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聊赠一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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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什么？你和他谈合作？”花姑面露不悦，愤愤道，“你知道那家伙工于心计、两面三刀吗？”
“知道。”苏祈朗声而答，遂将李云霁算计他们的事情说了一下。
两人瞬间变了脸色。
“阿祈，这种人留不得！”赵陌卿阴沉着眸，“你这是拿其他人的性命在赌！”
花姑怒不可遏，“他算计到你身上？！还算计到我和这小子因为你大打出手？！这种货色，你竟信任他？！”
苏祈深吸一口气，“花姑，赵大人，我想守住这青城，自不是一时脑热、意气用事。信任的话，目前谈不上，仅是互利互惠。”
赵陌卿眼眸微动，未再出声。
“守住青城？！现在这形势，就连这三坪百里守不守得住都是个问题！”花姑头痛不已，太阳穴突突直跳，“丫头，你知道为了你的事，我和这小子都快操碎了心么？你不要再搅和进来了！”
赵陌卿正要说话，苏祈眸色微凝，“花姑，我有计划的，你听我说……”
“不行。”花姑瞥了眼面露痛苦的赵陌卿，脑袋里翻涌起轩辕奕惨死时的面容，她闭了闭眼，强硬打断她，“这种事情，不需要个才升中阶的丫头片子做主！有我就成！”
言毕，她就转身欲离开，出门前身形一顿，“小子，好好劝住她！”
“砰！”一声巨响，她重重砸上了门。
瞬间，屋内静悄悄。
两人沉默半晌，赵陌卿才开口唤她，“阿祈……”
苏祈咬唇，一言不发，返身将外衣同赵陌卿披上，还没等他说话，就转身出门了。
赵陌卿闭了闭眼，一颗心蓦地下沉。
呵......
这倔强丫头肯定以为自己要劝她，不愿听，所以才回避了吧？
他无奈轻笑。
此时屋外虽阳光明媚，但冬日化雪的寒凉之意还是自门缝悄无声息渗了进来，他由于还未取针，胸口大敞，遂禁受不住轻咳了几下，为了聚热搓了下手，将破烂外衣又拢了拢。
轮回之晷、时之力……？
三界若真有似青城人有不同时空，那也太不可思议了。
他思绪飘回到刚在灵脉上的众人对话，忽然想到什么，心里猛然一跳。
那......会不会，存在天誉没有出事的时空？！
紧接着，他就被自己这个想法震慑。
他艰难地滚了滚喉头。
......那会不会也存在，这姑娘父母平安健康，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空？那她不会经历那些痛苦，更不会被卷进这场龌蹉阴谋里来了。
不……
赵陌卿随即眉头紧蹙，异常痛苦蜷缩了下手指。
忘了，在那里，自己与她就根本没有交集，也永远都是陌生之人！
赵陌卿眸色愈发沉重起来。
当年菩提树下，他就日复一日跪在早已隐退六界佛祖前，都无法被点化，使他完全放下执念，现如今，他千愁万绪，又如何能心若止水？过往记忆不断翻涌，竟让他闪出几分私心。
而这私心是，有没有一种时空缝隙，存在天誉没有出事，心爱的姑娘也不用经历痛苦，而自己，也可以名正言顺拥抱她的可能……？
“呵……”一时，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痴痴叹笑起来。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在赵陌卿微震的双眸中，苏祈边龇牙咧嘴喊着烫，边不断抛起手里的大红薯，另外一只手揣着个火盆，喜滋滋坐到他身旁，“烤红薯可比清水面条受欢迎多了，我特地给你留的，刚瞧你冷得很，想吃吗？”
她见赵陌卿没做声，忙将火盆凑近了他些，探了下他手的温度，“很冷吧？没办法，你身上都是针，衣服还不能穿上，先烤烤火呗。”
赵陌卿微怔，喉头滚了滚，嘴唇微微翕动，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苏祈努努嘴，将红薯掰成两半，用勺子挖出冒着热腾香气的软绵红薯肉，轻轻吹了吹，送至他唇边，鬼机灵眨巴几下眼睛，“阿卿哥哥，你确定不想吃吗？”
赵陌卿刹那如遭电击，牵线木偶般毫无知觉微微张嘴，面无表情咀嚼几下吞了。
至于什么味道、口感，甚至烫或不烫，他好像都不知道。
苏祈可是第一次瞧见赵陌卿这幅表情，窃笑不已，忙不迭哄着他吃下大半个红薯。
她又开始给他取针，一个人忙活了好一阵子，还贴心地取了套干净素袍来，开始给他穿衣。
赵陌卿静默不语，一动不动盯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姑娘，瞧见她垂眸时的浓密羽睫、额角滴落的汗珠，鼻尖萦绕的都是少女身上特有的甘甜果香。
此刻屋内温暖旖旎，两人呼吸缠绕，不经意的触碰，都让人心里泛起无尽涟漪，暗自面红耳热。
当苏祈柔若无骨的手指触碰到自己胸口，赵陌卿这才猛一激灵，恍若梦醒，沙哑发声，“取了针，我可以自己来。”
苏祈红着脸有些结巴，“好。那、那我出去。”说完，她快速掩门而去。
赵陌卿一瞬间的失落，随即已燃欲火的双眸恢复成往日清冷神态，低头换好了衣裳，正待他去开门之时，听见窗外姑娘的雀跃之声。
“阿卿哥哥！你好了吗？”
赵陌卿低笑摇摇头，踏前一步，将窗户打开。
暖阳灿烂，呈多条光束折散入屋，晃得双眼一时失明。
再睁眼时，只见阳光跳跃，调皮散在眼前的姑娘不安分的发丝上，她于阳光下熠熠生辉、分外惹眼。
她手执一枝红梅，杏眸中若星辰闪耀，笑得明艳动人，“瞧瞧这是什么？”
还不等赵陌卿回答，只见这姑娘微一晃动手中梅枝，俏皮灵动，“赵公子，小女无所有，聊赠一枝春。”（1）
赵陌卿瞳孔猛缩，心里似漏拍般狂跳。
苏祈笑语盈盈将梅枝塞到赵陌卿手里，“好看么？”
她语气欢快，“香着呢。你知道么，灵脉上竟有梅花！”
赵陌卿微微一怔，“灵脉之上？”
“对呀！”苏祈喜滋滋，“之前小团子告诉我的！”
......！
那意味着……！
赵陌卿稳住狂跳的心，语气平稳朝苏祈道，“阿祈，你早知道了？”
苏祈偏头浅笑，“阿卿哥哥......这，算不算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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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参考自陆凯的《赠范晔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