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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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过后，累瘫的骆辰星睡了足足两日。
这天她吃饱喝足正跟司徒煜、骆辰枫三人商量着买些什么东西带回云中，就被大长公主派人叫去了。说是靖王府老太君发了帖子请大长公主过去叙旧，大长公主让她陪着一道去。
收拾妥当后她们两人上了靖王府的马车。
“星儿，你可是不喜欢呆在盛京？”马车上一直假寐的大长公主出声问道。
“盛京繁华热闹人人都会喜欢，可祖母，孙儿不爱凑热闹。”
大长公主睁眼看了看这个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孙女儿，竟一时有些看不透。
缓了口气又试探地问，“那日你在宫中遇险太后不让你说，是不是觉得委屈了？”
骆辰星微微侧过身握住大长公主的手，微笑着说道：
“祖母，太后不让孙儿说自有不让说的道理，她如今已将十七皇子带到身边亲自养着了，自然也没人再敢随意欺辱十七皇子了，他因祸得福孙儿便也安心了。
至于孙儿，只是无意中陷入了别人的圈套，人家也不是刻意针对孙儿，孙儿也没吃什么亏，太后还赏了许多金子给孙儿。再说这件事太后不让说也是为了保护孙儿，若孙儿真的说出去，才是给自己招麻烦，祖母放心，这点道理孙儿还是明白的。”
大长公主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头，“星儿说的可是真心话？可祖母怎么听说前几日有位风流倜傥的小公子在天香馆一掷千金包了人家的花魁？把得来的赏金花了个精光？”
她抬头看着大长公主笑了笑，“五哥说的吧？”虽是疑问，确是肯定的语气。
她又用那双清泉似的眼眸望着大长公主好一会儿，轻叹了口气，“祖母，盛京虽繁华，但这里的人个个精明能干，孙儿是个懒散惯了的，又不甚聪敏，不适合呆在这儿。更何况天下之大，风光无限好，孙儿也想趁着大好的时光出去见识见识。总好过在最好的年纪就被困在不喜欢的地方与人争得头破血流是吧？”
大长公主听罢，有些愧疚，也有些遗憾，但最终还是拍了拍她的手应道：“好！我的星儿想做什么就去做，只需知道不管到了什么时候祖母都是向着孙儿的。”
“嗯，孙儿都知道的，所以缺钱的时候也没跟祖母客气过。”
本来还有些伤感的大长公主一时哭笑不得，佯装生气的轻打她，“好没良心的小东西！”
一旁的苏嬷嬷也被逗的直笑。
这厢祖孙两正闹做一团，马车就停了。
整了整衣服，骆辰星率先起身掀开了帘子。
见门外已有许多婆子丫头迎接，伸手扶了一个婆子的手迈出一脚正要踩下去，才发现底下放的不是脚蹬而是一个人跪趴在地上，一时收脚已来不及竟直直的朝地上栽去。
我命休矣！
“星儿！”
“骆小姐！”
闭上眼那一刻她想，这死相得多难看？估计古往今来她是唯一一个摔死在人家大门口的人了吧？这够谢韵微那几个人笑话好几辈子了吧。最好是摔死，活着可真正是没脸见人了。
电光火石间一阵劲风袭来，随后腰间一紧她已稳稳的站在了地上。
慢慢睁开一只眼就看见了一张略带惊慌但帅得惊天动地的脸。骆辰星可没敢犯花痴，那张脸好看归好看，确冷得能冻死人。
她放开环抱在人家腰间的手，脸不红心不跳的先检查了下自己。
然后转身非常生气的喝道：“下次用木头做个脚凳就好了！”
下人们连连称，“是！”
“咳，那个...谢谢。”老实说骆辰星感觉有些尴尬。
对方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转身绕过她给大长公主请安去了。
她这才看清对方身后还跟着位样貌清俊的白衣公子。正要打招呼，人家也十分傲慢的斜睨她一眼，跟着走到了祖母身前。徒留她一人尴尬的在风中凌乱…
“璟宥见过姑祖母。”
“草民叩见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由齐嬷嬷搀扶着下了马车，楚王忙上前一手扶住大长公主往里走，“小五也过来了。”
“来看看杨旭。”那人在祖母面前倒是温和。
一行人进了院子就见站在正厅前左顾右盼的老太君，她身边的轮椅上还坐着个一身描银靛蓝锦袍的年轻公子。
那公子相貌不比二哥差，只是二哥骆辰玦自信飞扬，而他孤傲冷酷，五官像艺术家雕刻出来的一般，立体完美而又少了些生机，这便是靖王府的小王爷。
她很小时见过几次，犹记得那时的他总跟二哥形影不离在军营进进出出。
两人一冷一热，性格完全不同但又惺惺相惜，是大燚最风光的少年。
如今见他，依旧是那张孤傲的脸，但眼里没了以前的光芒，他坐在轮椅上，眼神空洞，万物在他眼中形同虚设。
看见几人，老太君急忙跑过来扶住大长公主谈笑着往里走。
到了门口，杨旭看着几人轻点下头算是打了招呼，给大长公主请安的声音不自觉多了份颤抖。大长公主也一把拉住他看了又看，确说不出一句话。
骆辰星扫了一眼，几乎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同情，可惜杨旭看不见，他眼里什么都没有。一时间她心里五味杂陈。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家就坐在椅子上喝茶了。
屋里再怎么热情的攀谈都抵挡不了满室乃至整个王府那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
明明还是骄阳似火的夏天，骆辰星确感觉通体生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冷吗？”坐在对面的杨旭突然问她，屋内瞬间安静，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骆辰星。
“你脸色怎么不好？身体不适的话让霄凡看看。”杨旭指了指坐在楚王身旁的白衣公子又说道。
骆辰星发现他似乎透过自己的脸在看别人。
无奈的笑笑，正要开口，门外突然火急火燎的冲进来一个人。
那人边跑边喊，“老夫人不好了，夫人她，呜呜...我们夫人怕是不行了！”
闻言四下一惊，老太君起身厉喝：“怎么回事？！你胡说些什么？”
地上的婆子抽抽搭搭上气不接下气的讲，“老夫人，夫...夫人她...她这一月又不好了。总...拦着不让我们往外说。郎中开了药，她...她都偷偷倒了。今日...她，呜呜......她连水都喝不进去了。嘴里一直嚷嚷着王爷...王爷来接她了。还...还一直唤着小王爷的乳名，让奴婢照顾...照顾好小王爷！”
老太君一听一时愣住，呆呆看着婆子没了反应。
杨旭紧抿着唇，又看了看那叫霄凡的白衣公子无力地说道，“又要麻烦你了。”
白衣公子听罢，皱紧了眉头十分严肃的说了声：“带路吧！”
老太君才反应过来急忙朝外走去，骆辰星上前扶着自己祖母也紧紧跟上。
楚王爷跟霄凡推着杨旭早已走远了。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骆辰星几人终于到了靖王妃所在的院落。
整个院子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药味，院里的花草被杂草掩盖的早已辨不出颜色，冷冷清清，萧条的仿若多年不受香火的破庙。
加上屋子里时不时传来的低声呜咽，气氛更沉闷凄惨了。
屋内的情况更让人不忍直视。常年不通风的屋子闷热昏沉，刚才传话的婆子正俯在床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个白衣公子搭着一只皮包骨头状似干尸的手搭脉，眼神凝重。
靠近了床才看清，上面躺着个眼窝深陷，头发花白，身体消瘦地仿佛一具干尸的妇人。
她如今已出气多进气少，干涩的嘴唇一张一合的不停念叨，“夫君，夫君你等等我，夫君......我的满儿，我可怜的孩子...”
大长公主看到这一幕，再也忍不住，她一把握住骆辰星的手，面露祈求呼喊道：“星儿，星儿......”
“放心吧，祖母。”她轻拍了拍大长公主的手，放开她，跑出了屋外。
“去，给我找匹快马！”
候在门外的管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冷冷看着他说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要快马！”
“是，小人这就去。”管家一路小跑着去了，不一会儿便牵了匹高大健壮的枣红马站在了门口。
女子也不多言，她接过马缰利落的翻身骑上马飞奔而去。
老管家再一次被女子的气势怔住，望着已经走远的背影失神。
屋内霄凡把了许久的脉，又起身取出银针施针。
大家都神色紧张的看着他，半晌后，眼见女子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他终是无力的摇了摇头。
“准备后事吧。”他说。
再也掩盖不了哭声哀鸣恸天，杨旭无力的瘫在了轮椅上，巨大的无助感压迫的他几乎喘不过气，行尸走肉般没了反应。
莫璟宥心下不忍，又不知该做些什么。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大力撞开，门口的女子从马上跳下来几步奔到床边伸手探了探妇人的鼻息，微微松了口气。
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自身上背的箱子里拿出个奇怪的东西，两端放入自己耳内，一头探入王妃胸口移动来移动去，神情专注的不知在干什么。
探了半日后又扒开妇人的眼皮，拿了颗极亮的珠子照在王妃眼睛上左右晃动。
“这...这孩子，她在做什么？”老太君止住哭声，颤颤巍巍的问。
“放心吧，她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