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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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曦之际,轮岗的府兵上任,见到尚且活着的弟兄们,几多欣喜难以言表,耿着脖子都在夸赞武姑娘是有多大的本事。
经过谢昀的‘巴兰阁’时,远远的见着了屋檐下一团什么东西白花花的醒目,末尾的府兵驻足多看了两眼,将前头快走了两步的弟兄们一喊:“且慢,你们来瞧王爷阁前的是什么?”
闻言,两队府兵都折回来特地瞧看,眼神好些的,站在外头就瞧见了,惊呼道:“是条白色的蟒蛇!”
“好稀奇的色儿,莫不是白素贞一类的妖物?”
“是不是上去瞧瞧,若王爷起了给这东西吓着,咱们也要没个好下场。”
两队人就轻手轻脚的上了前,凑近了去瞧武莲子的真身,大胆拿剑碰了碰,白蟒动也不动一下,余下的人便都放了心,伸手的伸手,抬脚的抬脚。
“竟是死了的,长的这样彪,不晓得肉可好吃不好吃?”
“想起来个事儿,我爷从前杀过一只蟒,抬回家给我爹吃,将他麻杆似的弱儿子,养到如今能斗牛,你说说这肉能不是好东西?”
“不若咱们……”
然三个人前后一抬,将这坨似乎死僵了的白蛇扛走了。
等到谢昀起身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梳洗完毕,他便开了暗门下了地道,一路无光同着丙冬二人走着,尽头的门也依旧用了一颗石子就解了机关,站着的地方便是巴兰阁寝殿。
走到殿前厅,发觉外头站着些人,谢昀使了个眼色,丙冬便跑上前,将巴兰阁的大门从内打开。外头确实是站着好些人的,是几个府兵,为首的却是个哑巴厨子,这个厨子是谢昀打当太子就跟着的,从东宫挪出来也一起带着,十天半个月扎在后厨不见到面的,此时端了瓮什么东西毕恭毕敬,又很是和蔼可亲的站在那里。
盛嬷嬷也刚从侧边过来,拿着一根细长漂亮的银簪子,掀开瓮便探下去,拿出来观望了半晌,才放心的舒了满脸的褶,对谢昀道:“殿下请尝尝这汤罢,老奴近日见您诸多劳神,须得补一补才好。”
嬷嬷原先是谢昀母亲先孟皇后的贴身奴婆,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孟皇后薨后她被人问刑逼供一些栽赃主子不洁的话,嬷嬷始终咬定清白污蔑,被谢昀救出来后,就瘸了一只腿,因此谢昀对她也是有敬。
他拿了瓷勺舀了块肉送到嘴边,一口还含在嘴里,眼角就瞥见从大门外跑进来的武知蹊,那样的惊慌又愤怒。
谢昀征了小会儿,便将勺子丢在托盘上,嚼着口中细嫩的肉,好整以暇的居高临下,瞧着这个拨开人群站在自己面前来的姑娘。
“她昨夜还救了你们。”武知蹊生气的时候从来不大喊大叫,平静到发颤的嗓音却诉说着委屈:“这么一夜,你们就把她给炖了?谢昀,你怎么咬的下口?”
府兵们哪里晓得是什么意思,哑巴厨子更是不知道,将托盘递给了随行的徒弟,朝着脸色并不是太好的谢昀比划着解释,他将两手臂展开来抖落成僵硬的弧度,口中含糊着表达,接着摆摆手,又指了指那几个府兵。
谢昀看懂了,倒是默不作声,丙冬上前一步,质问哑巴厨子:“你说炖了条很长的长蛇?是这些兔崽子给你让你煮的?”
哑巴厨子点头如捣蒜,好容易撇清干系了!
盛嬷嬷昨夜并不在府内自然也不清楚是什么事情,问:“姑娘,你是个什么意思呢?”
“武莲子姑娘……我的天爷!你们也真是胆儿肥!”丙冬眉头拧在一处,往后退了几步,请示谢昀:“王爷?”
谢昀作了番惊讶,将嘴一抿,啧啧回味,道:“我说是什么肉如此鲜嫩,不想是姑娘的白蟒,当真算我的不是。”罢了见那双眼睛还是红透了的,又笑说:“我也不如姑娘有本事养了什么活物,丙冬算是一个,我让他给你也咬一口,可行?”
武知蹊怎么可能忍得住不恼,一双利眸将谢昀盯着,字句泄恨:“怪不得人人道你可恶,铁石心肠,谢昀,我真悔了碰见你!”
周遭的人听后,大气不敢喘一声儿,见着她转身利落的就走了,将那罐瓮也给抢去,走的那样不回头那样决绝。
大伙儿又都看见她拐出门的时候,险些同个谁撞上,身形一顿,沈扶风迈进门槛来,隔着好远就对谢昀行礼,道是:“禀王爷,崇欢殿内门纠葛已解决,由覃老仙师的嫡亲孙女接任执令使,早上来问过是否还需要派人进府。”
“让他们来,还怕了什么。”话音一落,谢昀转身回了巴兰阁。
丙冬将众人驱散,把沈扶风拉到跟进阁内,焦急的将府兵们炖了武知蹊养的妖宠事情说了出来,请问道:“王爷也被蒙在鼓里呢,吃肉的时候恰好被撞见,惹得人武姑娘气的脸色都变了,总想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为了捉妖忙活了一夜,这样总是不好的……”
沈扶风也不好说些什么,正往里走,恰好见到谢昀披着那件鲜艳的红袍从内走来,抖着大袖很是恣意,嘱咐道:“她不是要蛇吗?丙冬,随我上山去找。”
丙冬愕然,只顾拽沈扶风的袖子,沈扶风只说:“武姑娘瞧着气量大,王爷正经赔个礼,往后府里再有什么邪祟事都请她料理,也好过让崇欢殿的人进府。”
丙冬附和:“是了,崇欢殿覃氏那一帮实在没有仙师立场,同赢王那边走的很近,不帮我们倒好,就怕害了,我们也察觉不出来,相比着武姑娘却是来历简单的。”
“可不就是赔礼?我对容貌上乘的姑娘一向不存歹意。”谢昀那样皮笑着,丝毫没有什么感情可露,从架子上托起了那把弯弓背负,就出门去了。
见他如此,丙冬不能不跟,如飞的也上了前,沈扶风在后面提醒:“护着王爷。”
武知蹊住在临城南的一处小角楼屋里,对着煮熟了的莲子一筹莫展,瞧见那团虚灵在身边飘啊飘的。莲子很惊讶自己的状态,同她频频表示:“三三,我觉着这样飘也很舒服,你不要皱眉好不好?你要是不喜欢我这样,我等会儿寻一只小蛇先寄魂,好不好?”
“你别好不好好不好的,寻常的蛇能跟你原身相比吗?当初若不是看你白的好,我才懒得将你从那虎口救下。”武知蹊坐在又脏又窄的窗子前,指骨节往桌面敲了几下,又气又急:“哪里有你这样的妖,睡到让人炖了肉身都不知道的?你有没有脑子的?”
莲子不飘了,白茫茫的虚灵蹲在武知蹊的腿边儿,道:“那是我太困了,不小心掐了元神没了知觉。三三我觉得这里太脏了,我们换个地方好不好?”
“赦王府干净,你还敢去吗?”
“三三敢,莲子就敢。”
武知蹊一指头敲过去,穿了个空?恍惚一瞬,忽然听见外边热闹起来。
人群沸腾也便是因为来了某个大人物,临城无人不识的赦王殿下,纵然有人未曾见过,可这天子脚下,这等年纪的公子哥儿也就谢昀穿红负弓,肩头还绣着瞩目的金巴兰。
可谓:荒唐倨傲人,乌木长弯弓,金线巴兰服,三者缺一,不是谢昀。
话道他和丙冬上山到下山也不过觉得一晃眼,谁想晨间出发,如今又是黄昏边。
谢昀骑在马上,将系绑在马鞍子两侧的两个大麻袋解了下来,就手便是往人群脚边一砸,见围观的百姓们惊慌的躲开,又是一顺手砸了一袋过去,将人群隔在了十步开外。
丙冬倒是勤勤恳恳,将自己马上绑着的四袋解下来放在外圈儿,然后就立在那里听吩咐,谢昀一点头,他抬头便一嗓子朝小破酒楼上喊:“武姑娘,咱们王爷带着六袋补偿来给您赔不是啦!吃掉莲子姑娘实属是个意外,咱王爷属实不知情,您要不先将东西拎回去!”
此话一出,人群鼎沸,天啦!谢狗不但养男宠误妃妾,如今竟然吃上了人!哦哟哟,吃人了哦!
呜哇哇的交头接耳,往后连退了好几步,人们瞧着地上那六个半人大的麻袋可劲儿的蠕动,里头装着的是什么尚不清楚,反着一拱一缩的好不令人寒毛,又对那精致侍卫口中的武姑娘甚是好奇,不晓得又是哪个倒血霉的被谢昀盯上。
众人心中倒血霉的姑娘听到丙冬那煞是中气十足的喊话一番,就出面了。
武知蹊半个身子出现在窗口,她往下探了眼,眉心又深了几许,觉得很是伤脑,小声的同莲子说:“其实我想即刻就走,可是莲子你不知道他家后院藏着诡器,我方才气恼着走出来已是有些后悔,如今他来找事儿也好,我看看能不能寻个理由再去一回。”
应答的话倒是一句没有,那个白茫茫的虚影儿倒是现在了眼皮子底下,是了,莲子已经擅自下去到谢昀周围,逐个在麻袋边晃悠,朝知蹊挥挥不明显的手臂,喊道:“三三,你快让王爷把麻袋解开,我嗅到这些蛇有灵气,想要看看。”
这话倒将武知蹊一惊,灵气她离得远察觉不到,可既然莲子说有了便不会有错,知蹊将拇指轻轻一咬,罢了速速冲着楼下谢昀道:“你快让人打开麻袋,我要看看是什么样的。”
话罢,她抬腿踩在窗框上,动了动,另外一只脚也踩了上来,将楼下的百姓们看的一阵哗然,有人尖叫道:“光天化日竟逼得姑娘跳楼啦!”
武知蹊一僵,唉?竟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