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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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郝泽松嘶哑着嗓子道:“那晚五个人倒下了两个,我们怕回大家藏身的地方再遇上大魏兵,就近找了个小山洞让阿珩和兴云歇息,我们三个轮流守在外面。北方初夏的夜里还是很冷,好在阿珩次日醒了过来……”
一缕晨光射进洞口带来丝丝微暖,郑珩才幽幽转醒,睁眼看到鼻青脸肿的马兴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郑珩看到马兴云的惨样儿,昨天的记忆就慢慢涌了上来。
他面色慢慢变得惨白,胃一阵阵抽搐,他再也忍不住冲出山洞吐了一起来。
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只饮了一些山泉水,郑珩仍旧吐了一整天,到了夜间便是噩梦连连,众人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想说战争本来就是这样,习惯就好了!
想说不要多想,那大魏人死有余辜!
但是对着郑珩惨白如雪的脸,又觉得这些安慰干巴巴的说不出口。
神奇的是如此折腾了一天一宿,第二日,郑珩站在了他们面前,如初见时那般笑吟吟的看着他们,除了脸色依旧苍白,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那日郑珩竟然拉着他们结拜了兄弟,他们这些普普通通的百姓、孤儿竟然与贵族郎君结为了异姓兄弟。
也是从那日开始,郑珩悄悄的发生变化,他们等到援军突围的时候不仅不用章大他们一直护着,还敢与他们比军功,死在他手里的大魏兵越来越多,等战事结束他已经是十夫长了。
“也是因此我们以为他真的抗过去,好起来了!没想到……今日不知道是什么刺激到他了”郝泽松看着郑珩此时苍白的面色,仿佛又看到了当时昏迷不醒噩梦连连的他,心里钝钝的疼。
郑微一直沉默着,从郝泽松开始讲述一直到家一言不发。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只是觉得心疼,无比的心疼。
她能够懂得战争的惨烈血腥,但依旧觉得心里很疼很疼!
那个明朗的少年此时如破碎的娃娃一般躺在那里毫无生机。
长公主和郑老夫人见到郑珩被抬回来的模样瞬间就哭了,两人围在郑珩榻前不肯离去。
郑微只简单的讲了郑珩发生的事情,没敢细说,但这足以让她们心疼的无以复加!
长公主守了儿子一夜,翌日就进宫去了。
大军回了军营,郑珩则留在了家里。
日子一晃过去大半月,郑珩昏睡了两日醒来知道自己被调进了禁卫军,倒也没争没闹。
整日在家里养伤,被长公主围着嘘寒问暖的,有时候实在受不住就躲到祖父书房里看书。
这半个月长公主见他如平常般有说有笑,胃口也不小,心里放心了些,怕他在家闷着胡思乱想又赶着他出去找好友玩耍!
郑珩出了郑府一时竟不知往何处去,郝泽松他们如今回了军营,建康的好友约他去参加诗会,去花船听姑娘们唱曲,以前觉得颇为风流雅致,如今却觉得索然无味,看着他们谈笑风生自己如坐针毡。
无奈之下他就去了禁卫军报道,然后竟又被分到了武院!
看着满脸伤疤的阿木,再看看自己,郑珩苦笑,原来这武院成了‘废物’收容所!
如此一来,他们兄妹二人反倒是可以同进同出了。
宫里也传了旨意出来,五日之后的中秋夜宴邀请大魏三皇子进宫赏月。
武院众人便懂了韩家郎君与拓跋宇的比试就定在了夜宴上,到时候必有一场好戏!
只说助兴切磋,若韩家郎君输了也有说辞无伤大雅,若拓跋宇输了,他们便可兴高采烈的说大魏勇士也不过如此,怪不得连丢四城竟不敢还手!
四夷馆的拓跋宇目送传信宫监的背影冷冷一笑,堂堂大周皇帝竟只会耍这些小心思!
然后他很快又露出慵懒邪肆的笑容带着侍从出了四夷馆,上了一辆灰扑扑的马车。
这是四夷馆给他配的马车,他本以为这也是大周的为难,后来听说周帝自己也是很节俭,一应用度都很朴素,先帝甚至自己在宫里种菜种粮,这倒是让他心里升出了敬佩。
他并不像那些士族们觉得皇帝出身贫寒,即便成了九五之尊也甩不掉那身寒酸气,而是以为一国之主带头勤俭,那么整个朝廷便不会铺张浪费,这是百姓之福,也是大周之福。
拓跋宇想着发出一丝感叹,撩帘望去街市上一片喧嚣热闹的景象而他的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城南而去。
此时华灯初上,秦淮河畔的画舫张灯结彩,丝竹之声渐起,不知哪家画舫里传来女子婉转清丽的歌声,飘荡在秦淮河面,飘飘荡荡…
当拓跋宇踩着仆从的辈从马车上下来,整条秦淮河已经灯火通明,熙熙攘攘,好一派纸醉金迷之象!
春宵帐暖,依红偎翠,这样的大周早晚有一日沦落至我大魏铁骑之下。
拓跋宇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看着不远处的美景,眼底深处却泛着一丝冷光,“他到了吗?”
“回殿下,午时消息传来说已经到了”拓跋宇身后的侍从垂头弯腰回话。
拓跋宇脸上表情未变,熟门熟路的来到一艘画舫,画舫老板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呦,宇郎君来了,今儿可是比昨儿晚了些!”
拓跋宇邪魅一笑,“老板这是嫌弃我来晚了?”
“那哪能儿呢,奴是说羽姑娘都等急了,您再不来她可就要哭了!”
画舫老板满脸堆笑的小心翼翼解释,这宇郎君可是他们画舫的贵客,接连一个多月隔三差五的来他们画舫,出手大方,这可是她的大财神啊!
这两日来的更是勤快,几乎日日都来,每回只让羽姑娘伺候,如今羽姑娘都不陪别人儿了!
拓跋宇听了画舫老板夸张的话,挑了挑眉,未置一词,径直往画舫最里面的雅间走去。
进了里间早有人等在那里,若郑微在此一眼便能认出,这是那日自己默许下逃走的夏侯青!
夏侯青此时一身灰衣短打,显然是偷偷进来的。
包厢里还有一女子,正是这个画舫的头牌羽姑娘。见拓跋宇进来,夏侯青起身给拓跋宇见礼,然后冲着羽姑娘摆摆手。
羽姑娘对着拓跋宇和夏侯青认真福身行礼,然后去了珠帘隔着的外间,盘膝而坐静静的弹奏“凤求凰”
“动手的日子定了吗?”
拓跋宇微眯着眼袅袅琴音,半晌才开口问。
“定了,那边说中秋之后动手!”
夏侯青沉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