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西经道(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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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邺耷拉着眼皮,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赵长平看他还在一丝不苟地擦着银筷,哎呦了一声:“还擦呢!这银筷都让您擦秃噜了,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在外面吃饭都不屑用竹筷的……”
“家里人都用银筷。”江邺淡淡道,“灵脉的纯净不允许遭到任何毒物污染,吃饭入水都需经过仔细严查,银筷只是为了方便验毒。”
上菜了,江邺仍是只沾了寥寥几筷,赵长平叨咕了一路,实在是又渴又饿,狼吞虎咽三盘子菜全部下肚,还将店家附赠的茶水舔了个干净,最后,他长叹一声趴在了椅背上,打了个幸福圆满的嗝:“大哥,我这辈子没这么放肆吃过饭……”
江邺却轻笑了一声:“才几岁,就敢说一辈子了。”
赵长平摸了摸肚子,哼了一声:“你也没大我几岁,搁这装什么老成呢。”
“三岁也是大。”江邺将银筷过了茶水,擦净了包好,重新放进怀里,“回去。”
“唉唉唉唉,天要黑了,好大哥,歇一晚再走呗。”
……
江邺没有睡着,他有意装睡,闭着眼睛侧耳听声。
他来西经道其实查不到什么当年的事情,但这话地方有故事,也有故人。严家是在江家之后出的事,当年的事他其实不会比严映多了解多少,但有一点他很清楚——赵长平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被严家断定为天才了。
但现在的赵长平武艺平平无奇,全身上下只有一点三脚猫的小功夫,且赵长平也说,爹娘并不重视自己,这更加奇怪。
赵家人是严家的一个分支,算是终身为严家作战一线的一脉,不过这脉人丁并不兴旺,到赵长平他爹这里,就只剩赵长平一个接班人了。而当年赵长平的诞生也惊艳了众人。严家主当时说这孩子经脉奇宽,内火甚旺,只需适当修习,定有大成。
这些事是他娘亲讲给他听的,那会他才因不想练刀跟爹吵架被关了禁闭,娘亲来寻他,讲了这个小天才的事情,又说,世上天资高者甚少,赵长平算其一,但江邺的资质也算上乘,江家就榻边一个儿子,自然要指望着他光宗耀祖,严家一个侍卫之子尚且如此,他横江一刀的继承人怎能甘拜下风,那时的江邺还顶嘴道,严家需要赵家守护,就是因为严家一脉资质不够,百年世家,却没出过一个能打的,现今的严家公子,就跟他爹他祖父一样,是个只会笑面迎人的纸老虎。
那种偏见在他脑子里存在了很久,在他看来,严家就是些整天钻研术法的书呆子——跟隔壁整天只知道写符咒
的谢家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一群丹阳血的载体,刀提不动剑舞不稳的,怎能跟天下第一刀的江家相比。
而那所谓的天才,也在不久之后销声匿迹了,赵家在严家与谢家的斗乱之中一马当先,却遭遇了严家叛徒“八风”的灭门,赵长平这个泯然众人的天才,也在这场逃难中失踪。这是江邺在两仪山听到的传言。没有料想到的是,这一趟虬城之行,他碰见了已经是一介废人的赵老先生,和同样沦为平庸的赵长平。
这样的两个人,是怎么逃出“八风”的魔爪的?抵挡得住上万魔兵的召灵十二式,也禁锢不住他一丝一毫的脚步,当年的严宅上下几百口人,没有一个逃出他的刀下,赵长平还是个孩子,赵老先生一个人,是怎么带着赵长平逃出生天,又是怎么被废去一身功夫,苟且活到现在的呢?
他本想着直接回山,然而这个问题在半路冒了出来,他折身又去了西经道,一路打听,却无人知晓当年事情的详情,也没有人碰见过逃难的赵家妇孺老小,甚至说无人发觉过当年的“八风”曾经追杀至西经道上,“八风”竟还能做到来无影去无踪且杀人于无形么?
由此,他忽然对“八风”这个人来了兴趣。
西经道这一趟有无收获,全看今晚。
他去寻了官府,指名道姓地说要找当年在西经道被杀的赵家老小的尸首,并大肆悬赏寻找当年见过“八风”的人,当然情况必须属实。一下午来客栈寻他的人确实多了不少,但多是冲着酬金来诓人的,江邺一听众人描述他“身高八尺”“形体魁梧”“身若幽冥”之类的描述,便将人通通扔了出去。
严家曾向两仪山发过讯息,描述过“八风”:来去如风,捉摸不透,样貌百出,男女难辨,红剑五尺,艳丽如虹。没有人能通过外貌断定“八风”,只能通过他那把极长的红剑来辨别。这么鲜明的特征都无人提及,这帮人见到的就不一定是“八风”。就算他们看见过“八风”不配红剑的形态,那这个地方也不会是杀了赵家老小的所在。
西经道就这么大一个地方,“八风”要是降临,真的会没有一个人发现吗。
亦或是,发现他的人,都被他解决掉了。
正想到此处,窗外一阵狂风“咣!”地被从外面撞进来,江邺仍躺在榻上一动不动,手却在被毯里握住了藏好的刀。只等得一阵细利的冷冽风声穿至床帐跟前,江邺一个翻身,掀被,提刀,刀锋冷冷,细光若银丝,沿着刀刃飞速滚落出去!
“咣!”
来者一个闪身,刀风刮倒了墙角的花瓶,江邺一把将刀立在身
前,瞬间挡下了来者飞出的一击。“铮!”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砸到刀背上,竟震得江邺手麻入筋,酸得叫他一时抬不起来手。
片刻间的动作凝滞,那人杀招已至眼前,江邺凝气急聚内元,只听得“嘭”地一声,体内金光内元弹出一个巨大光罩。“哐!”地将那人完全弹了出去。
“你不该来此。”
那人声音低哑深沉,像是位老者,但攻速却丝毫不似年长之人。江邺一面快速闪避着攻击,心知是位长辈,怕是不能动真格的,再避过一片飞锋刮脸去的攻势,江邺横刀一劈,紫光成罩框在了身前:“我无意冒犯!不过当年事有蹊跷!”
来者停下攻击,站在帘下一束阴影中:“你并无资格调查。”
“当年严家找过家父求助,但家父不曾出手相助,才致悲剧。我作为江家后人,应当弥补严家……”
“令尊是义士,天下皆知。”他的声音逐渐覆上一丝沧桑,“他不出手,是因为知道回天乏术……严家早就被叛徒扒根刨心了……你一个局外人,还要查什么所谓的真相?严映都不曾在意的事情,你又在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