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代理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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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岚是个职业化的律师,效率很高的那种。
第二天一早,就从酒店打电话给左小磊:“左小磊,开车出来,跟我去转转,了解下案子。”
左小磊睡眼朦胧:“啊,这个案子我也不熟悉,她有个朋友叫吕彬,其实是他委托我找你的,我直接让他开车去找你吧。”
潘岚说:“行,不过要抓紧一点儿,时间宝贵,前期案情摸底用的时间越短,整理辩护计划的时间越充裕。”
左小磊给吕彬打电话:“回来了吗?”
吕彬说:“回来了,飞机加高铁,昨晚刚到家。”
左小磊说:“薇薇的同学我给你约回来了,也答应接这个案子,你带着人家转转,人家好几年不在荣东呆了,走的时候新市区还是黄草岭,现在也算人生地不熟了。”
吕彬说:“好,给我个电话,我这几天载着她跑案子。”
高度职业化的介入流程,先讨了叮当的委托书,然后再开始摸外围。
外围了解的差不多了,先办了个“取保候审”。
那个小县城林业局防火处的正能量新闻在网上挂着,成为了她近期后脑部位受过外伤的证据,然后跑回去那个小县城,找医院开了个“脑部钝性外伤,需要定期复查,开展神经损伤后遗症预防性治疗”的诊断证明。
荣东方面,对京城那家国内数一数二的律师事务所的名头也颇有了解,想了想要是叮当装几次精神病,一旦超过三次,潘岚还是会以“反复发作”为借口,来再次提交申请,搞不好还会被她告上行政诉讼的被告席,索性放她回去“预防性治疗”吧。
潘岚把叮当接出来,回到锦绣苑,吕彬忙活了一桌子菜,给叮当接风洗尘。
叮当哭了出来:“谢谢你们啊。”
潘岚让她发泄了会儿情绪,说:“丁美玲女士,先谈正事儿。你在里面做了有罪供述了吗?”
叮当说:“我觉得自己全完了,在里面一直哭,他们问什么我都在哭,写了笔录,一会儿说自己有罪,一会儿说自己没罪,让我签字按手印,我害怕,就又给撕了。他们没办法,说先关几天让我适应下被关起来的环境,你如果不捞我出来,我真不知道我会不会崩溃。”
潘岚说:“对表现激动的羁押人员冷处理几天再录口供,是侦察机关的老办法了,就等着你受不住煎熬精神崩溃了再问。现在还是零口供就好,你这个案子,是陈年旧案了,我想知道,你是通过什么手段来做你的账目,将送给别人的钱计入账目支出去的。”
叮当说:“为
了少缴税款,公司把这一项列为‘公关费’,那时候税务查的不严,这种吃回扣的行为司空见惯,公家集中心思发展城市基建,一直不怎么紧。等国家进行了医改,我嗅到了这一行业越来越规范的味道,把公司的旧关系全弃了,不再参与高回扣性质的经营活动,把公司法人转给了一位下属朋友,自己一直游山玩水,并没有具体参与经营。”
潘岚喝了口果汁:“问题出在这笔‘公关费’,如果被司法机关认定为行贿,数额过大,是要判刑的。但问题又来了,荣东的经侦机关,是如何发现你这笔支出有问题的。根据一般的案子来看,被抓住的受贿人哪有几个主动交代拿了谁的贿赂的,都是司法机关在找证据证实,受贿人宁愿承担‘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罪名,也不会在自己的受贿金额上加码。”
叮当低下头:“后来电子银行兴起,我也跟了下时尚潮流,用手机银行转了几笔回扣,估计是这里出问题了。”
吕彬插了句话:“你傻啊,怎么不用现金?”
潘岚说:“吕彬,你说这话就没劲了啊,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应该想办法解决问题吗?这样,丁女士,抛开我作为律师的职业道德不谈,我们谈一下普世道德,等着医院救治的病人,因为你的行为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天价医疗费,你觉得亏心吗?”
叮当流出泪来:“我后悔了,我早就后悔了。”
吕彬说:“她考虑过把财产都捐了给慈善组织,是我没让她这么做。”
潘岚说:“锦衣玉食,雕车宝马,有钱活的真是潇洒,我不仇富,但我从心底对为富不仁的行为痛恨。虽然出于律师的职业道德,我会全力以赴,但除了工作之外,我觉得应该跟你保持距离。”
叮当嗫嚅着说:“我知道,虽然我有点钱,但我每天都不快乐。我知道,你们土生土长的荣东人,都是嫉恶如仇的,谢谢你还肯来帮我。”
潘岚说:“我看在徐薇薇的面子,才来搅这一趟浑水。我受你的委托,银行那边的明细我查询了,您说的几笔公户手机银行转账,共计7次,钱数是469万,我当时都差点骂出声来。”
叮当镇静了下来:“我不这么做,别人一样会这么做,只要医疗系统的漏洞还在,就会有人铤而走险。”
潘岚说:“别人也在做,并不代表你这么做不违法。丁女士,我无意跟您辩论罪与罚的问题,这个问题的根本是法治与人性博弈的哲学问题。现在侦察机关掌握的事实是,你给自己经营的行业有厉害关系的领导,送去了巨款,还有你公司的银行公户,频繁发生大额现金预约
取款业务,这一点恐怕你不能自圆其说,但我可以寻找角度让公家举证你取出来的钱只有行贿一个用途;你被冻结的资产清单,我查询过了,名下三处高档房产、两处股权,还有各种车辆7辆,存款和理财产品本金合计一千八百万,这都是你虚报支出获取现金享受的可能支出途径。除了某些受贿人脑子短路供认不讳的部分,公家有把握认定行贿的部分有限,你可以选择做‘污点证人’,争取戴罪立功,我能为你争取个缓刑。”
吕彬忍不住了:“潘律师,能不能想个办法。”
潘岚说:“爱莫能助,缓刑是我能努力的最好结果了。如果您执着于无罪辩护,那就另请高明。恕我直言,这案子落到别人的手里,缓刑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结果。”
叮当还在央求:“帮帮忙,潘律师,您是大地方来的,见多识广,多帮帮忙嘛。”
潘岚说:“要不这样,您先找个其他人代理这个案子,对结果不满提请二审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吕彬连忙挽留:“别,您肯过来,再好不过了。这样,您说个数,先把律师费给您结了。”
潘岚拿出合同:“七十万。”
叮当说:“七十万,没问题,涉案数额大,司法成本高昂,我知道的。”
潘岚皱了皱眉头:“丁美玲女士,我必须提醒您一句,您现在的资产一分钱也动不了。据我摸排了解,您的案子被侦察后,有部分已经移交税务部门了,那些‘公关费’,如果无法认定为行贿的支出,那么很有可能就会被认定为虚列开支,税务部门就要接手了。”
叮当变得颓然起来:“我找朋友借。”
叮当的圈子很大,但又似乎很小,跟她层次差不多的人,不多。
荣东的消息会长腿的,圈子里早就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