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糯米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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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府的主人迈着方步，带着好大的排场，出现在两人面前。
他叫朱楠，相貌猥琐又大腹便便，让人心生厌恶。他一见到孙绍，眼神却落在了绮世身上，露出如野兽般的目光。
范周带着两个侍女为他们端上酒食，酒是建安县常有的果儿酒，权当解渴之用。吃食则是两块方方正正的米糕，上面淋了蜂蜜。
这蜂蜜是稀罕事物，一般人若想尝点甜滋味，多数也只能去寻花蜜解馋。
朱楠放肆地笑道：“孙公子，快尝尝这上等的桂花糕吧！外面买不到，一般人可是没机会吃！还有这么可爱的小侍女，快点吃吧！哈哈哈！”
对于一个从小环境中存在太多甜食的现代人，这等程度的诱惑对绮世完全不构成威胁。
孙绍的手握紧拳头，绮世感觉到他的隐忍。相信不是有必须来赴宴的理由，恐怕孙绍不会和朱楠这种人讲一句话。
“阿世……你如果想吃……可以……”
“我还是不了。”绮世轻声道，“公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朱楠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指着那头盔道：“这可是太史祥的传家宝，你家公子能不来吗？”
绮世恍然大悟，孙羽在收服太史像后，将自己的虎面盔赠与太史祥留念。这件事传为佳话，江东人尽皆知。
只是江东四姓与孙羽有仇，得到了他所戴过的物件，想必会被用来狠狠折辱一番吧。
孙绍睹物思人，拱手道：“此物是先父遗物，朱公请我来此，有何指教？”
“哼哼，我从黑市购得此物，自然是要还给孙公子了。”
孙绍没有言语，绮世也明白，天下哪有平白无故就物归原主的事情？
整个江东，表面上是孙家独大，其实却暗流涌动。江东四姓敢怒不敢言，但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击孙家，尤其是打击孙绍的机会。
果不其然，朱楠道：“我花了大价钱买过来，孙公子自然不会让我白白破费，怎么也要给我些补偿吧？我也不多要，原价就可以，五十万钱。”
孙绍脸一下子白了，绮世心知肚明，她之前调查过孙绍，对孙绍的情况也算了如指掌。
虽然这年头铸造的铜钱都不足数，贬值的厉害。这五十万钱已经是孙绍的全部家当，看来这个朱楠是有所准备，存心要给孙绍一个下马威。
这五十万钱会让孙绍破产，甚至沦落街头，成为江东四姓的笑柄。
还没等孙绍表态，朱楠迫不及待道：“这样吧，我也不强人所难。如果你把这位小侍女卖给我，我可以让你二十万钱。不，三十万钱！”
绮世眯起了眼睛，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这朱楠欺人太甚，竟然把算盘打到了自己身上。说到底，这个乱世到底是吃人的，要生存下去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既然如此，也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绮世笑了笑，将米糕凑到鼻下，闻了闻，“管家。”
范周好不容易听明白是在叫自己，他看看朱楠，见朱楠没有反对，答道：“有什么事？”
“这岭南的桂花蜜我吃不习惯，有没有徐州的桃花蜜，要王家桃园产的那种。”
范周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波澜，道：“这里和徐州相隔千里，姑娘怕是吃不习惯也得习惯了。”
绮世叹了口气，把桂花糕随手一掷，道：“我偏偏习惯不了，这江东的桃花，终究还是不如家乡的绮丽。”
孙绍站起身，对绮世道：“阿世，你不要担心，我不会用你做交易的。”他冲着朱楠朗声道：“孙绍感谢朱公义举，明日会将五十万钱送到府上，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一分不会少你，你也不要打这个女孩子的主意！”
绮世本来就不慌，在她刚才与范周的对话中，已经将身份透露出去。如果孙绍真把她交易给朱楠，那么今夜就是朱楠的死期。
至于那时的孙绍，如此负心之人，她还能辅佐吗？从绮世的价值观里，这样的男子对她来说，绝对要敬而远之。
只是听孙绍这么讲，绮世的心中突然有一丝丝感动。在这个乱世，人面兽心、尔虞我诈已经成为常态，人牙市上一个侍女才两万钱，所以朱楠才大言不惭开出了十倍、甚至十五倍的价格。
朱楠咬着牙，恨声道：“孙公子可想好了，这小娇娘可不顶饭吃，以后要是困难了，再卖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孙绍道：“多少钱我都不卖！告辞了！”说罢，他便拉着绮世的手臂，往外走去。
“你！你！”朱楠气的说不出话来，范周连忙拦住他，打起圆场。
有几个朱府的家丁上来阻拦，被孙绍凛利的眼神一扫，畏畏缩缩的让开了路。
就这样，绮世随着孙绍走出朱府，来到大街之上。她一直暗自偷笑，却不料被孙绍瞥见。
“有什么好笑的？”孙绍皱起眉头，他这次遇到大麻烦了，家里吃饭的人口不多，但也不少。没有了浮财，难道要变卖家产不成？
“公子，我在笑吗？”
“没错，嘴角都开始上翘了。对！就是现在这副表情！”
绮世努力的控制表情，但终于憋不住了，开心的笑出声来。
孙绍气道：“你是在嘲笑我傻吗？让人三言两句就掏出五十万钱来？我是爱面子，不想让父亲的遗物落在那些人手中。你就笑吧，我现在把你卖了还来得及！”
“公子，你想让我怎么做？说谢谢你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当结草衔环，报答你的恩情吗？”
她的声音婉转清脆，又生的清丽俊俏，倒让孙绍生不起气来，一时语塞了。
“唉，你现在知道了。这些江东豪族没安好心，你在我身边，早晚要受我连累。就比如说你喝下毒酒一事，我一直很自责。”
绮世反而安慰孙绍，道：“我觉得这件事和公子无关呢，不过公子有这份心，我就很感动了。”
“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说声抱歉，谁知道你熬粥那么长时间……”
等等，这是怪我熬粥熬糊喽？
绮世微微一笑，踮起脚尖，凑到孙绍耳根，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公子，不要说抱歉。以后麻烦我的地方，还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