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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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寻菱急匆匆地披起外衣往门口走去，侍女的话如同一记惊雷，在她的耳畔炸响。短短的几句话，却一直在她脑海里回荡，搅得混乱不堪。
“那个人自称是夫人的表弟，让我来告诉您，说您母亲劝架时被人推倒摔了一跤，脑袋正好磕在石头上，已经昏迷整整两天了。”
孟寻菱起先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不信，可她听完侍女的描述，脸色却一点点沉了下去。那天和孟母争吵时，孟寻菱曾经斩钉截铁地告诉过孟母，如果再让她看到孟三出现在林家附近，别说不会借钱，就连以前欠着的也要去状告官衙讨回来。
何况孟母最是偏心外甥，就算找孟寻菱借钱，也应该像上次那样一个人来，不可能让受了伤的孟三单独面对战斗力彪悍的孟寻菱。
事情有些反常，让孟寻菱不得不多想。
她虽然恨极了母亲帮着表弟来骗她，但不代表她真的希望孟母出事。
孟寻菱很快到了林家门口，果然，孟三正在墙根底下转圈圈，满面愁云地徘徊着。
“你又来做什么？”
从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孟三一跳，他回过神，看到是孟寻菱，眉毛顿时一耷拉，愁眉苦脸地说道：“表姐，姑母她病了，你能不能……”
“好端端的怎么病了？”孟寻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茬，语气很冷，带着一丝讽刺，“不会又是联合起来诓我的吧？”
孟三脸色一僵，搓了搓手，有些难堪地小声嗫嚅道：“姑母为了帮我，被人推了一下。”
他的声音小得如同蚊呐，似乎是怕孟寻菱又像上次那样劈头盖脸骂他一顿。
孟寻菱向下扫了一眼，确实和侍女描述的一样，孟三的胳膊被人砍断了一半，整个人脸色灰败，透出一种不健康的沉沉死气。左胳膊上裹着脏兮兮的布巾，中间被晕染开一块深色，可以想象到布匹底下血肉模糊的情景。
原本是应该让她高兴的事情，孟寻菱的后背却微微渗出了汗，她四下张望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孟母的身影。
她维持着讥讽的笑，强作镇定道：“那你来找我做什么，她帮的是你又不是我，你替她偿还恩情才是天经地义，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明明是寒冬腊月，孟三的额头上却不断地滴下汗来，与脸上狼狈的泥土黏在一起，嘴唇苍白如纸，抖抖索索地说道：“表姐，我说的是真的。”
按照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往日的作风，此刻早该开始求她了，今天却有些不同。
孟寻菱看起来是在笑，眼睛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回事？”
不知是不是出于剧痛，孟三已经无法完整地组织语言，语无伦次地说道：“就前两天，都是我不好，害得姑母被我连累，本来也难逃此劫，早知道就该让他们直接砍了我就好了。现在平白遭了罪，姑母也醒不过来……”
东一句西一句，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倒让孟寻菱更加心神不宁。
她急忙打断孟三，语气很冲：“你乱七八糟的说什么呢？”
孟三面如金纸，已是虚弱至极，无力地张开嘴啊啊了两下，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正当孟寻菱大发慈悲打算让下人扶他一下的时候，孟三忽然瞳孔一缩，整个人砰地一声，直挺挺栽倒在了地上。
孟寻菱吓了一大跳，连忙喊来下人，气息不匀地说道：“快看看他还活着没？”
侍女战战兢兢地凑过去，探了一下孟三的鼻息，强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夫人，还有气……”
“有气就好。”孟寻菱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这么个大活人，可不能光天化日之下暴毙在她家门口，不然传出去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孟寻菱又另外招来几个人，吩咐他们把孟三用草席子裹起来，随便找家医馆扔里头，到时候他是死是活，就跟她没有关系了，全凭听天由命。
孟三被抬走后，那片空地上便多了一片刺眼的斑斑血迹，也许是他胳膊上的伤口摔了一下又裂开了，但孟寻菱已经无心去细想。
孟寻菱一阵头晕目眩，强撑着指挥人把地面清理干净，孟三的话犹如一瓢冷水兜头泼来，将她淋了个透心凉。她本想装作不知情，那些言语却在耳边萦绕不去。
没错，助纣为虐的孟母是很可恶，孟寻菱没有理由再去看她。但长久以来畸形的亲情也让她无法完全将孟母弃之于不顾。
最后，孟寻菱咬了咬牙，还是朝着孟家的方向去了。
……
东苑。
“大夫人已经出发了吗？”
芬兰嗯了一声，手上倒茶的动作并未停顿：“方才在门口闹了不小的动静，连老太太都被惊动了。”
“那大夫人的表弟如今是什么情况？”宦蔓蔓拧起眉头，她倒不是多关心他的生死，毕竟她也听说了，那就是个不折不扣不知悔改的赌鬼。
但如今林家是她在管理，林老太太都知道了，孟寻菱姐弟大白天在林家门口来了那么一出，影响实在不好。
芬兰回想了一下刚才听到的事情：“听说让人抬进街尾拐角胡同口那家医馆了，没听清名字叫什么。”
“怎的如此偏僻，”宦蔓蔓眉头又深皱了几分，接过芬兰递来的茶水，捧在手里端着，“还是差人过去看看吧，如果钱不够，就先垫上些。”
芬兰拿起抹布开始擦拭桌子，一边扭头对宦蔓蔓笑道：“夫人您也忒好心了，那人咱们也不认识呀。”
宦蔓蔓叹了口气，表情有几分无奈：“是不认识，可他都找到咱们家门来了，我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就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人去死啊。”
而且孟寻菱的母亲如今也生死未卜，若是她这个表弟再出了事情，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乱子。
尽管孟寻菱曾经给她找过无数次的麻烦，但看着她现在如此焦头烂额，宦蔓蔓还是没办法束手旁观，到底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能帮一把就帮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