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贫家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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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来吃饭呀……”沈苏苏笑容灿烂地握着木棍在街上招呼客人，路过的行人纷纷避让，就怕被她敲一棍子。
这充满活力的精神没保持多久，沈苏苏的肚子就咕咕响了起来。
“林哥哥，我饿了！”沈苏苏对站在春和楼旁边的林野说。
“今天你还没挣到钱，暂时没钱买东西吃，先饿着吧！”林野身形挺拔，高束着黑色长发，脸上棱角分明，气质冰冷又孤傲。
“哦……”沈苏苏知道林野不会惯着她，只好乖乖地继续工作。
“客官要吃饭……”沈苏苏拦住一个身穿青衣背着包袱的男子，待她看清楚男子的容貌后，惊喜叫道，“叶纶你要去哪里？”
林野寻声望去：叶纶怎么出了神鹤府？
“公主，你这是……”叶纶只知道沈苏苏被逐出了神鹤府，但是并清楚她在外面做什么。
“干活挣钱吃饭啊！”沈苏苏笑着说。
林野走了过来：“叶公子，你这是要去哪里？”
“林兄，昨日我母亲突然病情加重托人送信到神鹤府，陛下恩准我回家探亲……”叶纶眉间有一股忧郁之色。
“那我们和你一起去看看你母亲，好吗？”沈苏苏对叶纶的家世很好奇，早先女帝就让她在经济上多照顾一下叶纶。
叶纶坦然道：“可以，叶某家贫只是怕公主待不习惯……”
“公主，那春和楼这边……”林野想到沈苏苏现在的处境，她一天不干活就得挨饿。由于女帝有命令，他也不能给予她过多的帮助。
“我今天请假好了，我们现在就走吧，”沈苏苏扔掉棍子，拉着叶纶的衣袖边走边问，“你家在哪里呀？远不远？”
叶纶看了一眼跟上来的林野：“就这样走了没事吧？”
林野淡淡地说：“她都沦落到这般田地了，还能有什么事……”
三人一起出了城，顺着乡间小路越走越偏僻，沈苏苏早上没吃东西，体力慢慢有些跟不上。
“你们两个能不能走慢一点……”沈苏苏小步跑着，叶纶和林野便停下来等她。
沈苏苏看看太阳，已经差不多走了快一个时辰了：“叶纶，你家住得好远呀……”
“快了，就是前面山脚下的小村庄。”叶纶指着远处一座小村庄说。
林野大概算了一下路程，想起沈苏苏到现在还饿着肚子，他问：“还走得动吗？”
“能！”沈苏苏咬牙坚持。
林野眼中露出一丝赞赏：公主没他想的那般娇气。
那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庄，名叫梨花村。叶纶带着林野和沈苏苏刚进村，就有一大群人热情地围了上来：“叶狗剩你回来了？”村民们亲热地叫着叶纶的小名。
叶纶脸一红，穷人家的孩子取个贱名字为了好养活。
林野装作没听见，沈苏苏憋住笑。
“狗剩啊，你还带朋友回来了？”村民好奇的目光一直打量着林野和沈苏苏。
“哦，那是我同门友人……那位女孩子是他的妹妹……”叶纶不想说出林野和沈苏苏的真实身份，担心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村民们全都知道叶纶去了神鹤府，那他的同门友人自然也是神鹤府中的备选驸马咯，于是看林野的眼神有了几分怜惜之意：“长得那么好看的一个人，居然也逃脱不了刁蛮公主的毒手？”
沈苏苏鼻子都气歪了，林野面带微笑看向别处，不想让沈苏苏难堪。
“我们家狗剩可能干了，从小就聪明，十三岁那年还抓住过土匪……”一个老妇人唠唠叨叨说着。
“姨奶奶您就别提那些事了……”叶纶窘得很，人家林野十三岁就跟着他父亲一起上过战场，这不是有班门弄斧，王婆卖瓜的嫌疑么？
林野倒是很理解老妇人的自豪之心：“叶公子就是因为才能出众，勇气可嘉才进的神鹤府……”
“家里穷，没办法。听他们说神鹤府里公主的名声可不太好……”老妇人很是担心叶纶会受到公主的摧残。
“咳咳，那都是外面嫉妒的人胡说的，神鹤府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林野含着笑意瞥了沈苏苏一眼，跟那位老妇人解释着，想给沈苏苏留点颜面。
沈苏苏捶胸：不生气，不生气，我宰相肚里能撑船。
叶纶见再这样聊下去，估计会株连九族了，赶紧带着林野和沈苏苏去了自己家。
叶纶家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就三间破茅草屋，还歪歪倒倒的一阵风就能吹垮的样子。
室内收拾得倒挺干净的。
叶纶先进里屋看望了母亲一番，见母亲睡着了，便又出来招呼客人。
三人跪坐于席上。
叶纶替沈苏苏和林野各倒了一杯水：“家中并无茶叶，还请贵客见谅……”
林野双手接过粗陶碗：“叶公子客气了，山中水好，正能解渴。”
沈苏苏也不介意，端起水就喝干净了：“叶纶说说你抓土匪的事呗。”
“这……”叶纶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想听听，叶公子但说无妨。”林野只是表面看起来冷漠不好相处，熟识以后就会发现其实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那只是个误会而已，还望你们别见笑，”叶纶娓娓道来，“我十岁那年进山砍柴，遇到一个隐居在此的老人家，老人家怜我体弱家贫，便时常教我一些强身健体的拳脚功夫，就这样我断断续续学了一些防身用的功夫。
我十三岁时，第一次进城去参加考试，却不想在半路上被土匪劫进了山里。土匪以为我的行李中有钱财，却不想我带的行李里全是一些书。他们恼羞成怒，便想打我一顿，出于自保，他们打我时我还手了。在这之前，我从来没跟别人打过架，也不知道老人家教我的拳脚功夫会那么厉害。我只是随便一出手，那五个土匪就被我统统打趴下了，也有可能他们只是山中莽夫，只凭蛮力和凶狠当了土匪，不是很经打。
土匪见我年少便又用好话哄我放过他们，还劝我回去参加考试。可是考期都被他们耽误了，我一生气就不走了。我整天呆在土匪那里白吃白喝，那个时候正长身体，我每天吃得比谁都多，他们又打不过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大口吃肉大口吃饭，等我吃饱后他们才有机会吃点我剩下的东西。不到一个月我就长胖了，土匪他们整天劝我回家，我想着回家后还得消耗家里的粮食，在这里多好，每天都能吃饱饭还没有人打扰我看书，我就打算长期留下来。哪知道，有一天早上我醒过来时，土匪全都卷被子逃了，连土匪窝都不要了……
我气不过呀，就满山转着想把他们找出来，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找了整整三天终于找到他们了。我问他们为什么要把我抛下自己跑了，他们说我吃得太多又不做事养不活我了。我一想到连土匪都嫌弃我，气得把他们全部都揍了一顿，然后绑着押到山下的衙门去了……”
沈苏苏听着叶纶说的往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难怪你去神鹤府不是为了想当驸马……”
“让公主见笑了，叶某本就不是为了当驸马……”叶纶的低情商又要暴露了。
林野赶紧岔开话题：“叶公子也算是为民除害了，若是以后有机会为官定能福泽百姓……”
“啊！”沈苏苏突然尖叫起来指着墙上，“有老鼠！”
房中的墙上飞快地跑过一只老鼠，林野和叶纶同时抬手，老鼠掉了下来。老鼠头上扎着一柄银色利刃上面刻着“林”字，老鼠身体上有个血窟窿，那是叶纶投掷的小石头。
“是谁在叫？狗剩是你回来了吗？”房里传来叶母苍老的声音，她被沈苏苏的尖叫声惊醒了。
“娘，是我回来了。”叶纶起身去了里屋。
不一会儿，叶纶扶着卧床多日的母亲走了出来。
“娘，这是我的同门林公子，那是……”叶纶正在想要不要给母亲说实话。
沈苏苏抢过话说：“伯母，我是林公子的妹妹。听叶公子说您生病了，我们就一起过来看看您，您身体还好吧？”
“哦，那谢谢你们了。陛下早上已经派太医给我看过了，我喝过药现在感觉好多了。”叶母笑容可掬，看起来身体并无大碍了。
叶纶这才放下心来，眉头舒展开来。
“哥哥、哥哥，是哥哥回来了！”门外跑进来三个小孩子叽叽喳喳叫着叶纶。
叶纶蹲下身，温和地看着他们：“小风，小云还有小雪你们想不想哥哥？”
三个小孩子亲热地搂住叶纶：“我们可想哥哥了……”
“来，这是哥哥的客人，林哥哥和沈姐姐，”叶纶牵着弟弟妹妹来到林野和沈苏苏的面前介绍着，“乖，要叫人哦……”
三个孩子都很懂事，很有礼貌地叫着：“林哥哥好，沈姐姐好！”
叶母脸上露出一丝狐疑的神情：哥哥姓林，妹妹姓沈？
“你们还没吃饭吧，我现在去做饭，小风你们过来帮忙。”叶母招呼着三个年幼的孩子。
“伯母，不用麻烦了，我们一会儿还要去……”林野不想给叶家添麻烦。
“好啊，我早就饿了！”沈苏苏不客气地打断林野的话，林野深吸一口气：冷静，要冷静。他真想敲开沈苏苏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叶母知道来了贵客，做饭时便把平时舍不得吃的鸡也宰了，鸭也杀了，还蒸了一锅白米饭。叶纶进了神鹤府后，他们家中的条件稍微好一点了，由于神鹤府吃穿住全管，叶纶每个月就把府中的补贴全部拿回去养家了。
沈苏苏习惯坐在最上方，她端起碗道：“我早就饿了，那就先吃饭了哦……”
林野递了一双筷子给沈苏苏，沈苏苏端详了一番：“怎么不一样长？”
叶纶不高兴道：“我家中穷，对不住你了……”
“好久没这么热闹地吃顿饭了，”林野打着圆场，“小雪你喜欢吃什么？哥哥给你夹菜。”
“鸡翅膀……”小雪轻声回答，她是个害羞的小女孩。
林野便替小雪夹了一个鸡翅膀。
“我也要……”沈苏苏让人伺候习惯了。
林野愣了一下，也给沈苏苏夹了一个鸡翅膀。
叶纶伺候着自己母亲进食，每吃一道菜都要亲自尝一下烫不烫，喝汤时更是仔细地替母亲剔除骨头，生怕母亲不小心被骨头卡住。
沈苏苏习惯性把碗往旁边一放：“盛汤。”
林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好发作，又深吸了几口气：冷静，一定要冷静！
这一顿饭，林野基本上是在伺候沈苏苏进餐。
沈苏苏吃饱后才反应过来：“林……哥哥你吃饱了没？”
林野本来就不饿，现在更是一肚子气：“吃饱了。”
“那个我去帮忙洗碗……”沈苏苏朝厨房走去。
“你不用去，”林野一把拉住沈苏苏的手，“你若是摔坏了碗怎么办？”、
沈苏苏也觉得林野说得对，便说：“那我去陪小雪他们玩……”
正说着，小雪蹦蹦跳跳跑了进来，她看见林野拉着沈苏苏的手，脸一红转身又跑了出去。
林野也反应过来了，松开沈苏苏的手道歉：“公主，我不是故意的。”
沈苏苏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没事，我去看看小雪在玩什么。”
小雪正在和她的两个弟弟玩捉迷藏，沈苏苏走过去蹲下身，看着小雪笑眯眯地说：“姐姐送你一样东西。”
沈苏苏被逐出神鹤府时身边并无他物，她拔下自己头上唯一的金簪塞到小雪手中：“这个你拿着，以后如果姐姐有空了会经常来看你的。”
小雪不敢接，怯怯地说：“姐姐，我娘说过，不能要别人的东西。”
“姐姐不是别人，你娘若是问起了，你就说这是嫂嫂送给你的见面礼。”沈苏苏随口乱说，她站起身，看看时间不早了，是该回去了。
沈苏苏便想和叶纶道别，她走去房中，看见叶纶正一边替他的弟弟妹妹缝补衣服，一边和他母亲说着话：“娘，你就别担心了，其实公主很好就是不太懂事……”
沈苏苏又退了出来，故意在门外叫道：“叶纶，我和林哥哥要回去啦！”
叶纶便扶着他母亲一起出来送客。
林野和沈苏苏谢过叶母的热情款待，两人便顺着来时的小路一起回去了。
看着他俩走远的身影，叶母问叶纶：“她就是公主吧？”
叶纶点头：“是的。”
“看起来也不像他们说的那么刁蛮不讲理……”叶母慈祥地说。
“娘、娘，沈姐姐送给我了一支金簪！”小雪开心地跑了过来。
“哥哥，那个林哥哥非要拿这个和我们换草编的蚂蚱。”小风和小云拿着一锭黄金也跑过来说。
叶母训斥道：“娘不是教过你们，不能要别人的东西……”
小雪委屈地说：“姐姐说，她不是外人，她是嫂嫂……”
叶母愣住了，看向叶纶。
叶纶淡淡笑道：“娘，公主那是一句玩笑话，您别当真。大恩不言谢，娘以后您就安心治病吧……”
沈苏苏和林野回去的路上——
“喏，送你个东西。”林野把那个草编的蚂蚱递到沈苏苏面前。
沈苏苏接过草编蚂蚱，笑道：“谢谢，这可至少值二两黄金……”
林野笑笑不说话，沈苏苏见林野面色柔和，提出要求：“林哥哥，我没力气走不动了，要不你背我吧？”
林野：“吃那么多，还没力气？”
“吃得多就有力气啊？”
“公主，你是不是想趁我背你时偷偷摸我一把？”
“我哪有……”沈苏苏被看穿心事，脸一红：摸你一下又不会死。
林野压住笑意，故意板个脸，快步走着。
沈苏苏追在他身后：“等等我啊，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