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真相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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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蔓蔓这一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
她环视四周，没看到林浩言，猜想他可能是有事出去了。宦蔓蔓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筋骨，准备继续完成之前绣了一半的围兜。
原本放置在一边的绣桌换到了更方便她动作的角度，上面静静放着两本书册。宦蔓蔓对这个册子太熟悉了，打开一看，果然是家里的账本。
在她睡着了不知道的时候，林浩言已经默默帮她看完了这两天的账本，并对有纰漏的地方加了字条，用笔做了简短的批注。
宦蔓蔓心里暖融融的，她本来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他真的听进去了，还悄不做声地完成了这一切。
不过此时的林浩言，去了哪里呢？
林家酒楼里。
“今天这么急找我出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男人坐在林浩言对面，依旧是一身黑色劲装，眸光沉沉如水：“林二少爷，关于你之前提到的玉佩，真的没在你手里吗？”
林浩言心中倏地一紧，抬眼看向男人时却神色如常，不动声色地将问题打了回去：“突然问这个，是有了什么发现？”
魏存见他没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也不再追问，而是说起了最近调查的事情：“关于韩宜修和韩家家主达成的交易，我已经可以确认了。”
他说着，目光直直落在林浩言身上。
“他就是冲着你哥哥留下的势力来的。”
“这我大致猜到了，”林浩言端过桌上的茶盏，垂眸看着杯盏中漾开的波纹，平静道：“还有其他的吗？”
韩宜修大概不知道，自己被调回京都拖住步伐的事情，其中正包含了他所追寻的势力中人的手笔。
“你哥哥当年离开的原因很复杂，目前来看，韩家是脱不了干系的。我从一些渠道得知，你哥哥离开之前，曾见过韩家家主一面。”
林浩言捏紧了杯壁，这和他调查到的线索基本吻合，当年的事情实在太蹊跷，那时他不明白自己这个出身灵全县的兄长，为何会和远在京都的大燕第一皇商韩家扯上关系。
但现在，他不得不把调查的重心放在韩家身上。
“你现在所用的势力，包括我，都曾是你哥哥的旧部。可以说，我们是他一手招揽的天下，只会忠于他一人。”
魏存放在桌面上的手敲了敲，修长的骨节处长着厚重的茧子，依稀可见重叠的伤疤。他面容平凡普通，细看之下却带着一种血雨飘摇中沉淀下来的肃杀。
林浩言知道，像这样的人能够放下身段心甘情愿为自己办事，只有一个原因，他是林浩霖的弟弟。
也只有他，能够帮助魏存触碰到事情的真相。林浩言对此没什么别的想法，能够和哥哥之前的……或许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一起联合起来，是条两全其美的道路。
在事情没有结束之前，他认为是可以暂时信任魏存的。
“这我明白，你肯帮忙，是我托了兄长的福。”
不知不觉间，魏存望着他的眼神又深邃了几分：“林二少爷，如果你能够帮助我完成这个心愿，相信我的弟兄们也会对你抱有同样的忠心。”
这已经是不算隐晦的暗示了。
林浩言却淡淡地笑了，将茶杯重新放回桌子上，端详着魏存的表情：“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我此番所求，只为查清兄长当年离开的真相。至于后面的事情，和我没有太大关系，也暂时没有接管的想法。”
他说的是真心话，大部分人心中都难免会有着对权利的渴望，毕竟权利能做到的事情太多太多，生杀予夺，掌握生死。但林浩言也深知，沉陷在权利中心的人，也时时刻刻行走在悬崖之上，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林浩言已经失去了兄长，现在还有母亲妻儿，他要为了剩下的家人而好好活着。兄长的遭遇已是前车之鉴，他不想某一天一觉醒来，自己就变成了孤家寡人。
他现在就像是一艘独木舟泛于江湖之上，刚刚离开岸边，若及时挥动船桨，尚有全身而退的空间。可若是被激流卷着推向中心，周身渺渺空无一物，到时再想折返，只怕也已经迷失了来时的道路。
闻言，魏存也明白了他的态度，既然林浩言没有那个想法，他也不会强求对方一定要接过前人留下的担子。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权利是一把双刃剑，既能给人带来好处，同时也伴随不可估量的风险和沉重。
因此，他能够理解。
“我知道了。”魏存微微颔首，语气沉缓下来，“据我调查，当年你兄长创建势力之初，曾因缺少资金而找上过韩家，虽谈不上依附，但确实是借了韩家的势头和人脉。”
“我并不清楚你兄长和韩家家主一开始是怎样相识的，韩家家主大约也没想到那股势力能发展到今天的地步。我只知道，在势力发展起来之后，有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明明身处温暖的酒楼包厢内，林浩言却感觉浑身的血液一寸寸冰凉了下来，心脏泛起细细密密的刺痛：“杀人，夺权？”
他不是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察觉到了林浩霖的死不是意外。可是当真的直面这些的时候，还是无法避免地感到可悲。
魏存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我的猜想是这样。”
能让魏存这样谨慎的人得出的结论，怕是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林浩言没想到触碰到真相的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他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呼吸。再睁开眼时，已是一片清明。
“按照你所说的，韩家家主如此处心积虑，想要除掉兄长。那么兄长走后，你们当中的人就没有动过投奔的念头？”
自古以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林浩霖离世，他留下的势力群龙无首，其内部必然会引起不小的震动。人走茶凉这个道理，虽然残忍，却也现实。
何况人心复杂，并非没有思想的木偶。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想要离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