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是对庆王的折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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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秦幕恩睡得安稳,她便缓缓支起身子,将匕首拿过,紧紧握住,却想到这一下痛快过后,面对的恐怕是两国之战,届时鹬蚌相争,卫国得利。
却也不是她想要的结局。
一念及此,又缓缓放下了匕首,心怀恨意与不甘,任由泪水横流,打湿了枕侧。
而此刻的秦幕恩却睁开双眼,望着身旁蜷缩着身子哭的颤抖不止的秋琬,若有所思。
她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午时,外头天光明媚,云淡风轻,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可坐在屋内的秋琬却只觉前途昏暗,乌云压顶。
守在一旁的白荷见到秋琬醒来,连忙递过一碗热水,带着哭腔道:“殿下,奴婢护主无能,罪该万死!”
“罢了,虽然周折反复,却到底与我所求无异,终究也还是要嫁与他的。”秋琬说着坐起身子,才又缓缓道:“我既然来了,就不能无功而返,庆国已是自身难保,哥哥也不该为我出此下策,如今事态暂且平息,你我日后,尚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白荷听罢猛地跪倒在地,又是重重三个响头磕下,在抬首时,额间已然青紫一片,鲜血顺着她额间缓缓淌下:“奴婢白荷在此立下重誓,从今往后哪怕刀山火海,生死不论,必定忠心不二,若有违背,定叫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自此,秋琬的身边,也真的只有这一个娘家带来的人了。
便是哥哥那一出戏后,当真是断了她全部活路,随行的婢女侍卫都叫秦幕恩的人找了借口名正言顺的杀了干净。
她靠在床头,忍不住苦笑出声:“我本也没指望能捡条大道来走,却也不能就此罢休。”
说罢,又起身望向白荷:“你可知张镰当时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秋琬所指,乃是张镰当时说的自己不懂哥哥的心意,原先她只以为说的是来元国也没有想的那么舒适富贵,可现下冷静下来细细一想,又觉得他话中还有深意。
“天下都知道庆王将您放在心尖,宠在掌心,谁得到了您,便也是卡住了他的命门,让他不敢有分毫逾越之举,如今您嫁与元国王上,便是......”白荷想了一想,却终究还是如实道出全部。
秋琬听罢,眸色一沉:“便是亲自将庆国的命门交到了他秦幕恩的手上。”可她说完这句,却忽然低声的笑了出来:“这一层我确实没有想到,他元王的心思倒是深沉。”
说罢,忽然起身下榻,缓缓步到窗前,看着外头春光明媚,忽然觉得心头一松:“也好,既然他想利用我挟持哥哥,那证明他元国也无力独自面对卫国,既如此,先头的说法不过是吓唬我罢了。”
“若真是如此,我此去元国,恐怕也不止做个宠妃罢了。”
白荷听罢这话却是不解,眼下三人方才死里逃生,怎么的公主现下反倒想到名分这种事上去了。
“殿下的意思是?”
秋琬回过身来,背朝窗棂,面容逆光,表情看不大分明,言语中却是透着一股冷意,这样的语气,白荷此前却是从未曾感受过。
“我堂堂大庆国的公主,他若要拿我做要挟,总该要厚待才是,不然的话,哥哥又哪里肯轻信与他,那卫国便也能从中瞧出端倪来,若是在从中作梗,这最后,还指不定谁与谁联手。”
她清楚记得,元国三十二年,秋,十月初五,元王后谢氏缠绵病榻三年之久,不幸病逝,举国哀丧。
深秋时节,中宫无主。
她要熬到那一天。
饶是身体不适,但如今的自己挂着和亲公主的名号,实质上和阶下囚并未有任何分别。
好在秦幕恩尚且念着自己一条活路,留了白荷在身边一路服侍,只在临时准备的小小轿子内,秋琬却总觉得无法安心。
“我们启程之后,你可有看见张镰?”
白荷听罢,嗫嚅着道:“张将军他......跟着咱们的。”
“不过是一个阶下囚,还曾以下犯上,不要再将军将军的喊了。”说罢,秋琬转身掀开帘子往外头看去,正疑惑着这前方马上并未有他身影时,却忽然瞧见自己这轿子的后头似乎隐约的牵了根绳子,很长很长,也崩的很紧,她心中起疑,探出脑袋往后看去。
这一看之下,忽而觉得心上一抽,一股恶心的感觉直冲脑门,立时回过身子望向白荷道:“这秦幕恩当真不是个东西,张镰好歹是庆国的人,将他狗一般的拴在后面跑,岂不是明着羞辱哥哥。”
言罢,银牙紧咬,掀开车帘厉声喝道:“停车!”
车马缓缓停下,队伍中心的秦幕恩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眸色冰冷。
四目对望的一霎,秋琬自觉地低头避过锋芒,只极力平缓了情绪,沉声道:“王上,无论张镰犯了什么罪,待到青阳之后我自会发落,可这一路拖拽着往前,传出去了恐怕有辱王上圣名。”
男人从喉间发出一声冷笑,半晌才道:“惩罚伤害我女人的罪臣,怎么会有辱圣名。”
秋琬再道:“话虽如此,但成亲在即,王上在众百姓眼中莫不是仁爱天下的明君,这区区张镰虽是有罪,但若是因为他,而给王上带来更多口舌议论,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绷紧的绳子变得松动,衣衫褴褛的张镰一瘸一拐的走到车轿后方,看他模样,便像是撑不过今日了。
秦幕恩静静瞧了她片刻,才又缓缓道:“既然你都开口了,本王又怎能不允。”说罢大手一挥,示意将士给张镰松绑。
“谢王上大恩。”
一切归于平静,轿中的人心思却是波澜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