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明军劫后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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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箭射出的那一瞬间，达素的内心本能地感觉到这样做不妥，他的手稍微抖了一下。
也就是这一抖，让箭偏离了旺吉努的头，最终射中了旺吉努的胸膛。
眨眼功夫，达素就听到不远处一阵惊呼：不好了，甲喇额真大人受伤了！
他连忙赶了过去，只见旺吉努胸口插着箭，血流如注，双眼紧闭。
看这样子，旺吉努还有一线生机，不一定会死。达素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还是有些妇人之仁了，要是一箭射中这家伙的脑袋，哪还有这么多麻烦事？
清军还在进攻，如果这样打下去，肯定能获胜，到时候功劳还得算在旺吉努头上。
不行，今天这仗不能再打了。反正明军已经黔驴技穷，过两天换个人来指挥，朱慈烺照样在劫难逃。不管是谁最终夺得了这份大功劳，只要不是旺吉努，他都能接受。
想到这里，达素打定了主意，他冲着围在一旁的旺吉努侍卫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送甲喇额真大人去疗伤啊。”
侍卫们当然知道旺吉努的伤耽搁不得，可一旦把人送走，这里就会无人指挥，可能影响到战局，这个责任他们可担当不起，因此只能在这里耗着。
见达素发火，有个侍卫问道：“甲喇额真大人送走后，这里怎么办？”
“撤吧。都没人指挥了，这仗还怎么打？”
“这……合适吗？”
“那你说这么办？要不你来指挥？”
那名侍卫的本意是希望达素能顶替旺吉努指挥一下，听达素这么说，他连忙摆摆手：“我一个小小侍卫，哪挑得起这样的重担？既然大人发话，我们照办就是了。”
于是侍卫们鸣金收兵，前方激战正酣的清军听到后都十分不解：打得好好的，怎么就撤退了呢？
然而军令如山，没人敢违抗，清军纷纷后撤。没过多久，喧闹的战场就沉寂下来。
正在后方观战的多尔衮、多铎，见清军全都退了下来，不由得诧异万分，正准备派人去问个究竟，就看到达素和一帮人正朝这边赶过来。
等到担架走近了，两人定睛一看，发现躺在上面的竟然是旺吉努。
多尔衮连忙派人请郎中过来救治。
多铎注意到，旺吉努胸口的箭来自明军，他冲着侍卫们怒喝道：“怎么回事？不是跟他说了，不要上阵冲锋的吗？”
侍卫们连忙回禀：“王爷息怒，甲喇额真大人并没有冲在前面，他和我们一直待在安全的地方，可是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只箭，射中了大人。”
“有这种事？”多铎感到狐疑。
“是真的，我们几个人都可以作证。”
几名侍卫都这么说，多铎不得不信：“看来明军中有天生神力的弓箭手，能射出超远距离的箭。”
达素本来有点担心露馅，毕竟旺吉努所在的位置离明军确实相当远，中箭的可能性非常小，要是细细追究起来，这里头还是有漏洞的。好在多铎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这才放了心。
多尔衮却感到不满：“就算旺吉努受伤了，也不一定非要将人马都撤下来啊，这是谁的主意？”
达素连忙回答：“是我。”
“我军眼看就要取胜，你就不能顶替上去指挥一下吗？”
对于这个问题，达素已是胸有成竹，他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我只是个牛录额真，从来没指挥过这么多人作战，万一出现失误怎么办？”
“你……”多尔衮有些气恼，他听出达素这话可不仅仅是在推卸责任，同时也是在发牢骚：你都不给我升职，却要我去承担高级职务的风险，这种事我才不干呢。
“算了算了。”多铎在一旁劝道：“刚才朝鲜水师来报，豪格身负重伤，现在旺吉努又中箭，一天之内连伤两位得力干将，看来我军今天气运不佳啊，不如改日再战吧。”
清军从上到下都很迷信，旺吉努固然如此，多尔衮也不例外。
想了想，多尔衮表示同意：“也罢，就让朱慈烺再多活两天，反正他也跳不出咱们皇上的手掌心。”
多尔衮随即下令：全军抓紧时间休整。同时还派人去海边传令，让龟船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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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军这边，本来将士们的信心已经快跌落谷底，清军却突然全线退却，这让大家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朱慈烺生怕清军使诈，反复告诫大家不可放松警惕，严防清军杀个回马枪。
过了一阵，海边的龟船全都撤走了，郑森的战舰重回岸边，朱慈烺这才安下心来。
然而，当众将报来各自的伤亡数据时，他的心又变得异常沉重。
此战明军共伤亡万余人，剩下的总兵力只有2万多，跟出征时相比，已折损了六成。
只有水师那边战绩显著，十分亮眼。据郑森报告：水师今天损失了2艘战舰，除了被龟船围攻损失的那艘外，后来跟朝鲜水师的板屋船队对战时，又有一艘战舰因伤损过重而沉没，不过这艘战舰上的炮手、水手大部分都获救了。
其他战舰虽然有些损伤，但问题不大。经过盘点，今天共击沉朝鲜水师3艘龟船，12艘板屋船，取得了一场大胜。
朱慈烺在赞赏之余，嘱咐郑森：“那些有经验的炮手、水手，是比战舰更宝贵的财富，以后如果战舰沉没，一定要尽全力将他们救上来。”
郑森拱手道：“遵命。”
马科却不以为然：“今天要不是我们今天运气好，水师就算击沉再多的龟船、板屋船，又有什么意义呢？最后还不是成了丧家之犬？”
郑森顿时脸色通红，神情十分尴尬。
杨国柱清楚水师的苦衷，知道郑森不容易，为了替郑森打圆场，他换了个话题：“大家说说：我军眼看就要撑不住了，清军为什么要撤退呢？”
曹变蛟撇撇嘴：“清军绝不会对我们心慈手软，肯定是他们那边出了什么大事。”
“能有什么事，比打败我们还重要？”马科十分不解。
“该不会是多尔衮被我们射死了吧？”曹变蛟开玩笑道：“只有这样的事，才能让清军后退。”
“虽然我也希望如此，但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多尔衮肯定站得远远的，咱们的箭哪里够得着他啊。”
曹变蛟手一摊：“那我就猜不出是什么事情了。”
听着马科和曹变蛟的议论，朱慈烺感慨万千：白天的时候，他都差点绝望了，就在这时，局势突然峰回路转，令他连呼意外。
此番劫后余生，让他不禁有点疑心：莫非他真的得老天眷顾，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