是谁，背景强大的人该有的底气在他身上被充分体现出来。
曲清越估计也是一脸懵，一个陌生男人连自我介绍都不做，上来就告诉她，有个工作室招募画手，薪资待遇很好，叫她不必担心。
随后直接甩给曲清越一个地址叫她隔天就去面试。
“咋，那工作室是你开的？”钱雨灿挑挑眉毛，她在为夏屹刚刚的强势表示不满。
“朋友而已，这点小事他不会不卖我这个面子。”
夏屹正值气盛，有棱有角的脸丝毫看不出他其实才刚刚过了二十岁生日而已。
跟钱雨灿相差七岁的年纪，站在钱雨灿旁边，竟然觉得夏屹才是充当哥哥那个角色的。
现在孩子都挺早熟啊。
说是面试，曲清越还特地准备了一份精致的简历，咬咬牙给自己置办了一套新的小西装，结果工作室老板只是跟她在茶水间闲聊了几句，便说：“你可以去工作了，工资是一稿一结，每天到固定的地方领取工作，能做多少做多少，月底有补贴。”
“现……现在？”曲清越结结巴巴地指着自己的脸。
“啊，”那老板看起来最多也就三十五左右，他拍了拍头，有些歉意地笑笑，“这半天你就随便逛逛，适应下环境就行，工作吗明天再开始吧。”
“我接个电话啊。小刘，你带着小曲四处逛逛，介绍介绍咱公司的情况。”
一个带着圆边眼镜，长相书生气的男生从角落里站了起来。
他看上去有点迷蒙，像刚睡醒的样子。
旁边一个女生解释道：“他昨晚看球赛通宵来着，今早来了就是这种待机状态，刚还把颜色上错了。”
曲清越尴尬笑笑，换了一个全新的工作环境，她反而对人际交往没有那么多的热情了，只想着快点让自己忙碌起来，让这个繁忙充实的小空间里，只有她自己。
这份工作挣得不算多，因为公司规模很小，老板是个特文艺的人，对艺术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包容性还挺强的，每次同事有什么新奇的想法，都会晃一晃门口的紫色风铃，示意大家挪步到隔壁的会议室商讨。
工作室里的职位很杂，似乎只要跟审美沾点边的，都有人做。
有一个大学主修摄影专业的，专门给人拍艺术照，那个看起来像个书呆子的男生实际上是个有一腔动漫热血的中二青年。
他四周的墙壁上贴满了二次元的海报，闲下来的时候就埋头画自己的漫画，老板说大家等他漫画发表已经等了快两年。
隔壁桌的小姐姐除了填色画稿子，还给有声书配音，为此她有一间自己独立的小办公室，不过除了配音时间，她更愿意跟大家待在一块儿。
公司的宣传几乎全靠网络平台，因此约稿的客户也大部分基于网络平台。
曲清越一开始被分在了宣传部，因为美工暂时不缺人手。
说实话，这是曲清越完全没见过的工作氛围，大家手上明明都有很多事，可气氛却轻松惬意，或许是跟老板接触久了，也染上了他那随性的态度。
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也没有每个月例行的尴尬团建——实际上，团建经常有，都是大家自发的，晚上去吃点烧烤喝点小酒，就算是中途离开或者加入，都不会有异样的声音。
心里对这个工作室，对钱雨灿多了份感激，曲清越在设计宣传海报时都格外卖力。
离开之前那个公司后，果然跟宋可可还有郑助理的联系少了许多。
反而是夏仲时经常给曲清越发微信，告诉她公司的近况。
“也不知道是赶得巧还是借这个机会公司要大整顿，总之所有部门都经历了大换血，经常跟你在一块儿的小宋调到我部门了，适应力还挺强。她没跟你吐槽我什么坏话吧？”后面那句话夏仲时是开玩笑的，他还特意发了个狡黠的表情。
曲清越略显敷衍地跟他发了几条消息后就开始在微信里装死。
她确实知道这件事，可每次想到这件事，对着夏仲时就尴尬到无法开口。
宋可可跟她的联系本来就少了不少，每次聊天左不过是谈谈工作琐事，次数多了去清越便发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这几次聊天，宋可可提到她夏经理的次数越来越多，就算掩饰得再好，也没法做到不夹带一丝私人感情。
在某一天，宋可可终于憋不住：“你那个青梅竹马……”
“谁？”
“……夏经理。”
曲清越等着她把话说下去，终于要说了吗，这事儿卡在她心里就像一块大石头，不上不下的，想要吐出来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宋可可艰难地讲出第一句话：“他……是单身吧？”
曲清越深吸一口气。
宋可可问的是他是单身吧，而不是他是单身吗，虽然有在克制自己，但心底那份燃烧的渴望早已暴露。
该怎么回答才能既不透露钱雨灿的秘密，还能让宋可可明白……夏仲时大概率不会有跟她在一起的希望呢？
曲清越最后如实说，他单身，但委婉表达夏仲时心里其实还有一个人。
“……噢，”宋可可语调降下去几分，随后语气更加坚定，“没关系，没关系的。”
挂了电话，曲清越盯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好一会儿，心里好像被塞了一股乱糟糟的麻绳，这是什么时候到事情呢。
为什么她在公司时丝毫没有发觉宋可可的心思，她热衷于八卦所有人，夏仲时有一个神秘的、快要结婚了的女朋友那个传闻在公司也传的很火热。
可宋可可就像完全不知道一样。
曲清越离开公司还不到一周，一切都变化得那么快，听着夏仲时讲公司里的事，她发觉这离她越来越远，也对她越来越陌生。
这样日复一日，曲清越似乎过上了一种象征性的与世隔绝的生活。
手机安静得可怕，像一只怪兽，张开嘴也看不到它深不见底的喉舌。
噢，不应该说一点消息都没有，是曲清越很早以前就把曲越来给屏蔽了，然后还忘了给拉出来。
一想这事儿她就气的头疼。
也不知是哪个自称星探的家伙看中了还在努力准备艺考的曲越来，眼看日子逐渐逼近，曲清越一而再地督促他要全身心投入到备考中。
这个不速之客彻底打乱了曲越来的复习节奏，小男孩年轻气盛，学了点皮毛就以为自己离当大明星不远了，在星探的怂恿下，他竟然逃课去拍广告。
还是一个根本不会露脸的，给卖假鞋的APP做鞋模特。
曲清越这个气啊，火直往脑袋上涌。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跟我保证过多少次？高考根本就不允许你有差错，翅膀还没硬就想着往危险地方飞，自讨苦吃！”
她气急，直接屏蔽了曲越来。
爱谁谁吧，自己明明比他也没大多少，怎么感觉像养了个儿子一样累。
好多天了。
她手微微颤抖地点开曲越来的对话框。
果然，好多消息。
除了他的苍白辩解和认错，曲清越捕捉到一条语音消息。
她提了一口气，行踪隐隐预感这不会是一条好消息。
曲宽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清越，我和你妈打算去你那儿看看，你妈参加了一个公益旅游团，免费的，只要帮忙发点传单，就能跟着去B城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