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往事如烟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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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贺元阑便独自坐在角落生着闷气,萧瑾瑶好笑地嚼着米糕,心情大快。
车子晃晃悠悠行进着,不免让人昏昏欲睡,萧瑾瑶脑袋一点一点才刚睡着,便听见一道声音响起。
“起来,带你去个地方。”
睁眼是贺元阑,依旧是面色不悦,抿了唇角,瞧那副委屈的模样,萧瑾瑶都心生愧意,轻咳一声问道:“去哪儿?”
“下来就知道了。”
说着他便自顾掀帘,马车外湛瑜早已布好脚凳候着,恭恭敬敬地将其扶下马车,眼瞧着王爷竟比自己还高了,一时间还没接受过来。
贺元阑瞧着他这副呆傻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瞪了他一眼。
“王爷您瞪我做什么?”湛瑜巴巴凑过去问道。
结果回答他的是抬手一拳。
湛瑜心下委屈,又咕哝道:“王爷您打我做什么?”
这回都不及贺元阑出手,萧瑾瑶在后头噗嗤乐了。
就这样没眼力见的小护卫,能活到现在也真是奇迹了。
于是湛瑜又不解地出声道:“姑娘您笑什么?”
萧瑾瑶轻咳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说话跟着往前走了。
这条街倒是熟悉,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萧瑾瑶闻着两旁食摊上飘散的食香气,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走着走着就拐了弯,才刚掏出铜板便被贺元阑扯住了衣角:“先别买,等会就有吃的了。”
萧瑾瑶颔了颔首,才刚想将手抽回,余光扫到不远处一位蓝衣公子,面容有些熟悉,抬眼一望,竟是徐纪年。
那人似也是看着她似的,猛然上前两步,却又立时顿在原地。
萧瑾瑶感受到腰侧突然传来的温热,强忍着没有发火,咬牙道:“你做什么?!”
贺元阑附耳过去:“你忘了上回那事?”
距离太近,温热的吐息呵在她的耳畔,激得她想连连躲开,却又碍于前面有人看着,只好兀自忍耐。
贺元阑其实也有些紧张,揽着她的腰肢手下出了曾薄薄的细汗。
二人佯作自然地走到近前,徐纪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目光有不甘有懊悔,眼看着他们二人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紧了紧拳头,在错身而过时,还是没忍住扯了住对方的胳膊。
萧瑾瑶抬眼,出声:“徐公子?”
徐纪年咬着牙,有些难堪地望着她,目光凄楚,让人不忍直视。
好半天才缓声道:“莺娘姑娘……你近来消瘦了……”
萧瑾瑶顿了顿,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给拂了开,退后两步,保持着适当距离。
闻声也疏离地淡笑:“前些日子身子有些不适,如今已大好,劳徐公子挂念。”
徐纪年看着二人之间的距离,心中的一团火渐渐熄了,却还是不甘心。
刚想再开口,便见贺元阑已不动声色地走到她二人中间,眸中带冷地凝视着他。
“她如今已是我的娘子,还请徐公子自重。”
这话似是热油浇在了火把上,立时将其怒火引燃,徐纪年恨恨地望着他,不甘示弱地厉声道:“分明是我先喜欢上莺娘姑娘的,君子不夺人所好,你横插一脚,不觉得可耻么!”
贺元阑似是被他的话语逗笑,凑近一步,与他对视,挑衅般地抬起他二人相握的手,哂笑道:“你喜欢她又如何,她可不喜欢你,我说的对么?娘子。”
见他二人同时往向自己,萧瑾瑶直觉头皮都快炸了,静默了一瞬感受到掌心被握紧,萧瑾瑶附合地点了点头,柔声道:“夫君说的是。”
简短一句话,二人心境便有如云泥之差,徐纪年似是被敲了当头一棒,整个人失神地顿在原地。
反观贺元阑似是个争赢了的小孩儿似的,带着胜利品就往前走,唇角挂着淡淡的笑。
那笑容一看便知是来自心底,暗处湛瑜一脸诧异地撞了撞湛琢的胳膊疑惑道:“你说,王爷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湛琢轻叹了口气。
“我觉得你还是少说话多做事更合适。”
这头走了几步,眼前着将那人甩开,萧瑾瑶挣了挣手背,想让他松手,结果对方倒握得越发紧了。
“人都看不见了,还不快松手!”
贺元阑心下其实一直在擂鼓,却面色不显地沉声道:“你往左右瞧瞧。”
萧瑾瑶闻声望去,方才不曾注意,如今一看,原来这两边不知何时又围了好些个姑娘们,望了她的眼神满是艳羡,还有的夹杂着深深的嫉妒。
贺元阑见她注意到了,便又附耳轻声道:“本王为你解决了个麻烦,你难道不该投桃报李?”
萧瑾瑶闻言会意,内心其实犹豫了一下,感觉这生意亏了呀,自己这才一个,他这就是一整条街,为了这人要去得罪半城的姑娘,真是不值当!
果真是个祸害。
可虽心下这么想,萧瑾瑶还是很讲义气地出手相助,僵硬地挽着他的肩膀,往近靠了两步。
姑娘们的目光便更酸了。
贺元阑掩住笑意,揽着她一副郎情妾意地模样缓慢抬步往前。
一路下来伤害了无数少女心,萧瑾瑶都快被目光戳成筛子了。
好容易捱到目的地,萧瑾瑶赶紧松开汗湿的手,总算是松了口气。
抬眼一看,竟是那街尾的大酒楼,旌旗猎猎,上书仙客来三字。
陈伯与小虎早被迎到了二楼包厢,位置也巧,竟是上回那二位姑娘的坐处。
见萧瑾瑶抬眼,小虎欢喜地朝她们招了招手。
萧瑾瑶回笑一下,望向贺元阑:“怎么想到来这了?不是说这是全城最贵的么……”
话音方落,她恍然地拍了把脑门。
也是,他如今都恢复王爷身份了,还有什么吃不起的。
“上去吧。”贺元阑温声道。
说话间进了包厢,菜竟已上齐了,十六位的素面黄花梨桌上摆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吃食,似是将这店里的招牌都给上齐了,这儿隶属北齐,菜色也都是北边的,酥黄菜狮子头蒸白肉熘鱼脯儿,大鱼大肉地摞在一块儿,倒教萧瑾瑶这个连吃了半月白粥,嘴里都淡出鸟儿来的苦病号馋虫都给勾出来了。
贺元阑见状引着她入席,亲自给他们斟上了酒,轻笑道:“开席吧,不必拘谨。”
小虎笑得眉眼弯弯,乖巧地给陈伯夹菜,又给贺元阑舀了碗汤,萧瑾瑶叼着蹄髈满眼不悦地含糊道:“小没良心的,我呢?”
小虎看她一眼,咧嘴笑笑。
“我的好姐姐呀,回回吃饭谁能抢得过你?”
此话一出,另外二人都没忍住笑了。
这话说得萧瑾瑶就不爱听了,抬指目露凶光地瞪着他,小崽子迫于.淫.威之下,忙将菜给她夹得摞成小山高,这姑奶奶才肯罢休。
萧瑾瑶吃着执起一旁的杯盏,上得是北边的酃酒,度数倒有些浓,萧瑾瑶一口干了,辣得直哈气,不待出声,贺元阑便将身侧茶杯递了过去,萧瑾瑶喝了一口这才好些。
“你身子刚愈,不宜饮酒,是我考虑不周了。”说着就要将她面前的酒杯端走。
萧瑾瑶一把夺了过来,蹙着眉头道:“别呀,我只是没喝惯而已,姐姐我可是千杯不醉,来,给我倒上!”
贺元阑下意识看了陈伯一眼,见他没反对,便只好作罢,亲自又给她斟了一杯。
这口入口虽辣,但胜在余韵无穷带有回甘,萧瑾瑶在梦境里常与叶岚岫她们一块偷喝酒,回回都是小芙儿先被她们灌得趴下,这二位倒能坚持到最后。
到了隔日仨人头痛欲裂,却还不忘指着赵觅芙埋怨道:“就你这小酒量,还得练练啊!不然你这漂亮丫头以后,可是要吃亏的!”
赵觅芙干笑了一声喃喃道:“我跟了你俩就是这辈子吃过最大的亏……”
回想到这些往事,萧瑾瑶竟有些怀念了,梦里自己有好友,能谈天能说地,连犯浑都有人结伴,如今大梦一醒,往昔一切便像泡影般消散了。
唉。
眼前着萧瑾瑶喝了两杯就愁容满脸,贺元阑目露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萧瑾瑶摆了摆手:“没什么,不过是想起两个老朋友罢了。”
“老朋友?”贺元阑回想这些时日,倒从未见过她身旁有过什么朋友,不免疑惑,旋即又觉这是她的私事,过度追问反倒不好,遂又道:“你朋友既不在你身边,有什么事,倒可与我说说。”
萧瑾瑶抬眸扫了他一眼,有心想嘲讽一番,对上他那副澄澈的眼神生生止住了话头。
“成吧,”她淡淡道,“那你陪我喝酒。”
度数极高的酃酒,这二人生生灌了四坛子下去,临到马车上,走路都在打飘,萧瑾瑶还含糊不清地扯着他道:“贺元阑,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兄弟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祸一起闯!走,咱们去打萧景麒!”
贺元阑不常饮酒,人早就云里雾里的了,闻声喃喃道:“萧景麒是谁?”
萧瑾瑶打了个酒嗝想起来不对,遂又改口道:“错了错了,是去打你家的贺元彰和贺元琅!让他们欺负我小弟,去揍他丫的!”
前头赶车的湛瑜不免抽了抽嘴角。
贺元阑闻言倒是心下熨帖,勾起唇角:“无妨,等到了汴京,换本王保护你们。”
萧瑾瑶笑笑,一脸嫌弃地戳着他脑门道:“心领了,你还是自己管好你自己吧。”
两个醉酒的人被搀扶上了马车,众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马车上路摇摇晃晃,旬日之后,终达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