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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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灵全县迎来了今年属于它的第一场雪。
“夫人，外面下雪了！”
芬兰兴冲冲进来报告的时候，宦蔓蔓正坐在榻上，手里拿着刚刚绣了一半的绣品。
她近来气色愈发得好了，脸庞如同珍珠般白皙莹润，长发未挽，随意地披在肩头上，更衬得犹如乌木沉雪，娴静秀丽。
连方彩儿偶尔来看她的时候都会说上几句，旁的女子有孕都是变得憔悴腰圆，偏偏宦蔓蔓是个例外，不仅风华丝毫未减，还添了一丝将为人母的温柔随和，眼神清澈，让人看了便忍不住想靠近。
听到芬兰的声音，宦蔓蔓便抬起头来，眉眼如画，微微含着惊讶：“真的啊？”
芬兰点头：“真的！”
宦蔓蔓放下手中的绣品，冲芬兰招手，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咱们出去看看雪，快扶我一下，腿麻了。”
明明都是快要当娘的人了，有时候还会露出小姑娘那样活泼生动的表情。芬兰不禁觉得好笑，但是不敢明着说：“夫人慢些，怎得不早点喊我。”
“哎呀，这不是绣得太入神了么。”宦蔓蔓搭上她的胳膊，语气弱弱地抱怨道。
最近的日子实在太清闲，不仅孟寻菱一反常态不再搞事，连宦家后山也难得去一趟了。虽说还要打理家事，但宦蔓蔓对于这些早已熟稔于心，加上林老太太派了人辅助她，根本不用费多少工夫。
也就造成了现在这样无所事事的局面。
不过宦蔓蔓是个闲不住的，又拾起了之前的针线绣活，倔强地表示要一雪前耻，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每当方彩儿来的时候，她总要强行多留她一会儿，缠着不放让方彩儿指导那些惨不忍睹的绣花。方彩儿起先觉得不忍直视，不过看宦蔓蔓态度认真，也就先教着。
一来二去，渐渐地，宦蔓蔓的刺绣还真的进步不小。
最起码现在绣个什么图样，拿给林浩言和其他人看的时候，不会再被错认成什么很离谱的东西了。
宦蔓蔓揉了揉酸痛发麻的腿脚，小腿稍微有些浮肿，疼得她紧紧皱起眉头。最近总是这样，没办法，时间一长，不习惯也渐渐习惯了。
她苦中作乐地想，现在这种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下个地都要人搀扶，还真和她最开始期盼的米虫生活在某种程度上不谋而合，就是有点自理困难。不过，好在很快就要结束了。
缓了一会儿，她又满血复活，拉着芬兰步履轻快地向外走去。一推开门，寒风顿时迎面而来，激得她下意识闭了闭眼。
外面果真在下雪，纷纷扬扬的雪片从明亮的天空飘落下来，如柳絮般随风漫舞。整个院落都被白蒙蒙的雪笼罩着，满树银花，静谧而轻盈，变成了一派银装素裹的世界。
宦蔓蔓眼神发亮地看着屋外的雪，伸出手去接，雪片落在掌心的触感冰凉犹如无物，很快便融化了。四周的寒气直往骨子里冒，大雪随着寒冬来了，灵全县终于有了冬天的感觉。
她后退一步撤回屋里，雪景虽好，但还是不能站得太久，容易感上风寒。
屋子里早些天就已经烧起了火炉，林浩言怕她晚上睡不好，特意寻了安神的熏香，燃起来后有种松柏般沉和舒缓的气息，在格外温暖的屋子里待着，闻到这样的味道总让人感觉昏昏欲睡。
宦蔓蔓坐回榻上，旁边支了个绣花用的小桌，她拿起今天上午的成果展示给芬兰看：“芬兰，你看这个怎么样？”
那是条小孩子穿戴的围兜，依稀看得出绣了花和蝴蝶的图案，虽然没有很漂亮，但至少是肉眼可见的针脚工整，不像之前那样歪歪扭扭了。
芬兰笑着说道：“夫人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真不是哄我？”宦蔓蔓翻过来自己看了两眼，不怪她怀疑，而是之前绣成那种鬼样子她们都夸好看，弄得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水平究竟在哪里了。
芬兰点点头，实诚道：“绝对是真话。”
“哎……”宦蔓蔓长长地叹了口气，略带惆怅道，“也不知我的绣工什么时候能像彩儿那样出色。”
虽然现在比以前熟练了，但还是拿不出手啊。
她郁闷地伸出手去，摊在芬兰眼皮子底下：“你看，这一上午又给我扎了两下。”
芬兰低头一看，果然，不知何时，夫人的手上又多了两个针眼。
“夫人，要不还是歇歇吧。”宦蔓蔓不心疼，她都要心疼了。
宦蔓蔓摇摇头，又拿起针线，神情认真：“我这骨头都快僵住了，还是多动动吧。”
芬兰拿她没办法，只得随着她去。
宦蔓蔓特意留了芬兰在身边，时不时让她给点参考意见。
中午的时候，林浩言带着满身风雪仆仆的凉气，从书院回来了。
宦蔓蔓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起身便想过去迎接，却被林浩言温声制止了：“你在那儿待着就好，我身上太凉了，别过到你身上。”
说着，林浩言抖了抖衣袖，将落在身上的雪花尽数掸了下来。他的头发微微湿润，有几缕黏在鬓边，却显得有种凌乱的俊秀。
“今天走得早，没想到会下雪，就没让他们准备伞。”林浩言怕宦蔓蔓责怪他不注意身体，先一步开口解释道。
宦蔓蔓看着他手忙脚乱拍着雪的模样，感到有点滑稽，面上仍绷得不露声色：“那你书院那边呢，上回下雨带的伞不是搁在那里了么。”
林浩言平时不太坐马车，基本每天都是勤勤恳恳走路去书院。
听到她这样问，林浩言好脾气地笑了笑，双眼明亮如星：“隔壁王大人急着去给妻子过诞辰，碰巧也没带伞，我们两个同病相怜的，就借给他了。”
宦蔓蔓噗嗤一笑：“这算哪门子同病相怜。”
等身上的寒气消散的差不多了，林浩言才走进屋子里，取暖的火炉燃烧正旺，充斥着一片如春日般的暖意融融。
林浩言取下被雪打湿的外袍搁在一边，转身立刻就瞄到了桌上的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