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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大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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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古达木临时下达的撤军的命令,让队伍产生了一瞬间的慌乱,但对于他们而言,控制马匹就像控制自己的双腿一样简单,所以,队伍中的混乱很快就平息下来,仿佛一眨眼间,阿古达木部就后队变前队,一溜烟的疾驰而去。

张璟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樊青也是一样,压根就没想到这群人竟然跑的这么干脆!

这其实才是他们的本性,欺软怕硬,正如唐太宗所言,“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只要你比他强,他永远都是你的忠仆,而一旦你开始走下坡路,他们就会反咬一口,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说的就是他们。

比如安禄山,比如后来的建奴,都是典型代表。

所以,阿古达木退兵一点都不奇怪。打不过为什么要硬拼?把自己的老本拼光了,就算跑到了草原上,那些大大小小的部族难道会放过他们不成?阿古达木十分清楚,若今日真的跟明军硬拼一仗,不论输赢,自己的部族实力肯定会大大受损,等到了草原上,其他部族会放过他们?

他们只会比明军更加狠辣!至少明军不会追着他们不放,而他的那些同族,却会趁他实力受损的时候,把他的部族吃的渣都不剩。

“追!”张璟和樊青几乎同时反应了过来,如此良机,岂能错过?就算捞不到多少战功,抢不到多少东西,能追的鞑贼像丧家之犬一样逃跑,也足够樊青心怀大畅了。

因为机动力不足,这些年樊青可没少吃鞑贼的亏,如今有机会扳回一城,他当然不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张璟、樊青率兵倾巢而出,营地都扔了,反正此时也没有第三方,自然不必担心营地失守。

阿古达木率众逃回营地后,立即将散乱的族人召集起来,因为种族天赋以及族中牲畜太多的缘故,阿古达木的营地非常散乱,也不像明军那样即便是临时宿营,围墙、箭塔之类的防御措施也都一样不缺。

由于族人们要照料牲畜,所以散乱的很,好容易召集了一大半,就有侦骑汇报,明军已经追了上来。

阿古达木顾不上跟惊慌的族人多说什么,直接跑出营地,当看到明军举着长矛,踏着整齐的步伐步步迫近时,他心中一沉,知道今天若不做出决断的话,怕是凶多吉少!

“四十岁以上的出列!”阿古达木知道自己必须做出决断了,稍一犹豫,他便做出了最终的决定,看着出列的数百名四十岁以上的族人,其中大半是他这样白发苍苍的老翁,“明军已经迫近,硬拼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为了让部族延续下去,咱们这些老家伙只能牺牲了。”阿古达木面色沉重,这是胡人与中原文化的差异之一。

我汉家文化,讲究一个尊老爱幼,夷狄则不然,壮者食肥美,老者食其余,贵壮健,贱老弱。所以到了这等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们这些老弱便是第一道、也是唯一的一道防线。

“秃拔矢力,你带领其余人立即出塞,牛羊就不要管了,把马匹带走。”哪怕是面临危险,阿古达木还是思路清晰,条理分明。

与明军硬拼肯定是拼不过的,他们看似人多,但装备上的差距足以抹平这点人数上的优势,与其落得个族灭的下场,还不如保留有生力量,只要有女人和孩子,有马匹,有弓箭,阿古达木部即便遭遇一时的困顿,也终将复兴。

秃拔矢力知道此时不是犹豫的时候,他要好好利用这个时间差,把部族未来的希望延续下去,“父亲,您放心,我秃拔矢力以腾格里为誓,必将兴复部族,有朝一日,当为父亲及各位报仇雪恨!”

“去吧。”阿古达木挥挥手,目送秃拔矢力离开。

“轮到我们这些老骨头为部族献上我们最后的力量了!”阿古达木目光坚定,看向眼前的这些老家伙们,“哪怕用牙齿,能够多拖延明军一刻,秃拔矢力他们便会多一分安全。”

都是些老头子了,自然不会像小年轻一样打鸡血,闻言都是点点头,并未应声,但眼中的坚定却丝毫没有减弱。

这是他们的习俗,遇到这等事关部族存亡的紧要关头,他们这些年老体弱,已经不能为部族带来希望的老头子便是整个部族的唯一一道防线!

用他们的生命,来换取部族延续、生存下去的希望。

面对明军森严的枪阵,这些老弱悍不畏死的冲了上去,然而这只是徒劳。

明军前阵枪刺,后阵弓箭攒射,两翼则有骑兵突袭,在这种严密的打击体系下,别说是阿古达木率领的这些老弱,即便是他们部族的精锐,也抵挡不住。

还是那句话,阵地战,种花家谁都不怕!

当最后一名敌人倒下后,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张璟下马,命人打扫战场,然后将目光投向几乎望不到边的牛羊,对樊青说道:“看来鞑贼的青壮已经逃遁,此战倒还顺遂。”

樊青也是双目放光,这些牛羊起码有三四万头,拉回去换粮食,足够延绥两卫三万人吃个两三年的了!当然,这只是打个比方,樊青才不舍得把这些牛羊卖掉呢,有这些牛羊,能解决多少问题啊。

“都督回营吧,这里交给小人了,”樊青自告奋勇,“这些牲畜,小人保证一头都不少的赶回去。”

张璟点头,“那某先回去,留给樊签署三百人,可足用否?”

“足够了,都督尽管放心回去便是,一切交给小人。”樊青把胸脯拍得砰砰作响,跟着张璟出来这一趟,真的是赚大发了!

前几年他也不是没来河套进行过“捣巢”,但没有那次像这次这么顺利,以前根本遇不上鞑贼,就算遇上,也只是与部族散失的零星牧民,像今天这样的大胜,同时还缴获了这么多牛羊,可是一次都没遇到过。

自当年京师保卫战后,再无今日之大胜也!

樊青不指望凭借此次的战功升官发财,因为他这样的地方世职军官,一辈子也只能在地方打转,指望升入中枢,几乎不可能。

杀敌、缴获什么的且放到一边,主要是痛快,这些年鞑贼屡次犯边,闹得最凶的时候,甚至一年数十次,直把延绥防线视作儿戏!绥德一州几乎成了白地,百姓纷纷内迁,樊青作为绥德卫署都指挥佥事,岂能不恼怒愤恨?

但恼恨又有何用?马政败坏,整个绥德卫都凑不齐一个千户所的骑兵,要防御这七八百里的防线,累死他们也防御不过来,往往都是疲于奔命。

还能怎么办?只能用笨办法,修筑堡寨,通过堡寨来防御鞑贼,以限制他们的活动范围。

半月后,率兵返回绥德城,主要是让这数万头牛羊给拖累了行程。

在任何时候,这都是一笔庞大的财富,没人舍得丢弃,再麻烦再累,也得带回来。特别是牛,牛乃耕农之本,百姓所仰,为用最大,国家之为强弱也。《大明律》也规定“凡牛马老病不堪为用,告给判状,方许宰杀,筋角纳官。不告官者,同私宰论。病死者,申官开剥,违者,治罪。”

三月十五日上午,巳时。

张璟返回绥德城,好家伙,镇守延绥太监王春、延安府知府陈翔、绥德州知州张轼、葭州知州陈峰、延安卫署指挥佥事陶轩、以及协守延绥庆阳卫署都指挥同知王斌等人出城十里迎接。

张璟多聪明啊,一看就知道,这些人是看上这次的战功了。国朝的军功分为“首功”和“战功”,首功很简单,斩首多少,就是多少功劳,而战功就不好把握了,所以,到了现在,基本上都是首功制。

尽管大家都能够像石亨那么不要脸,赏功名单可以列出四千多人,但问题是,大家可没有石亨的恩遇,你列了,皇帝也不一定准啊,所以首功的历史地位便开始上升了。

首功制利弊,此处不做讨论。反正张璟获得的这些首级,可都是实打实的鞑贼,不存在什么杀良冒功、买卖交易之类的暗箱操作。

自京师保卫战之后,能够在一次战斗中,斩首近千,这十多年来,还是首次!面对这么大的功劳,别说王春、陈翔几个了,就连巡抚陕西延绥右佥都御史徐瑄、陕西总兵官徐亨,甚至都司、藩司都动了心思。

还有这位王同知,自己上任时都没见他来迎接,今天倒是来了,打的什么主意,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据说那位徐抚台已经动身了,一起来的还有藩司右布政使刘广衡,不日即将抵达绥德城。至于徐总戎则有点尴尬,延绥不归他节制,他想分一杯羹也分不到啊,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据说徐总戎已经和抚台达成了协议。

“都督追亡逐北,今日凯旋,下官等置酒相迎,为都督一洗征尘。”还别说,这些文官的嘴皮子就是溜,陈翔等人迎上张璟,一个个笑容满面,嘴里的逢迎之辞像是不要钱一般。

张璟那经历过这等阵仗?不过好在他定力不错,没有被这群人的花言巧语迷惑,互相吹捧呗,虽然羞耻,但这是官场的必修课。

在众人的簇拥下,张璟回到自己的镇守衙门,几人倒也识趣,知道张璟一路上鞍马劳顿,他们心里就算再急,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啰嗦什么。

吩咐了樊青、王汝忠等人把耕牛做好登记,羊群则择地圈养之后,张璟终于松了口气,这一趟可真是累的不轻!风餐露宿、跋山涉水,往来千余里,这倒也没什么,外出镇守一方,要是连这点辛苦都受不了,那也只能当个糊里糊涂的庸官了。

张璟可不想毫无作为,不说直捣黄龙,起码也得把延绥防线经营的固若金汤,让鞑贼望而生畏,不敢来犯。

要做到这个,谈何容易,起码得熟悉此地的山川地理吧,如何熟悉?只能靠两条腿,实地考察了。其后的聚拢散居的民户,修城筑堡,那一项都不是简单的几句话吩咐下去,就能做完、做好的。

把散居乡野之间的民户聚拢起来后,如何保证他们的安全?如何让他们安居乐业?这都是摆在张璟面前的问题。

更何况构筑边墙的防御布局了,需要的人力、物力绝非小数,天文数字有点夸张,但三四万人起码得有吧?

光这三四万人的吃喝都已经很夸张了,更别说还得修筑边墙、堡寨了,这得花多少钱?

他这个镇守延绥看着管的地方不少,整个延安府,还有一个庆阳卫,但也只是纸面上。其他的不说,那些文官们会听他的?庆阳卫的协守王斌会听他的?

边地糟糕的财政怎么可能支持他这么宏大的计划。起码得有朝廷和陕西的支持,否则光凭一个延安府,得等到猴年马月。

皱着眉头,张璟从二堂回到东院自己的住处,刚走到屏门,就见几个仆妇在哪儿守着,张璟一愣,他来到绥德城就住了一夜,第二天就去了榆林城,那顾得上找人啊,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正发愣,林大娘从门里走了出来,“郎君终于回来了,您这一出去就是一个多月,风餐露宿的,还跟鞑贼狠狠的打了一仗,没事儿吧?”

张璟眨眼,一时间竟有些转不过弯来,“这……”

林大娘一把拉起张璟的胳膊,拉着他往院里走,“先进来,在门口发什么愣?”

张璟这才反应过来,心里暗道,你以为我愿意发愣啊,这不是惊着了么。是啊,换了谁也得吃这一惊啊,林大娘来了,肯定代表水静居士也来了啊。

问题就在这里了,他跟水静居士有什么关系吗?没有,听说过带着家眷上任的,倒是没听说带着家里的西席上任的。

这且不说,问题是,母亲和妻子还有薛彦君她们知道吗?

“郎君先去沐浴更衣,”林大娘一点都不见外,就是,见什么外呀,自己给自家姑娘选中的如意郎君,可不能就这么跑了,“姑娘给郎君带来了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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