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可称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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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听到李世民询问前事，立刻行礼禀告。
“回禀陛下，如今，西征之事已经敲定，至于另外两件事也都进行的很顺利，那些技术虽然到手时间不长，但是部分技术已经最大规模的在扩充，西征大军开拔之前还有些物资要准备，本就需要一些时日，依照当前的规模来开，到时候供给前军，不是什么问题，至于官员筛选，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做人皇的臣子，臣分批次筛选，打算共筛选三次，如今第一次已经筛选一半，至于另外的官员还需要些时日。”
长孙无忌话语间条理清楚，不卑不亢。
李世民听着他说的话不由得微微颔首，露出满意的神色。
时间真的太紧促了。前后不到十天，长孙无忌就能做出这样的成果，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
之前交给长孙无忌的三样任务，第一是在臣子间促进西征之事功成，这点之前在大明宫门前，长孙无忌使眼色的时候他是看到了的。
第二则是筛选大唐的官员，第三是快速将交给他的技术扩大生产。
后两样任务其实都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但是长孙无忌明显对轻重缓急掌握的很好。
第一位的敲定西征自不必说。
新技术中有大量出产的资源可以用于西征，他放在了第二位去做，而且明显是将用于民生的部分暂时滞后，将军用部分最快扩充，才能自信的说出保障前军供给的话。
至于筛选官员，看似重要，但是却并不紧急，他的身份暂时还没有打算公布开来，长孙无忌也明显吃透了这一点，将之放在了最后，但是这任务又极重要，所以分批，分次详细调查。
“辅机还是那个辅机，当得上我大唐的第一辅臣。”李世民心中不禁感叹道。
“你做的很好。”李世民的眼中露出赞赏之色，对着长孙无忌说道。
“你对那些老臣有何看法，就是今日在大明宫前，面露迟疑的那些。朕知道你看的一清二楚。”李世民开口询问道。
长孙无忌听到问话沉吟了一阵，随后开口道。
“臣以为，其他这些老大人们未必就是向违背陛下的命令，大抵也只是有些惶恐不安而已。”长孙无忌眼神闪烁，话说的隐晦，只这一句话，后面却未再开口。
李世民看着下面的长孙无忌明白，他这其实是在为那些老臣求情呢。
“怎么，你还不明白朕的脾气，还跟朕说这些遮掩的话。”李世民淡淡说道，随即又叹了一口长息。
“唉，朕，又怎么不知这些老臣子的心思呢。
这些人的岁数比朕都要大，是在大唐还没有建立的时候就跟随身边的。
眼中迟疑一方面对我大权一手在握有些无所适从，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不知我会将大唐带向何方而恐惧。
朕没有想杀他们的意思，你也不用这般担心。”
“陛下宅心仁厚，千古圣君，必将带领大唐，带领人族崛起天地之间！”长孙无忌听了李世民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当下大声称颂。
在刚刚，他是真的以为李世民会杀了这些人。
毕竟在这个时候，这些不知内情的人的确是不安定的因素，就算李世民这时候杀了他们，他也能够理解。
欲成大业，哪有不牺牲流血的，或者说，杀了他们才是正常的举措，他刚刚也不过是一时心软而已。
李世民并未理会他，只是面色有些愁苦。
大殿中安静了十数秒，一个包含肃杀之气的声音响起。
是长孙无忌。
“陛下，杀吧。”
看着李世民的苦恼的神色，长孙无忌不由得出声道，现在他的脸上已经是一片肃穆决然。
成大事不能拘小节。他本是有意为那些老臣求情。可是听了李世民的话却反而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他可以求情，但是陛下却没有打算要杀他们。
君臣都想留下这些老臣的性命，这背后隐含的风险极大。与仙神对抗，却被感情影响，如果行差踏错一步，整个大唐登时就是万劫不复。
“我也真是被这些年安逸迷了心智。”长孙无忌暗自警醒，随后才有了刚刚那句吐口而出的话。
李世民听到他的话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就明白了他的心中所想，揉了揉眉心，脸上的纠结表情却并未舒展，这些老臣实在让他难以狠心去处理。
以手覆面，揉了一下脸，李世民开口道。
“当前的局势下，这些老臣在朝堂上却是于大唐无益，但是他们终究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且对大唐，对朕，并无忤逆反叛之意，将他们处死实在不妥。
如此，设养年阁，取颐养天年之意。将那些老臣的画像请入其中供奉，入阁之人，封阁老，为我大唐柱石，底蕴，但是却不可再参与朝政。
你去做这件事，私下里将他们召集，言明旨意，可透露些内情消息，但是不可言明。具体如何处置，你来把握。”
李世民的话语一开始还有些迟疑犹豫，但是到了后面却越说越顺畅，口气也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陛下，这……”
“不必再说了，这件事就这样定了。”
长孙无忌还想再劝，话语却被李世民打断。
“辅机，这些大臣未曾负过大唐，朕就不能负他们，诚然杀了他们可以消除些微隐患，但是为了还未发生的事情就去屠戮臣子，朕又怎么配做人皇。
不过是些微的阻力隐患，朕难道还克服不了？”
李世民的话语随是疑问，其中蕴含的却是强大的自信。
长孙无忌没有再劝，眼中神采奕奕，领命而去。
转身的一瞬间，他的脸上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什么样的帝王才是合格的？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眼前这个陛下才是他真心希望效忠的陛下。
不因防范而降罪他人？对于帝王来说，将威胁扼杀摇篮才是常用的手段。
“陛下此举，不合帝王之道，但，这大概也是人皇和帝王的区别，陛下可能都没有发觉，他已经不在将目光放在小节，而是放在整个人族，以人皇的身份来要求自己。此举，可称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