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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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欺负一个大美女,天雄都看不下去了。言知乐用余光看到他好几次欲言又止。
她心里轻笑,果真美女是很轻易被人原谅的!
很快十五分钟就过去了。
言知乐看出天雄也越来越着急了。
只是,她一点也不急。
有人急就好了,她为什么要着急。
昨天是她幸运遇到了一棵大树,且她还会爬树。
倘若这两个条件中有一个不存在,那么现在,她绝对不会只是在这里如此简单了。
只是想想,都让人觉得可怕。
如果谁想原谅沈颖,那就让他体会一下当时被四条狗追赶的感觉吧!
时间不会因为有人等待而有丝毫的加速。
它不紧不慢,按着自己的步子,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终于,时间来到半个小时。
“嗵!”
一声闷响。
沈颖一头栽在了地上。
天雄面色慌了下,随即恢复正常,看向言知乐。
“少夫人……”
言知乐很庆幸,他即便是心疼美女,好歹理智还在。
倘若他今天直接过去把沈颖从地上扶起来,那他就完蛋了!
看着天雄,言知乐的声音淡淡的:“把她扶起来吧。”
“好!”
天雄走过去准备扶沈颖,刚弯下腰伸出手,还没来得及碰到沈颖,就听言知乐突然轻笑了一声。
他疑惑,扭头看她。
“少夫人,怎么了?”
言知乐笑笑,“看你也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人,至今单身,可惜了。”
天雄瞬间明白过来,伸出去的手收了回去。
弯下去的腰也跟着直起来。
“少夫人,我错了。”
“何错之有?”言知乐凝着他,“对美好的事物疼惜,这是身为人的本能。”
她话锋一转,“只是天雄,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天雄两腿一软,险些栽地上。
之前二哥就跟他说过,别小看言知乐。
别以为她年纪轻轻就糊弄她,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只是外表看起来温良无害而已。
你要知道,她是在周家长大的。
你以为周家几百年来立于不败之地靠的是运气吗?
周家没有一个人是善茬,尤其是这个被整个周家捧在手心里的女孩。
二哥那天喝了点酒,说的这些话可信度一点也不高。
他根本就没放在心里,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此时经历事情了,他才恍然想起来二哥的那些话。
一时间倍感汗颜,又汗如雨下。
六七月份的天,还不算特别的热,室内开着空调,但天雄依然湿透了衣服。
他无措又慌张地看着言知乐,“少夫人……”
言知乐视线锁着他,一双眼毫无温度,声音更是出奇的冰冷。
“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希望你能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记住你是谁的人,是谁给了你现在衣食无忧的富足生活!”
“我,我记住了。”
房间里的动静并不小,常山值了一夜班,在斜对面的房间里睡觉。
天雄叫沈颖去房间的时候,常山就醒了。
他来到门外走廊里,没有跟进去。
病房里的动静他虽没看,但通过对话也能把场景还原。
有时候他觉得周家这位单纯得与她这个年龄相符,有时候却又冷静成熟得令人捉摸不透。
但有一点却是始终都确定的:周家这位可不简单!
今天她训斥天雄,天雄心里肯定不舒服,但他回去还要训。
最近这一年,少爷因为谈恋爱,性情转变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冰冷无法靠近。
他们这些做属下的,也跟着放松下来。
大哥一直在先生那边,应该还好。
但天雄和曾青这两个家伙就有些不像话了,甚至可以说有些飘了。
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上次曾青被他教训一顿,最近老实很多。
现在终于轮到天雄。
他们都不是当年十几岁的毛孩子了,他也不能再像年少时候不管什么原因就教训。
要讲究方法和策略。
今天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正如周家这位所言,他们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记住他们是谁的人,是谁给了他们现在衣食无忧的富足生活。
是谁,给了他们第二条生命。
如果说父母生下子女是给了他们第一条命的话,那他们四人的第一条命在十几年前少爷遇到他们的那天就已经死了。
如今活着的,是重生后的他们。
少爷给了他们第二条生命。
第一条生命短暂的十几年里,他们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暗无天日的日子让人连活下去的劲头都没有。
如今衣着光鲜亮丽,不再为这顿吃不饱下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而烦恼,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人不能忘本。
常山悄然又回了自己休息的房间,重新躺下。
这边,沈颖实在撑不住,摔在了地上。
她力道把握得很好,只是让自己的额头象征性地在地上撞了一下,撞红了,但没有肿也没破皮。
之后她就抱着头坐在地上,嘴里哼哼着头晕、恶心、难受。
天雄刚才吃了教训,现在选择远离沈颖,站在门口的位置,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言知乐看戏的姿态靠在床头,看着沈颖演戏。
沈颖都快演不下去了,也不停她让人去叫医生。
不叫她怎么离开?
今天来的时候没考虑好,她后悔了,回去再好好计划一下再说。
言知乐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非但不给她走的机会,还让天雄给她一把椅子。
“天雄,给沈小姐一把椅子,虽说是夏天了,地板还是太凉了,女人坐在地上对身体不好。”
天雄没说什么,只是拉了把椅子放在沈颖旁边,然后转身重新回到自己刚才站着的地方。
相比较坐在冰凉的地上,沈颖还是喜欢坐在椅子上。
既然走不掉,那就让自己舒服一些。
说不定身体一舒服,心里也能想出来一些应对之策。
“谢谢周小姐,您真是个善良的人。”
沈颖虚情假意地笑着,手撑在椅子上,缓缓站起身,坐在了椅子上。
言知乐也笑得虚伪,“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你说是吧,沈小姐?”
沈颖立刻说:“对啊,那种电视或者电影上两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斗得你死我活的场景,我看了都觉得恶心。”
“我听了都觉得倒胃口。”
“是吧?”
下一秒,笑容在沈颖的嘴角僵硬。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言知乐说的是她倒胃口。
但一时,沈颖有找不到反驳的词句。
言知乐继续笑笑,“那不知道沈小姐对这种事,打算怎么处理?”
被问住。
沈颖又是一愣。
“说说我吧,从小到大我接受的教育理念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决不手软!”
言知乐语调不快,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沈颖。
她看到沈颖的脸色从白到红,再变成紫色,精彩纷呈,堪如调色盘。
昨天晚上,沈家可谓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沈颖是沈春来与原配所生的女儿,因着跟原配青梅竹马感情甚好,对这个长女,他是疼爱有加。
原配意外死后多年他都一个人,直到十年前他经人介绍,才结识了小他二十岁的现任妻子。
婚后一年,妻子为他生下一个儿子。
但他并没有因为有了儿子就冷落了女儿,当年妻子去世,女儿亲眼目睹,精神上受到刺激。
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疏导,他一直以为已经完全好了。
毕竟,心理疏导结束的时候那位医生告诉他,没问题了,而后他也观察过女儿一段时间,没发现她有任何异样。
再后来她大学毕业后出国留学,一走就是五六年。
这五六年里,他经常会飞去她上学的地方跟她聊天吃饭,陪她几天。
几年下来,虽然相隔两地,他们父女的感情并没有因为距离而冲淡丝毫。
至少沈春来是这么认为的。
他心里一直暗自窃喜,觉得当年给女儿心理疏导得及时,不然天知道现在会是个什么情况。
所以当别人把女儿患有精神疾病的诊断书放在他的面前时,头顶仿佛被雷击中,脑子嗡地一下一片空白。
沈春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了昨天晚上的。
他把自己锁在书房里,谁也不见。
直到今天上午妻子担心他在里面出事,让人撬了门锁,他这才清醒过来。
此时,外面已经是惊涛巨浪。
一夜之间,把沈家推上了风口浪尖。
供应商拒绝合作,客户纷纷退货,食品安全部门,税务部门,消防……各个部门都盯上了沈家。
此时的沈家,动,死!不动,也死!
沈春来一夜之间,满头白发。
妻子走进书房看到满头银丝的她,先是一愣,随即痛哭失声。
到这一刻,即便是还不到九岁的儿子,也知道家里出事了。
孩子很懂事,一早母亲让司机送他去外婆家,他安安静静不哭不闹自己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箱。
临走的时候还抱了抱母亲,安慰她说:“妈妈,只要爸爸你还有姐姐和我,我们一家还在一起,钱财没了就没了。”
儿子懂事得令人心酸。
余少君哭成了泪人。
希望总是美好的,就是不知道钱财散去,人是否还在。
“老沈,你洗漱一下换身衣服,一会儿我陪你亲自去趟医院。”
沈春来点点头,事已至此,该做的却还是要做。
子不教父之过。
是他没把女儿教育好。
临近中午,沈春来夫妇来到医院,表明了来意后便有人领着二人去了言知乐所在的房间。
在他们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另一部电梯里,沈颖准备下楼。
言知乐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后看到门口站了两个人。
女人大约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男人面色憔悴看着年纪也不算大,但头发却白花花的,看起来像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儿。
沈颖跟她父亲长得很像,外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是父女。
“沈先生和沈太太吧?”
沈春来和余少君连忙点头,“冒昧打扰,实在抱歉。”
“没事,你们进来吧。”
言知乐招呼天雄给两人倒水。
对沈颖,她可以半点脸色都不给,但事不殃及家人。
谁的错谁承担,这点她还是分得清的。
“我们不渴,不用倒水。”余少君说。
言知乐笑笑,抬手指了下天雄,“他做了错事,这是在给他将功补过的机会。”
天雄嘴角抽了下,没吭声,沉默着倒水。
余少君显得有些尴尬,不再说话。
倒完水,天雄出去,顺便关了房间门。
言知乐小口小口喝水,没有开口。
对面刚刚说不渴的余少君也端起水杯喝了两口。
沈春来从来的时候说过两句话,之后便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
沉默窒息的感觉,实在是糟糕。
言知乐喝了小半杯水,决定还是自己打破沉默吧。
怎么说,自己也是个晚辈。
她放下水杯,视线在余少君和沈春来的脸上掠过,“你们如果是没想要怎么说,那我就先说了。”
“我这人做事一向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沈春来听完抿了抿嘴,“我知道作为一个父亲,女儿做出这样的事,我没脸再说什么,可我能不能恳求周小姐,让我替我女儿受过?”
说到这里,沈春来抹了把眼泪,眼睛通红,“自从她母亲去世后,她的精神就不正常了,我原以为给她请了心理医生辅导,已经完全好了,没想到只是她掩饰得足够好。”
提起去世前妻和女儿的事,沈春来老泪纵横。
余少君在一旁不停给他擦眼泪,安慰他。
言知乐突然有些不知道自己把一件本来没有造成伤害的事放大化,究竟是对还是错。
她看着面前这对夫妇,想象着倘若这是自己的父母,胸口突然有些疼。
深吸了两口气,又喝了几口水,她这才感觉痛感逐渐消失。
“沈先生,我现在只有那么一个条件,难道您还想听听我别的条件?”
余少君手一抖,用力抓住丈夫的手,轻轻摇了下头。
而后她看向言知乐,“那到时候,还请周小姐念及我们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女儿的份上,高抬贵手给她留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