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迎王入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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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不知道左千秋那一晚去了哪,虽然对方嘴上说着是去了妓院,但是林默知道,那只是一个拙劣的谎言。
回营后的左千秋,身上依旧是不洗澡的酸臭味,没有脂粉气,咯吱窝的孜然味倒是香飘万里。
“小林子,给!”左千秋一把从怀中掏出一包荷叶饼包的胡饼。
“以前听林将军说,你最爱吃西市全记的胡饼和羊头汤。羊头汤带不来,我给你带来了胡饼,你趁热吃吧。”
林默接过胡饼,鼻翼中顿时窜进一股独有的酸味。
要不是知道孜然是几百年后才传入中国,他可能真的会以为那就是胡饼独有“香气”。
他轻轻掸去荷叶上沾着的左千秋原味腋毛,略尴尬的将荷叶包塞进背囊。
“穷家富路,我们带到路上吃,一起吃。”
朝会还没有开始,林默和左千秋已经踏上了前往昌邑的路。
陈辟兵不知道,在这场决定帝国命运的赛跑中,他的对手抢在发令枪响前已经冲出赛道。
三十名来自赵充国麾下的精锐轻骑随行。他们全都是斥候出身,骑术精良。此行的目的很明确,抢先将昌邑王带入朝中,斥候的机动性比步卒的杀伤性显得更为重要。
左千秋本来有心叫上羽林卫中的好兄弟们一同前往,但是林默坚决不同意。且不说他们的身体有没有从严刑拷打中恢复过来,作为昔日羽林卫的前辈,他们很有可能不会听从林默这个晚辈的管教。
林默知道,一旦上路,自己就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看客。他再一次成为了历史的参与者。
“啧啧……可惜是刘贺……”
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心想自己从两千年后赶来,本是为了见大英雄霍去病一面,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与这个臭名昭著的历史丑角产生了瓜葛。
众人奔出了长安,翻潼关,穿函谷,跨汜水,越虎牢,一行三十二骑,在盛夏骄阳下没命的狂奔。
每一个人都表情肃穆,似乎即便撞在巍峨石壁上都在所不惜。
可胯下的马并不能善解人意。在全力的奔驰了四天四夜后,这些平日在御马监中养尊处优的贵物,已经气喘不止,累累坠坠。
马鞍上的主人对此并不体谅,尤其是领头的“九江太守”,还死命的抽着鞭子,任凭坐骑喷鼻嘶叫,发出无声抗议,依然冷面如霜。
终于,在定陶县郊的密林中,忍无可忍的烈马一怒跳脚,陡然直立,将马背上的林默掀了下来。
“小林子!”
紧随其后的左千秋见状大喝一声,一手高举叫住骑队,另一手使出吃奶力气拉回缰绳,在坐下马即将踏破林默胸膛的一刻收住了铁蹄。
三十骑从也机警勒缰,一行人在月色下挑落马鞍,围拢到林默身边。
“我没事,继续赶路。”
林默在众人的搀扶下坐起身,吐出挥着泥土的口水,掸去身上的杂草,还要起身上马,被左千秋一把按住。
左千秋吼道:“歇一晚吧,你看看你,嘴唇都干裂了。再这么赶下去,就是你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啊!”
他嘴上虽然再说林默,可是没发现自己的嘴唇也因为长时间缺水而龟裂出一层死皮。再看看眼前的骑从,也都是满面征尘。
“马累死了,就在驿亭换。我身上有的是金银。”林默全然没有停歇的意思。
“你看看你的马,已经累成什么样子了!这荒山野岭的,马累死了去哪找驿亭?再说已经过了定陶,昌邑近在眼前,明日如何也到了,不差这一时三刻!”
林默望着那气喘吁吁的坐骑,沉吟半晌道:“好,就一晚,明天去最近的驿站换马。”
斥候出身的骑从,很快便找到了适宜休整的山洞。众人栓好马,燃起篝火烘烤已经被汗水浸透的衣物。这是左千秋从战场上积累的经验,很多将领的失败,都是源自对这些细节的忽略。
林默坐在篝火前的石块上,盯着彤彤烈焰陷入了沉思。远离长安,反而让他能更为冷静和客观的分析这段历史。
事情发展到现在,看似与史书上记载的并无差异,但是冥冥中总是有些细节在朝着历史的岔路生长。想着这些,林默困意全消。
“小林子,有必要如此焦虑吗?”
左千秋坐到身边,将一块胡饼分成两半,一半递给了林默。
林默接过胡饼,大口撕咬起来。他并非不知疲倦,只是心中的压力抑制住了腹中饥饿的呻吟。
“我们在争夺帝位,难道不该焦虑吗?”他反问左千秋。
左千秋道:“说的好像是你要做天子似的。小林子,你想立功我知道,但是你想想,这广陵王也好,昌邑王也罢,谁当天子,大汉不还是姓刘?谁当天子,大将军不还是大将军?这一路上我就想,这谁当天子不一样?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不一样。”林默盯着霍光摇头。“广陵王不能当天子。”
左千秋不解:“是,那天朝议上的话我也听见了,广陵王私德不修,可是那天公卿们不也说了,那昌邑王也不是什么仁德之君啊。”
“有些事我没法和你说太细,左兄,我只能告诉你,必须要让昌邑王第一个进入未央宫。”
林默其实能够体谅左千秋的困惑。如果不是自己作为穿越者站到了上帝视角上,他也不会对昌邑王继位如此执着。
他一再提醒自己,穿越的目的是为了弄清霍去病之死的真相,即便出现了误差,该遵守的铁律决不能废。
历史的列车不能出轨。
只有昌邑王抢先入朝,才能展开后面的历史。一旦广陵王先一步入朝,那整部史书,恐怕就要改写了。
“未央宫……”左千秋往火堆里添了根柴,对林默语重心长说道:“小林子,你有鸿鹄之志,这是好事。可是林将军当年也跟我说过,不要执迷于荣华富贵。就我的眼睛看到的,当年在军中即便风餐露宿,也比在未央宫当羽林郎要快意得多。操蛋的,在宫里待久了,有时觉得自己和那些断了根的太监快没什么两样了。”
“硬不起来了?”林默打诨道。
左千秋咽下一口饼笑道:“滚蛋!老子是说,在宫中,说话办事都不爷们了!这未央宫,就是一个大笼子,那点权力啊,荣宠啊,就像是笼子的木栅栏,把大鹏鸟,活活困成了小麻雀啊。对,那日,就我们遇见刺客那日,你梦话里念道的淮阴侯,不就是这么一只被困死的大鹏鸟么?”
“梦话?我还说梦话?”林默一惊。
“对,你那梦话断断续续,说什么未央宫……韩信如何如何……”
“哦,那是一段戏词。”林默舒了口气,他险些以为梦中泄露了穿越的细节。
“戏词?什么戏?皮影戏?驭兽戏?”提到戏,左千秋来了精神。
林默一时不知如何解释京剧,半真半假的扯道:“就是一段……带曲调的戏词吧,是我爷爷教我的,讲的是当年淮阴侯韩信被吕后和萧何逼死的故事,你还别说,戏名就是《未央宫》。”
“哇,林将军当年在军中唱梆子腔,那嗓子好极了!你快唱一段!来来,兄弟们,让太守大人给诸位唱一段!”
梆子腔,就是古之秦腔,中国最古老的戏曲种类之一,以秦地命名。长安属秦地,使得梆子腔在长安广泛传播。
骑从们听到林默会唱戏,都聚拢了过来。林默本没有学过京剧,不过是对充满历史味道的戏词很感兴趣,偶尔学唱。这会想起穿越来在未央宫种种遭遇,兴之所至,索性亮嗓开唱:
“萧何哇,相国!挞挞哋挞挞~”
在众人注视下,他为自己敲起了鼓点,又怒指火光,长音出口,语气眼神刹那间已经代入了走入末路的韩信。
“三次保本多亏你,追我回来也是你,今日命丧在未央宫——又有你!哎……”
“你将我保举于汉王……那时节我旗开得胜人敬仰,九里山逼霸王自刎在乌江……我只说,与汉王富贵同享,又谁知我这汗马功劳付与了汪洋。”
“也是我迷荣华痴心妄想,这才是城池破,谋臣亡,飞鸟尽,良弓藏……运筹帷幄为谁忙,只落得尸骨难还乡……”
即便林默的唱腔十分稚嫩,可是左千秋等人还是被这新奇的腔调和传神唱词深深吸引,完全没注意不远处,一群林盗也被火光吸引而来。
“当家的,你听见了吗?他们说唱戏的那个,是个太守啊!这把抄着了!”
“等等,听他唱完了,在山里可听不着这个。”
土匪头子饶有兴致的晃着脑袋,手中刀随着韵律摇晃着,丝毫没料到篝火闪过刀身,映出一道刺眼金光。
“什么人!”
左千秋惊起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