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家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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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慧好依旧忘不了旧事,却不想再和蔡怡琴计较。
死心和恶心,都能成为一个人无视另一个人的理由。
李慧好感到恶心,不想和蔡怡琴像连体婴一样,别人提起其中一个总能想起另一个,秤不离砣似的。
她总算想明白了,她想和老猫一样,找个阳光熹微的地方,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但她放过蔡怡琴的时候,蔡怡琴怎么对她已经不重要,因为她不在乎也不会回应。
就像一个路过的陌生人,过了也就过了。
李慧好决定接受王西凤的邀请,去旅游。
说不定,她不在家几天,儿子和孙子也会像她想念林琳一样想念她。
她下定决心,周身轻松,做菜的手艺也紧跟着上了一层楼。
糖醋排骨,是李慧好平时习惯的做法。先煮再煎,盖锅焖上一会儿,收汁出锅。李慧好对做菜一丝不苟的态度,甚至连调料的品牌都不会轻易更换,调料还是以前的调料。分量用勺子均开固定比例,还是寻常的分量。
可今天的糖醋排骨,那层糖均匀且适中的贴在每一寸肉上,色泽红亮,焦香扑鼻。
咬上一口,表皮像淋了极薄极细的面包屑下锅油炸过,既有颗粒感,也有酥脆感。这时候,糖醋的酸甜味,和里面流出的浓香肉汁中和到一起,已经顺着舌尖浸入味蕾,让人口水直流。
再轻轻一呡,肉顺着舌尖的方向,剥离了骨头。软糯和表皮的焦脆在口腔里翻滚,肉香和淡淡的八角味道从嘴里蔓延到喉咙里,接着填饱了不停收缩的胃,带来难以描述的复杂满足。
谢家人的嘴,从小就被李慧好喂挑了,对美食的要求极高。后来又被厨艺不俗的林琳,用新派粤菜的风味喂了十几年,都是天生的美食家。
这道菜超水平的发挥,让父子俩惊艳。
吃饭之前沉闷的家庭氛围,因为这道菜热闹起来。
谢强夸:“妈,你今天这道菜烧的,绝对比五星级大厨的水平高。”
谢承翰嘴里含着肉,嘟囔着说:“奶奶,太好次了!我牟法形容,你看我的嘴就明白了。”
谢强说:“白菜也不错,刚熟,微甜。再多两秒,熟过了,叶筋就焉了。”
李慧好脸上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花,直点头,忙给父子俩投喂:“多吃点。”
谢强问给林琳留了没,李慧好说已盖在厨房里的,谢强和谢承翰才埋头苦吃,直到仰在椅背上拍肚皮,目光还集中在白瓷餐盘里最后一块糖醋排骨上。
想吃,因为好吃。不吃,又想吃。
想吃,但吃不下。不吃,浪费了。
……
父子俩纠结半晌,最后是谢承翰没忍住,直接送排骨进了肚:“吃了好收拾。”
谢强就笑,想吃就吃,家里从不亏待人吃食。实在想吃,明天让李慧好再下厨做。
这种和谐的气氛并没有持续下去。
还没收碗,谢强打电话给林琳,林琳过了很久才接通。谢强听得那边环境嘈杂,压抑了几天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还要不要这个家。”
谢承翰刚把碗筷收拾了从厨房出来,听这一声暴吼,赶紧回了房间,不像寻常吃了晚饭总要磨蹭一会儿才去写作业。
谢强被李慧好一拍,才反应过来要注意对谢承翰的影响。谢强的眼神掠过谢承翰,立即改口说没事,林琳马上要回来。又恢复了寻常的表情,好像刚刚发脾气只是幻觉。
李慧好不再追问,却端了梅子汤送去给谢承翰消食。谢承翰反过来劝忧心忡忡的李慧好,说谢强大男子主义,这一通怒吼,只是为了确认自己在家里的领导地位罢了。
谢强窝在沙发里端着手机。
视频一个接一个自动往下放,疯狂的大笑和雷同的音乐响彻安静的客厅,反而更显得家中气氛沉闷。
谢强的心思早已经飞了出去。他打心眼里觉得,没有什么业务,需要林琳卖命的去谈,更不需要舍弃家庭去谈。如果林琳依旧坚持几天夜不归宿的工作,只能证明,家的分量在林琳心里越来越低。
林琳不愧是最了解谢强的人,她很清楚看似大大咧咧不声不响的谢强,有十分敏感的神经。如非必要,她一点都不想招惹谢强。但这是一笔长达三年的合作订单,如果她能拿下,三年之内都不用再愁销售。这对她,对这个家来说,都很重要。
现在,谢强工作不顺利,她的收入稳定,能保证家里的生活质量,三年内谢强压力会小很多。等三年后,即便她和谢强的收入锐减,但谢承翰已经读大三快大四了,有能力打零工或者做家教缓解家里的经济压力。再熬上一年,谢承翰考不上研究生就去上班。家里三个人领工资,李慧好又有社保,日子也不会太差。
今天,林琳签了合同,谢强打电话来的时候,正准备和同事聚餐庆祝。她没料到谢强气性这么大,只能开玩笑说,几天没回家了,老公惦记的紧,周末再聚,到时候请大家吃饭。
大家还羡慕,谢强长的帅又能赚钱,对林琳无微不至,平时送林琳上下班就算了,才四天不见就追这么厉害,吃醋的男人太可爱了。
林琳客气的笑,挥手告别,赶紧坐上车往家赶。
半小时以后,林琳拧着大包小包进了门,不等谢强追问,便老实交代:“这两天可把我累坏了,团建爬山还排名次,可跑不过他们那些小伙子。我组里都是娘子军,那个短发小姑娘,你见过,就是你送我上班经常在门口遇见,和我打招呼那个。她厉害,争了个个人第二,才没让我们组丢脸。”
又说,“团建一下也好,大家凝聚力好了很多,至少两个新来的,不像之前那么拘谨了,也能和大家说说笑笑。我也正好观察他们的性格,选了两个当助理。别说,这次带这两个陪我去谈单子,还真立了大功,一下签了三年的合同。按照公司的规矩,这三年的单子,都算我的提成,我总算可以划水啦。”
林琳说完,坐到谢强身边,抱着谢强的胳膊,将大汗淋漓的脸贴上去,直喊累。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开始。谢强会用各种细节去推敲,去证实猜想,但是谢强永远不会直说。
果然,谢强僵着身子一动不动,问:“喝酒了?”
“喝了。”
“喝了多少?几个人?这两天都在喝吗?”
林琳又把经过强调了一次,从她接到客户电话,本来不想去,但公司领导都在,又怕领导认为自己不尽心,便和客户约了时间。没想到,到了周一,对方又要接定制业务,差点取消见面。等一波三折见上了面,她充当对方公司的业务员,帮对方公司谈下了定制的大单,然后对方把加工的单交给了她。
林琳的老实交代,并没有打消谢强的顾念。
这几年也管销售的谢强太清楚了,如果对方有能力拿下这笔定制单,是绝对不可能给林琳机会出场的。这几乎等同于把买家和卖家直接安排在一起。如果林琳把买家挖走了,对方一分钱也别想赚到。
谢强推断,实际过程很可能是,林琳先知道了这笔单子,和对方交换了条件,取得和对方联手的机会。对方和林琳关系好,又十分信任林琳,才愿意帮这个忙。
谢强装作漫不经心,问对方的性别。
“男的啊!”林琳回答的十分爽快,又问,“怎么,谈业务还要挑甲方爸爸的性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