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精美鸡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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坟头案压在手上的时间已经不在短处，本来以为相比前面两个案子，坟头案应该是最没有悬念的，最好侦破的。温澜他们带回李翠花时，刘浩命令连夜提审，明天上班之前一定要通报坟头案破案的消息。
温澜他们到李翠花家的时候，李翠花的丈夫出市集还没有回家，李翠花正在她婆婆的房间里翻箱倒柜。听到门口有男人喊她名字还以为是王冠回来了，直接让其进屋，说自己在母亲的房间里。
温澜和周杰立刻感觉不对劲，对身后的民警们使了个眼色，他们俩轻手轻脚的走到死者房门口。李翠花手里正拿着一本红色小本本，他们一眼就认出那是一本存折。
听到门口有动静，李翠花立刻掉头埋怨，“都说你们家有钱，你父亲有钱，怎么你妈的存折里只有这么一点钱，你说她是不是……”
话说一半才发现站在房门口的人根本不是王冠，而是两名警察，一下子慌了神，气急败坏的开始大声嚷嚷。
“你们这些当警察的有病吧，有事没事老来我家做什么？谁让你们进我家门的，出去出去出去！”
李翠花怒不可遏的将他俩一直推到门外，正预备关门的时候，周杰一把抓住门边。
“你想干什么？”
李翠花已经怒红了眼，使出全身力气想要扒开他的手，哪想到怎么扒也扒不动。最后失落的一松手，周杰猛然将门打开，随从的两位民警立刻站到门前面抵住门。
周杰和温澜再次走进她家，那本存折还拿在她的手上，温澜一伸手夺过来，存折上赫然写着冯四妹的名字，存折上有现金两万元整。
“你刚才想说死者存折上留下的钱太少了？”温澜看着她的眼睛问。
李翠花眼神飘离，不去正视温澜的眼睛，脸色阴沉沉的。
“我可没说，这可是你说的。”
温澜：“那我问你，你刚才掉头看到我们之前准备说什么？”
李翠花：“忘了。”
温澜：“忘了？”
李翠花：“是的呀，忘了！人老了嘛，记忆力下降是很正常的，很多时候都是前一秒想说的话，后一秒就不记得了。”
“没关系，那就请你跟我们到派出所说吧！”
温澜的话音刚落，李翠花就被靠门站的两位民警羁押上了警车，剩下的没走的人都看着又是蹦又是跳的李翠花，她甚至还用嘴咬了羁押她的民警胳膊。
“搜！”
温澜一声令下，所有人开始细致的搜查这套农村小楼房，搜查一半时，王冠回来了。他看见有警察在家里搜查似乎一点儿也不吃惊，往堂屋的四方桌前面一坐，也不问他们为什么要搜查他的家，也不问妻子李翠花去了哪。
周杰停下搜查的动作走到他跟前，给他递了一根烟，“抽烟吗？”
王冠嗯了一声，伸手接住香烟，周杰自己也咬了一根烟点火后，又把手伸到王冠跟前准备帮他点火，王冠拒绝他后接过打火机自己点了火。
“你们是在找这个吗？”
王冠掏出裤兜的里布，将缝在里布上的一块小布丁的线头一拉，一个蓝色的小瓶子恍珰一下掉落在地。
周杰看到掉在地上的蓝色小瓶子愣怔了一下，弯腰捡起后把瓶子转了一圈什么也没看到，蓝色瓶子上面没有标签，瓶子里面没有任何异味。
他看着王冠问：“你这是哪来的？”
王冠：“晚上睡觉时从她衣服口袋里掉出来的。”
周杰：“你为什么觉得我们是在找这个？”
王冠：“难道不是吗？”
周杰：“不不。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觉得这个瓶子有可能是害死你母亲至关重要的证据？”
王冠：“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冕儿回家后说丢了东西，我问他丢了什么，他说丢了一个小小的蓝瓶子。我就问他有没有问过妈妈，他说问过了，妈妈说不知道，没看见。然后晚上睡觉时，我就发现了从她衣服口袋里滑掉在地上的这个蓝色瓶子。”
周杰：“我们发现你母亲死在坟场的那天，你没有去现场，是没有接到通知，还是不敢去或是不想去。”
王冠：“不敢去。”
周杰：“你怕什么？”
王冠：“街坊跑来农贸市场告诉我的时候，我完全不敢相信，母亲去父亲坟前磕头烧钱已经有好几天了，这件事我是知道的。其实母亲在决定做这件事之前就先为了征求我的意见跟我讲过，他说怕我会怪她做那个决定。”
周杰：“你当时怎么说的？”
王冠：“我说不会，我很理解母亲的心情，那边家庭也是她的亲人，她的孩子。母亲告诉我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活在愧疚之中，觉得对不起那边家庭的男人；她想在有生之年为他做点什么，做他们家庭拒绝不了的事，正好那个时间点白家的女儿考上了名牌大学，母亲决定利用这件事来帮助他们的家庭缓冲一下经济，我们家的条件本来也不差，父亲留下一笔钱，我的工作虽然辛苦一点，但是每年能挣到个十来万，辛苦一点也无所谓了。”
周杰：“你父亲似乎并没有留下多少钱。”
王冠愣了一下，然后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低头苦笑了笑说：“你们来的时候，她是不是正在找我母亲的存折？”
周杰：“是的。”
王冠：“我母亲早就把存折给我了，那本只有两万块的存折是她自己攒的，那上面的钱是母亲准备留着养老的钱。”
周杰：“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你母亲没有死的话，给钱给白家人还是需要你去取出来给你母亲去给？”
王冠：“是的。刚才我不是说了，这件事一开始我就知道，也尊重母亲的所有决定。她能够早早就把父亲留下的钱给我，难道还不能说明母亲是爱我的吗？”
周杰：“这件事你没有告诉你妻子？”
王冠：“我怎么告诉她？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她，那后期如果母亲想再要点钱就不可能了。而且我白天都不在家，母亲年迈需要人照顾起居，告诉她母亲有钱，她就很乐意照顾母亲，如果早早让她知道母亲没钱了，我担心家里会过不好日子。”
周杰在询问王冠时，温澜一直待在厨房里面，陡然看见厨房门口放着一个很是精美的碗，碗的周身有一只栩栩如生的大公鸡正昂着头看着前方。这只碗放在地上好像是用来喂鸡的，可温澜怎么看都觉得这只碗像是有些年头的老东西了，弄不好还有可能是个古董。
如果单纯古老就算了，关键是非常细腻精美，这样的一个碗放在谁家都不可能舍得拿来喂鸡的，碗又没有坏，连一个缺口都没有。
温澜捡起碗在手里细细观察，发现这个碗的碗口外边缘还沾着一小段面条，已经干涸发硬，他用手指抠了抠，手指抠的生疼，也没抠下来。
温澜拿着碗走到王冠跟前，“你家为什么拿这么好看的一个碗来喂鸡？我看了你家厨房，所有的碗都是市面上的普通小花碗，没有一个像我手上这个碗。”
王冠看见碗的那一刻眼泪陡然哗哗地流了下来，他用胳膊擦了一下脸，看着温澜手上的碗说：“都怪我太马大哈了，从母亲死后我就一直在找这个碗，竟然没想到她会把它拿去喂鸡，我甚至连垃圾堆都找过了。”
“这个碗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温澜见他一个大男人跟周杰聊到现在已经死去的母亲都没有哭，却在看到这个碗时哭了起来。
王冠：“这个碗是母亲嫁到白家时娘家陪的嫁妆，听说很古老了，听母亲说外传祖母家以前家庭背景非常好，后来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社会动荡就慢慢衰败了下来，但这个碗一直留了下来。外祖母家一代一代一直把这个碗留给女儿做嫁妆，母亲说过她没生到女儿，那就把这个碗留给外孙女吧。”
温澜：“那现在怎么会扔到外面喂鸡去了？”
王冠又用胳膊擦了一下脸，说：“可能是她扔的，她并不知道这个碗的来历，为什么要扔了母亲吃饭的碗？”
温澜猛然一滞，“等等，你刚才说你母亲一直用这个碗吃饭，她没有跟你们用一样的碗吃饭吗？”
王冠：“翠花说母亲老了，担心突然得上我们不知道的传染疾病，母亲吃自己的专属碗就不用担心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何况一个嫁妆碗在以前穷的时候也许是很珍惜的，但是碗不就是用来吃饭的嘛，不吃饭留着有什么用。”
温澜拿着碗忽然看向周杰手里的小蓝瓶子，周杰碰上他的眼神一下子就明白了，两人同时说道：“收队！”
王冠突然叫住准备要走的他们，“警察同志，我的妻儿会被判刑吗？”
温澜掉头面带笑意地看着他说：“你早就知道真相了对不对！”
王冠低着头静默不语。
周杰看着他说：“你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
王冠猛然抬头，满眼惊恐地问：“为什么？”
周杰说：“不想死，就跟我们走一趟；在警察这里再完美的犯罪手段都是劣迹不堪的，经不起推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