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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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了崔呈秀,汪文言,王体乾的府邸之后,李枭回到驿馆的时候已经是到了晚上。身体不怎么累,但脑子累的厉害。
敖沧海他们全副武装的等在外面,五爷已经先一步上路。李虎在烟容的搀扶下,渴望的看着李枭不敢说话。
李枭闭着眼睛,手指不断在椅子上敲击。没人知道他在等什么,驿馆里面静悄悄有沦为鬼蜮的风险。驿馆里面的驿卒全都躲在屋子里面,透过门窗的空隙往外看,不知道这些大兵又要干嘛。这一个月已经在京城搞出了好大的动静,这帮爷还不消停。
真能闹腾!
一阵人仰马嘶,门口出现大批锦衣卫。为首一人身穿飞鱼服手拿绣春刀,不是许显纯还是谁。许显纯的身后一人戴着东厂番子特有的锥帽,正是孙云鹤。
驿卒们要吓死了,不知道今天晚上要闹腾个啥。又是锦衣卫和东厂一起出动,难道说又要像万历爷那会儿的闹腾?
许显纯孙云鹤看到端坐在大厅里面的李枭也不说话,向李枭抱拳拱手之后叉腰等在一旁。
艾虎生注意到,李枭敲打的手指收回了一根。
没过多一会儿,一辆马车停在驿馆门口。马车上的人没有下来,赶车的小厮站在大门口遥向李枭施礼。李枭的手指又收回一根!
当一名小内侍出现在厅堂里面向李枭见礼的时候,北京城里面的主要势力基本到齐。
李枭的眼睛猛然睁开,一句话不说大踏步的走向门口飞身上马:“走!”
屋子里面的人“呼啦啦”的都出来,上马的上马上马车的上马车。李虎紧走了两步,牵动了伤口脸疼得直抽抽。毛文龙撇撇嘴,叹了口气。两手揣进袖子里面,晃晃悠悠的回了屋。
李枭这次出去可算是带了京城所有大势力的代表,甚至代表皇帝的王体乾也派出了自己的贴身小太监。当然,他没有什么左右事情的能量。但却是一个人形摄像头,会把他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皇帝。
大明的权利体系有时候十分奇怪,太监的权利很大却很脆弱。大明有造反的太监,但更多的是对皇帝忠心耿耿的太监。虽然他们权倾朝野,但只要皇帝一张纸条。太监们的权利,就会像海浪盖过的沙雕一样。顷刻间崩塌成了一地碎末!
几百年的大明王朝,从来没有出现过汉唐那样的太监。
走昌平过延庆怀来,三百里的路李枭足足走了两天三夜。
宣府镇占冀州地,秦汉为上谷郡;辽太宗会同元年,后晋石敬瑭割燕云十六州献给契丹后,属辽国;金灭辽后属金;元属中书省上都路;明属京师,属万全都指挥使司。顾祖禹在《读史方舆纪要》中论宣府镇长城地理形势时说:宣府,“南屏京师,后控沙漠,左扼居庸之险,右拥云中之固”,诚边陲重地。
宣化府于永乐七年设置总兵官,始称宣府镇。
借着朦胧月光李枭看到远处的宣府城垣的时候,李枭立刻命令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在前面开路。自己带着队伍紧紧跟在后面,无论他的兵多能打。在重兵云集的宣府,还是锦衣卫和东厂的字号比较管用。
果然,许显纯和孙云鹤联袂而至递上腰牌的时候。早已经等候在城楼上的宣府总兵王通,立刻下令打开城门,亲自迎接这支不平凡的队伍。
昨天傍晚的时候,忽然间来了一队锦衣卫。居然还是一位指挥使带队,进了宣府城之后二话不说。带着人就冲进大牢,也不提在牢里提人。而是驻扎在监牢里面,好像在保护什么人。
王通能混到总兵,不但能带兵打仗,脑子更是灵光。他深知锦衣卫是什么人,即便是京城能使得动锦衣卫的人也不多。找到那位叫做崔应元的指挥使,好吃好喝好招待,塞了几百两银子才搞明白状况。
没想到自己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而且后面还有一支规格更高的队伍。王通赶忙发动手下打听情况,发现跟自己没啥关系之后,终于放下心来。
现在的王通是心里偷着乐,他调到宣府不过一个多月。跟巡抚朱之冯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面去,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办法。朱之冯朝廷里面有人,在宣府又是经营了五六年的地头蛇。想跟他对着干,王通还没那的力量。
这下好了,京城来人治你了。整垮了你朱之冯,整个宣府就是老子的天下。
配合!必须积极配合!
王通没派人通知巡抚朱之冯,而是自己带着亲卫在城楼上顶着宣府春天的大风等了一天。到了晚上,终于看到了京城来的人。
亲人呐!你们终于来了!
“这位就是京城来的上官吧!”看到许显纯,孙云鹤,都对这个少年郎很恭敬,身后甚至还有太监跟着。王通也就不要脸了,对着李枭就是一躬身。
他是总兵官,李枭只是把总。级别上的差距,就好像一个大军区司令员和一个小团长,呃……或者说营长的差距。
李枭对于王通的热情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件事情应该和他没啥关系,或许关满桂的人还是他的对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条法则一向在政治关系中横行。
“不敢当,李某不才只是个把总。今次……!”
“官职不打紧,京城来的都是上差!上差!上差里面请,本官略备薄酒一杯,为上差洗尘。”王通不顾一把年纪,双手捧在胸前。那脸笑得抬头纹都开了!
自古以来钱不白花这句话都是至理名言,钱递上去崔应元把李枭在京城的地位掀了的底掉。
现在这年头还有这么大能耐的人,京城的那些大佬都让着他用着他。自己如果不巴结好了,简直就是天理难容人神共愤。李枭还没来的时候,王通就下定决心,排除万难一定要巴结好这位未来的大明新贵。
“王总兵盛情李某领了,不过李某的兄弟还在牢里。李某想进牢里……!”
“上差探望一下倒是无妨,不过那地方归属巡抚衙门管着。下官想尽一些心力也是不能,只能是这两天往里面送点应景的饭食。略尽一下军中袍泽的情谊!”
“王总兵有心了,这情李某记下,来日定有回报。”李枭看着这位笑嘻嘻的花白胡子大叔,这他娘的真是当官儿的好材料,就是不怎么想军人。
大明军队就在这样的人手下,想打过凶猛如虎的八旗,还真不是一般的难。
“那本官带上差去监牢,请!”王通说完在前面带路,一行人快速穿过街道来到巡抚衙门旁边一条街。
守门的狱卒看来了这么多人,立刻向里面示警。李枭等人还没来得及靠近,呼呼啦啦冲出来不下二十人。一个个手里拎着水火棍,虎视眈眈的看着靠近的队伍。
李枭用手拉了一下王通的袖子,王通一愣神儿的工夫。
“啪”“啪”“啪”……!一排士兵单膝跪地,后面一排士兵站着。两排子弹的向着冲出来的那些狱卒射了过去!
王通吓了一个激灵,没想到这位这么狠。一上手连招呼都不打,眼看着十几个人身上鲜血飚飞。眨眼的工夫,地上躺着十几具尸体,还有六七个受伤惨叫的人。
“上,把满爷救出来。”敖沧海一声命令,李枭的兵狼一样就冲了进去。
来的时候李枭已经和敖沧海商量好了,这一次就来个先下手为强。不管满桂到底做了啥,先把人弄出来再说。反正这一次就算捅出再大的篓子,上面也有人罩着。为了这一次就满桂,李枭可算是下了血本,连汪文言都请出来。
汪文言在黑暗中看着,笑着撇了撇嘴。这小子还真狠,杀伐果决,将来是个做大事的材料。
枪声好像爆豆一样响,皮岛的这些兵接到的命令就是如遇反抗格杀勿论。老实人一旦接到了军令,就会毫不犹豫的执行。这也是李枭召他们的好处!
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这场面简直小意思。京城的顺天府牢房都攻打过,更不用说区区宣府的一座破牢房。
“轰!”一声巨响,震的王通打了个冷颤。他不知道这是啥玩意!
“走!进去看看满爷!”李枭对那些受伤在地上惨嚎的狱卒理都不理,走到院里的时候已经看到满桂被五爷搀扶着走出了牢房。身后崔应元带着一群锦衣卫寸步不离,看到李枭之后崔应元抱拳施礼。
这才俩月不见,李枭几乎不敢认,眼前这个人就是满桂。
衣服里面的棉花翻着,已经成了黑色。浑身散发着酸臭的味道,胡子头发根本分不清楚。火光下,甚至可以看到一些暗红色和白色的家伙在里面来回奔波。
鼻子眼根本看不清楚,整个人都脱了形。天知道满桂这两个多月遭了多少罪!
“枭哥儿!你可来了!”杀人不眨眼的满桂,看到李枭哭得像是月子里的娃娃。
“满爷这是咋了!”李枭赶忙一把抱住满桂,掏出手帕给满桂擦眼泪。
“我要杀了朱老三,我要杀了朱老三。咱们的兄弟,被他杀了好几十口子。惨!惨呐!”满桂顿足捶胸。
“啥!”李枭来的时候,想过事情会很大。却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满桂的老兄弟一共不过百十人,这两年阵亡伤残了十几个人。剩下八十多人,现在又被干掉一半儿。
“杀了朱老三,老子要杀了朱老三!”满桂激动的双手乱挥,敖沧海一记手刀劈在脖子上。满桂的身子慢慢软了下来!
“王总兵,谁是朱老三!”李枭回头看向王通,现在这里他是最了解宣府情况的人。
“这朱老三嘛……!”王通期期艾艾的说道:“朱老三是巡抚朱大人的胞弟,因为排行老三。在宣府私下里都称朱老三,面上大家都叫一声朱三爷。”
“王大人,让你的人带着锦衣卫去抄朱老三的家。许大人,劳烦您走一趟。记住!朱老三和手上粘过我兄弟血的人,都留活口。”
“诺!”路上李枭塞了两千两银子给许显纯,这货办事非常痛快。
“孙大人!”
“在!”孙云鹤抱拳而出。
“你带东厂的人,去将巡抚朱大人请到这里来。”李枭知道,锦衣卫吓唬一下六七品官还成。像是巡抚这种三品大员,威力就会大打折扣。
东厂就不一样了,行事专断,拥有先斩后奏之权。别说区区一个巡抚,就算是蓟辽总督王在晋看到东厂的番子,心里都哆嗦。生怕得罪了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阎王爷,结果惹来杀身之祸。
“诺!”孙云鹤也得了李枭的钱,对着李枭一抱拳,带着他手下的东厂番子走了。
“安顿好满爷!”李枭吩咐一声,士兵们把满桂抬到狱卒们休息的屋子里。
“王总兵,您应该知道这事情怎么回事儿。说说吧!”有人搬来两把椅子,李枭和王通就坐在监牢的大院中间说话。
“本官到任一共不到两个月,您这事情还是发生在本官到任以前。好多事情本官也是听说,准不准的也不知道。上差多担待!”王通看到李枭这么狠,立刻想着怎么把自己先摘出来。
“哦,原来王总兵刚刚到任。既然这样您就把听到的都说说吧!”
“事情是这样的!您手下的那些人都是蒙古人,虽然他们好多人也种地,但他们还是蒙古人。这宣府地界不好,挨着塞外近风沙大。地里的收成一向也不怎么好!这些蒙古人要缴地租,也就剩下不了多少粮食。
您收下这些人回来了,还一个个富的流油。别人不说,就说那位满桂满爷。居然带回来上千两银子,您说谁不眼红。
一听说是跟着您打鞑子赚到了银子,那边还要扩军。这些蒙古人一个个的心都活泛起来,毕竟这里的日子太穷。不少汉民,也都想着要跟满桂走。
可您想,这佃户都走了。地谁来种,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