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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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铜金繁花缕空香炉中不断的飘出丝丝白烟,落在空气中渐渐变得虚无缥缈。十二台莲花铜烛上的烛光不知跟随着哪里的微风轻轻摇曳。
一时间木阁中的少男少女们皆是站起了身眼中带着疑惑与关切的模样望向柳芊芊与柳秋玲位置的方向。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这下可好,要是烫着姐姐了你就等着被姐姐责罚发卖到人牙子哪里去吧。”然后转过去关心的看向柳秋玲,急切担忧着说道“姐姐还是快快将这披风给褪下,也不知这里边的衣裳是否一同湿了,可是要尽快换的,姐姐本就身子虚弱,要是染了风寒可不行。”说话间柳芊芊便已经伸出她那纤纤玉手想替柳秋玲褪去那件已经打湿一大片甚至还沾有菜叶的灰色斗篷披风。
“不要,不要,大小姐奴,奴婢该死,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摔了一跤,像是有人绊了奴婢一下。求求大小姐不要将奴婢卖给人牙子,大小姐怎么处罚奴婢都行,就是不要发卖奴婢,求求大小姐,求求大小姐。”被她训斥的丫鬟带着哭腔一直求饶着,低着头跪在地上。手中还端着剩下未被打落的菜汤,身子颤抖,端着托盘的两只手用肉眼便能看见其中一只手已经被菜汤烫的通红,但她此刻却顾不得疼痛,只是担心自己会因这件事染上污点而被再次卖到人牙子手中,到时候她的下场也就不明而喻了。
安芙蓉听着柳芊芊的话微微皱眉,这柳芊芊还真是语言大师,这不是明果果的在告诉大家柳秋玲是个只要下人一做错事不论事情大小都可能会将下人卖给人牙子,是一个刻薄小气没有度量甚至狠心的人吗?还有那句身子虚弱,这也给大家埋下了疑惑的种子,是什么样的身子虚弱,究竟严重不严重,有可能导致什么样的结果。这柳芊芊话里话外可是明目张胆的藏着刀片呢。
柳秋玲此刻同样皱着眉头,眼中带着疑虑,这次宴会的丫头都是挑选她们嫡房信得过的人,她不知道这丫头是被柳芊芊收买而故意为之使得苦肉计还是真由她所说因为有人故意使绊而导致她的失误,但是柳芊芊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就想凭借这三言两语就能破坏她的声誉吗?还是说,柳秋玲突然想到,柳芊芊怕是想让她褪下披风露出里边穿的衣裳,要知道她们平日的衣裳可是比这灰色披风还要素洁更像发丧时穿的衣裳一般,她是想将这件事利用在场的人给无限放大,此次宴会邀请的人皆是有钱有权的公子哥与小姐们,没有人愿意触霉头,所以柳芊芊要将这事放大,并且有可能还会说这是柳家嫡房的祖训,是不能更改的,否则会惹得老祖宗们的在天之灵不高兴,不在庇佑柳家的,若是真被传扬了出去,只怕她们嫡房子女的姻缘可就更难了,这个柳芊芊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过眼下最要紧的事是柳芊芊想要先败坏她的名声,那她自然是不允许的。
伸出手拉住了准备替她褪下披风的柳芊芊的手,笑着将她的手移开说道“不劳烦妹妹费心了,姐姐自己来就行。”随后看着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婢女,语气带着柔色又有些愠气的说道“我们柳府还没有张狂到随意发卖下人的规矩,但做错事受到责罚是应该的,自己去找李管事领罚,然后让他给你烫伤药,下去吧。”
“是,是,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那丫鬟感激涕零的放下托盘对着柳秋玲磕头后端着托盘快步的退了出去,看样子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姐姐仁慈,可也要对自己的身体负责啊,咱们这么多人看的清楚,这披风已是湿透,还是早些褪下吧。”柳芊芊关怀被切的模样让人感觉到她是真的非常在意关心柳秋玲的,这也让大家觉得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十分要好。
除了嫡房的人看着柳芊芊的惺惺作态的样子,表情略有些铁青外,都明白柳芊芊究竟揣着什么样心思,而在场其他世家的人看着柳芊芊如此苦口婆心皆以为柳芊芊是真的关心柳秋玲,纷纷称言着“秋玲姐,芊芊姐也是关心你,这披风我们看着都是湿透了,还是感觉换下吧。”
“是啊柳小姐,如今儿凉气袭人,可莫要染了风寒。”
“是啊,姐姐你瞧,大家可都非常关心你呢。”柳芊芊说着这话突然拉起了柳秋玲的手,一副我知道你有苦难言的表情对着大家说道“姐姐不愿褪下披风,难道是因为在意外面传言柳家嫡房穿着像是丧服?可这都是老祖宗的规矩,也怨不得姐姐,况且芊芊认为大家也不会因为姐姐等人的穿着而觉得晦气。”
说完竟是放开了拉着柳秋玲的手,然后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楚楚可怜的模样说道“芊芊知道姐姐心里难受,其实芊芊也想遵守老祖宗留下的家训,与姐姐弟弟们一同分担外面那些闲言碎语。可芊芊是庶出,不能越了嫡房的规矩,不能与姐姐共同进退……”
众人看着柳芊芊泪眼朦胧,梨花带雨,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也同时听明白了,原来柳秋玲是因为怕他们同外人那般忌讳她们的穿着带来晦气才不敢褪下披风,可这就如同柳芊芊所说是老祖宗传的规矩,她们又有什么办法呢,同时又多看了几眼柳芊芊,觉得柳芊芊真是一个温柔得体,重情重义的好姑娘。
柳秋玲眼里带笑的看着柳芊芊,这一刻她才明白柳芊芊究竟是有多会演戏,若不是当初淑雅郡主的一席话令她改变,今日她们还真就有可能会被这柳芊芊给牵着鼻子走,从此这柳府可就真的要改朝换代了。
柳秋玲嘴角微微上扬,漂亮的双眼笑起来像弯月一般,吟吟一笑惹人注目,十指纤纤白嫩修长的双手拉起系在脖间披风的绳索,笑着说道“多谢大家的关心,不过有一点妹妹却是记错了。”
柳秋玲别过柳芊芊的身旁,走出桌旁,步伐轻盈的站在了木阁中央金穗稻花红色地毯上,看着大家,话语激昂慷慨“今日之所以宴请大家,除了向吴少卿高中状元贺喜外,也是想对大家解释一下关于咱们柳府晦气的传言。
说句实在话,秋玲知道咱们柳府十几年来整日素缟,也如谣言那般的确看起来像是丧服,女眷更是不能稍做妆容,可这并不是像芊芊与传言所说那样是柳府老祖宗立下的不能更改的规矩,只不过咱们柳府向来提倡澹泊明志,宁静致远,老祖宗一直认为只要怀着一颗霁月光风,怀珠抱玉的品质,那些所谓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不过身外之物,在高风亮节的品德前又算得了什么。
可没想到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柳府因为这番话竟走的有些极端偏执了,认为整日素缟才是修身养性,领悟志高品德的方法。更更没想到的是,因为咱们走了这极端偏执的方法后导致了那么多对柳府的流言蜚语与无稽之谈,可最让我心疼寒心的却是芊芊你啊,你身为柳府子女竟然也信了外界的传言。”
说话间柳秋玲一双漂亮清澈的眼已是红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轻轻闭眼,眼泪滑落,但柳秋玲并未擦去,双手依旧抓紧系在脖间披风的绳索,蓦地,睁开双眼,是那样的坚定同时又那样的令人心疼。
“今日,在这儿,在大家面前,柳府嫡房决定改变这不成文的极端装束,也请大家与秋玲一起见证。”
语罢,轻轻解开了披风,低着头将套在头上的披风帽子缓缓揭下,不止柳秋玲,还有其余嫡房子女同样做出柳秋玲的动作,灰色披风就这样落在了地上,但这一秒大家关注的不是那已经落在木板上灰暗的披风,而是惊艳了大家与告别从前自己的柳家嫡房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