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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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周，惯例就是学生们的军训。
九月份的集庆，天气依旧十分燥热。赵寒月看着在阳光下暴晒的孩子们，去超市搬了几提水，等着他们休息的时候分给他们。
手机铃声把她从忙碌身影中拉出来，她看着手机上的一串数字，心下想着是哪个家长的，便接了起来：“您好。”
秦淮低沉的声音传过来：“赵老师，您好，我是秦许的哥哥。”
“您好您好，是找秦许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给秦许送点东西，能麻烦您来门口拿一下吗？”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您先在门口等一下。”
秦淮是来给弟弟送零食水果的，九月份的天气炎热，虽然他知道弟弟没有这么娇贵，但是他想多关心关心他。他抬头看着正在快步走来的赵寒月，打招呼道：“赵老师吗？麻烦您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赵寒月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赵寒月微笑着接过来那些水果：“没关系，应该的。”
秦淮道：“赵老师，秦许有点内向，不太爱说话，我对他的关心也不多，他要是在学校出了什么事，麻烦您和我联系。”
赵寒月心里虽然有疑惑，但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毕竟这在他们没说之前，这是他们的隐私。她说：“好的秦许哥哥，我也发现了秦许性格有些内向，你放心，我会开导他的。”
秦淮礼貌的鞠了一躬：“那就麻烦您了。”
赵寒月回到操场，把那一大袋水果交给了秦许，她仔细的观察着秦许的反应，只见秦许连眉都不曾皱一下，只是礼貌的向赵寒月道了谢：“谢谢老师。”
赵寒月心下叹息，伸手拍了拍秦许的肩：“没什么事就过去吧。”她看着跑远的秦许，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她心里有点堵。
西部计划那两年，不是没有见过内向的孩子，他们大多是留守儿童，一个人和爷爷奶奶生活，不知道是不是赵寒月的错觉，她总觉得秦许和那些留守儿童的某些特质非常相像。可这是秦许的家事，赵寒月也不好插手。
“等着找个时候和秦许谈一下吧，这种状态不行。”赵寒月自言自语道。
周昕闲着无事，走过来找赵寒月，她对着望向跑道的赵寒月道：“这几天怎么样？”
赵寒月叹了一口气道：“太累了，怎么之前不知道班主任这么累。”
“谁不是呢？”周昕双手抱在胸前开玩笑道：“都说上辈子杀猪，这辈子当老师，这才刚开学几天，以后我害怕能累死。”
赵寒月被她这句话逗笑了：“你这话从哪听来的，怎么有这么搞笑的比喻？”
“害，还有更难听的说法呢。”周昕目光一转，看着和老教师在谈笑的陈婉婷说道：“你说她怎么就那么愿意讨好别人呢？”
赵寒月顺着陈婉婷的目光看过去，挑眉道：“这也叫职场生存法则不是吗？”
周昕看着赵寒月：“倒也是，不说她了。”她话锋一转：“这军训也要结束了，终于要上课了，在军训下去，我都要晒黑八个度了。”说着周昕把手放在额头前挡住阳光。
赵寒月斜睨了周昕一眼：“你是在凡尔赛吗周老师？你这冷白皮黑八个度，你让我怎么办？”
周昕刚想说什么的时候，陈婉婷向这边走来，她拉着赵寒月想离开，陈婉婷开口阻止了她们：“你们俩怎么不去看着班里？”
周昕说：“现在就去。”说罢拉着赵寒月就走。她转身用眼神示意赵寒月，两个人去了自己班级所在的位置。
转身之际，赵寒月还听到了周昕的抱怨：“她是狗皮膏药吗？”
赵寒月没忍住，笑了出来。
能认识周昕，她也很幸运的。
因为刚开学的缘故，赵寒月不得不每天都待在学校里，从早自习一直到晚自习，本来就是新的班主任，在不把精力时间放在班里的话，赵寒月不敢相信会成什么样子。
倒也不是不信任学生，只是她陪着他们她安心一点。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赵寒月发现她的班里，有一个非常喜欢学习的女生，除了军训时不能学习，她就趴在桌子上，一直学习。其实赵寒月挺好奇她在学什么的，毕竟赵寒月从来没那么刻苦过，尤其是在刚开学的时候。
她站在那个女生旁边看着她奋笔疾书的写着《野草》的读后感，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就是差距。
《野草》是她印象比较深的一本书。她记得大学专业课的时候，鲁迅研究的老师讲过这部作品，当时她读这部作品的时候只有一个想法——每个字都认识，连起来读不明白。然而听老师讲完后，她还是一知半解。
而现在看着她的学生在读这本书，她有些恍惚。
都说学习好的没有当老师的，她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去到一所普通的学校，她的理解力，毅力都不够去重点大学的资格。
她想，如果这个孩子坚持下去高中三年，这个孩子绝不会止步于此。
她看了一眼女孩桌子上的标签——李维宁，那是她拿到成绩单上的第一名。虽然没有进入创新班，可赵寒月相信她绝对有资格进入创新班。她看了一会，俯身对这那个女孩说：“这个读后感写完了给我看看。”
李维宁抬头：“好。”随后低头继续写着。
她坐在讲台上看着底下低头各自做各自事情的孩子们，某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她的高中，那时候她趴在桌子上，背着老师偷吃零食，拿指甲刀抠着手指，低头和同桌窃窃私语，偷偷的看小说，被班主任看见了还心虚的低下头。
那时候的时光真好，没有人际关系的烦恼，没有就业的压力，没有经济压力，那时候只需要幻想着美好未来。那时候有吃不完的零食，写不完的作业，记不住的知识点，传不完的纸条，还有，笑起来很干净的他。
赵寒月没有继续想下去，她看了一眼窗外，转身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