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你为天鹅我为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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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龙王一步重回山顶，不再看那还在深坑里呻吟的老头，后山背面被鲜血染红了大片山体，配上山前的坟墓，气氛更显诡异恐怖。
显而易见，杨老头不只是身受重创，修为大跌那么简单。
老龙王皱着眉头，圣人老爷从头到尾，也只是说了两个字而已啊。
杨桩，无数妖物作祟南疆各处，乱象纷纷，凡人皆不知妖族姓名，束手无策，哀鸿遍野，后圣人收揽各方大妖当做山神水怪，铸大鼎铭刻大妖姓名，记载其渊源来历，凡人才知妖族姓名，仿造大鼎数千御座，立于各大山神水神庙处，以供山下世人记诵。
以妖物的先天暴虐性情，拼死一击爆发而出的凶性往往更加可怕。
而现在杨老头倒在血泊里，玄机只是在于直呼其名的“杨桩”两个字上而已，以及是谁来报的这个名字。
老道士张志和不知何时爬到了山顶，对着龙袍老人躬身说道：“小道张志和，恭迎龙王归位。”
老龙王没有看他，抬头望向天空，却又什么也看不到，不由楠楠说道：“张志和，你知道本王的真正名字吗？”
张志和不知龙王为何要这么问，印象中好像是姓敖，西游记里的龙王好像都是这个姓。却也不敢随意揣摩，只是低头说道：“贫道不敢。”
“不敢？不敢说吗？”
龙王冷笑一声，不再抬头看那天空，低声说道：“你躲在这山上也够久了，该看的也看到了。劝你还是赶紧走吧，这里的水可不浅，连那个身似坚铁的护山蟾都被拍在了坑里，更何况你这个老道士？”
张志和摇摇头，罕见的说了实话，“没事，我不怕死。”
老龙王闻言沉默，思考片刻说道：“那就按以前的约定来，你把那女孩拿下，我可以帮你拖住钟禾……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老道士张志和点点头，当即告辞老龙王，身形飘飘然下山而去，眼里透着一丝残忍。
山底下，眼看着那大蛤蟆被一击击落，墨良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心有余悸说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方才年轻剑客只感觉有一道大道之音从天而降，金丹境界大妖的奋力一击本就可怕，而圣人这次出手则更胜一筹，直击在大妖大道根本之上。等到蛤蟆变为人形，墨良持剑缓步走到坑边，杨老头踉跄着站起身来，看着年轻剑客冷笑说道：“怎么？墨家的小子要降我？不知道我是谁吗！”
墨良一声不吭，一阵秋风拂面，身上长袍飘起，有一种飘忽登仙的感觉，却向旁边闪出一条道路，让老人缓缓离去。
老人冷笑着摇摇头，然后一瘸一拐的朝村里走去，嘴角淌着鲜血，看起来颇为狼狈。
后山山脚处，已经立了有三四百年的山神庙塌了，墨良腰跨宝剑站在塌倒的庙前，轻声呢喃道：“不破不立。”
远处村里的一个院子里，书生蹲在墙角说了一句：“善。”
…～…～…
所谓人善被人欺，杨老头现在已经到了穷头陌路的境界了，步履蹒跚的走回茶摊，几个老太太已经散了，就留下了那一个最好看的，已经早早的泡好了一壶山茶，坐在桌前等着他。
杨老头苦笑一声，让她赶快回家去，都这么大岁数了，晚上风大。老太太却轻轻摇头，微笑似水，让杨老头不禁动容。
陪着老太太喝了一碗茶水，老太太轻轻握住杨老头的手，关切问道：“怎么了，是出门摔到哪儿了吗？怎么脸色这么差。”
杨老头微笑着说不打紧，只喝茶，今天这碗喝了上百年的山茶水从没这么香甜过，看着老太太的脸，岁月从不败美人啊，依然是以前的样子，百看不厌。说话时候吐气如兰，比春茶还要清香。杨老头嘿嘿笑笑，说了一句早就想说，又不敢说的心里话，“萍儿，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差不多二十年了，就是怕你老伴不愿意。现在好了，现在好啊……”
老太太羞的说不出话，瞪了没正形的老头一眼，又有些失落的说道：“第一次见你时我还没嫁人呢，也没见你跟我家提亲啊。”
“那是当然，我是癞蛤蟆啊，怎么能吃到天鹅肉？”
杨老头自嘲的笑笑，把老太太逗的也很开心，低声说道：“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就是这么说的，其实我也不是天鹅，我没那么好……你也不是癞蛤蟆，你对我很好。”
杨老头一下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握住老太太的手，轻声说道：“萍儿，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够了……”
此时一阵秋风飘过，极为扫兴，杨老头恋恋不舍的收回手掌，微笑着说道：“萍儿你先进屋等我，我还有些事情要解决一下，很快就回来。”
老太太有个极美的名字，名叫春萍，点头嗯了一声，说是要帮老人收摊，杨老头笑着点头，眼中泛起了泪花。
独自一人离开了摊位，杨老头向摊位边的街角走去，转过街头看到老太太忙碌收摊的身影，杨老头收起了笑容。
街道拐角处，就是一座书店，书店老板独坐门前，看着杨老头点头示意了一下。
杨老头从身后拿出一块玉牌，上书“山水神灵牌”五个金色小字，老人低声说道：“我将这牌子给你，能保我一条命吗？当初“买”这一块牌子，我可花了不少神仙钱。”
买字说的极重，似乎怨气至今未消。书店老板笑而不语，恢复了几分原有的桀骜不驯，杨老头脸色阴沉下来，“意思就是不行了？”
“不是，意思是我说了不算。”
书店老板无奈的摇摇头，“你跟我说这干嘛？我只是个指路的，我师父在那边院子里等你……”
杨老头面无表情的推门转入院中，看着墙角边的钟禾，低声喝道：“你不是号称道法通天，可联通圣意吗？你现在就跟圣人老爷说，我杨桩守山上百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枚山水神灵牌我自愿归还，只求让我安安稳稳的跟她过日子。”
钟禾伸个懒腰，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哈哈笑道：“修行了上百年的金丹大妖，竟然为了一个凡人放弃大道根本，你是完全不把道家所说的人妖殊途放在眼里啊，不怕以后被儒家道家一块追杀吗？”
杨老头深吸一口气，笑道：“那又何妨，我已经一无所有，只剩下她了……”
一旁看热闹的萧平幽幽说道：“这位蛤蟆朋友先别那么肯定，她没离开你可能是因为还不知道你是妖精。”
杨老头脸色阴沉下来。
钟禾连连点头：“听听，这个可是道士说的，大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