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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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这次当选盟主到底意味着什么!”阿音有些声嘶力竭的说,“对你来说当然无所谓了,可是对少主来说,却是他后半辈子的命!”
“什么意思?”朴萝惊讶的问。
“是缩骨功,”阿音似乎发觉到自己的情绪失控,她蹲在地上,把头埋在了膝盖里,她对自己情绪失控有些自责,可是也并不想为此向眼前这个人道歉。
她抽动了两下鼻子,说道:“这是西州千面秘典里流传下来的东西,只有大人认可的直系弟子才可以修习,相信你也见识过了吧?”
朴萝点头。
“虽然不知道你是识别出来,然后又是怎么蒙骗少主过关的,可是这缩骨功加上易容术几乎可以无所不能,变成天底下任意一个人了。”
“可是这东西也有弊端,正是因为这个弊端,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要学的。”
“是什么?”朴萝慎重的从嘴里吐出这三个字,她直觉这不会是一个很好的答案。
“是随之而来的病,软骨病、佝偻病、瘫痪等等……所有跟骨头有关的病都会找上门来,最后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整个人缩成一团,这样还是好的了,像我们大人,如今就只能坐在轮椅上了,更糟糕的只能躺在床上,连头都抬不起来,供奉殿很多长老都是如此。”
阿音继续说:“在练成了缩骨功之后,会在一定的年份发病,每次都会全身抽搐、痛不欲生。”
朴萝突然想起了之前在花田中猫的样子,难道不仅仅是因为梦魇花的关系?
“而第一次发病的时间也决定了以后卧病在床的时间,最多,不超过十年。”
朴萝微微长大了嘴巴。
“我从来没有看过少主发病,也许是还没有,也许是已经发病了,但是他偷偷躲起来不叫我们知道。可是……”阿音握紧了拳头,“可是,这次的愿望,就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眼泪从阿音的眼角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他说好的,其中一个愿望就是会帮师傅寻找解决缩骨功发病问题的办法。如果,如果成功了,那他自己也有命活了。”
朴萝心里一阵难受。
“对不起,阿音,我……”
“你别叫我的名字!”阿音从地上爬起来,摔门出去了。
朴萝跟到门口,她的身影早就跑远。
朴萝叹了一口气,坐在了树屋的阶梯上。
有过了些时辰,阿音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回来了。只是若是说变化也有,那就是她非常的一板一眼,似乎摒弃了自己的全部情感,朴萝问一句她就答一句,都是和易容有关的事情。朴萝想要解释或者道歉的时候,她就面无表情的当成外头有鸟在叫。
朴萝叹气,除了更加认真的跟阿音学习,不再开小差了,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别的事情。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这些日子,大家过的很平静。有种暴风雨之前的平静。没法叫人真的平安喜乐。
很快,距离考核只有五日的时间了。
所有事宜都已经准备就绪,所有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们七人全都做了,已经到了无所事事的地步。
这一日,水带着他的三个部下一同来到了猫的院子。
阿音朝总盟的人要了一些好的食材,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
猫把水留在这里的两坛香酒拿了一坛出来。
给每个人面前的杯盏都斟满了。
“这坛酒,我们今日喝掉,剩下的一坛,等我们得胜之时再喝!”猫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他有些豪气的说道。
水在旁边补充道:“这酒没问题的,这些日子检查了很多次,确实是好酒,没有掺杂什么别的东西。”
猫率先举杯,所有人也都起立,七个杯盏碰在了一起。
然后大家仰面喝下。
猫壮气凌云的一口干掉。
水倒是仔细的品尝了这传说中十年只能酿造一坛的美酒。
大家各有各的喝法。
朴萝一开始也只抿了一小口,这酒同之前喝的辛辣的酒不同,甜滋滋的果子和花香味道,甚是好喝,根本不像是在喝酒。
但是同平日里喝的果汁也不尽相同,入口是甜的,伴随着缅栀子的花香,然后有些微酸、再有些微涩,这味道并不难喝,反而叫人对前头的甜回味无穷,最后是微醺。
是的,朴萝忍不住把一盏酒全都喝下肚之后,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当然,这感觉也不难受,只是叫她身心都愉悦了起来,说不出的放松,这些日子的沉重似乎都一扫而光。
“好酒!”不知道谁先说了一句。
其余的人纷纷附和。
朴萝也点头,她舔着自己的嘴唇和盏边,恨不得再喝几口。
猫又给众人都倒上了酒。
“别光喝酒了,也多吃点菜,我们今日别的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想,就是好好的放松一下。尤其是你,水,你看看你的黑眼圈,难看死了,小心日后讨不到老婆。”
“我讨老婆简单的很,你有小师妹,我也有。”水嘴上总归是不肯让猫讨到便宜的。
“你胡说什么!”猫生气的瞪了水一眼,然后又下意识的看了朴萝一眼。
白乞儿自然也把猫的神情收在眼底,这个眼门前的情敌他还没来得及挑明呢,可是总归是他先行了一步,近水楼台先得月了,现在小丫头已经是他的了。想到这里,白乞儿心满意足的吃了一口阿音做的鱼,口中也不断的称赞。
水的几个属下,或者叫同门师兄弟比较合适一些,他们对待水的态度并不像是阿音对待猫这样的拘谨,而是有说有笑的。
几个人真的没有聊太多有关于考核的事情。
猫和阿音来自于西州,白乞儿是在北州长大的,朴萝是中州的贵族,而水他们四个则是地地道道的东州人。如今他们共聚在南州,不得不说这是一种缘分。
大家互相聊着关于自己州的特色和美景。期间关于“叫花鸡”的发源地,还有“豆花要吃甜的还是咸的”等问题有诸多的讨论和争执。
随着一盏一盏的酒水下肚,大家的话也越发多了起来。
只不过说好喝一坛就是一坛,最终也没有谁醉倒了。
后来桌上的饭菜都被一扫而空了,大家也都不坐着了,水的几个师兄弟都围到了水的旁边,嘴上不住唤着“小师弟,小师弟,”然后都想要伸手去摸他的头,水在屋里左逃右窜的,最后跑到了院子里,看样子几人的感情很深。
阿音从自己的小木屋里头拿出了很多的金元宝还有纸鹤等物,坐在院子之中点起了篝火,嘴上嘀嘀咕咕的烧了起来,似乎在祭奠死去的人。看样子,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猫犹豫了几次,最终来到了朴萝的身边,他涨红着脸,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被白乞儿眼明手快的拦住了,拉他到一边去谈天说地起来。
朴萝眼睛亮晶晶的,她觉得自己有些醉了。可是她也知晓,只要是白乞儿有意想结交谁,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喜欢同他聊天的。
她便没有去注意了。
朴萝仰面躺在草地上,透过树的缝隙,看天上的星星,她觉得星星不是挂在天上一动不动的,而是在转啊转……转啊转……
她睡着了。
难得的做了一个好梦。那真是一个很好的梦啊,梦中不是过去的事情,而是未来的事情,猫如愿当上了盟主。
白乞儿同她一起找到了母亲。
那个时候,夏朝一片祥和景象,而他们一家生活在一个小小的渔村里头。
为什么是渔村?朴萝似乎迷惑了一小下,也只是一小下而已。因为这是梦,梦中什逻辑么都是合理的。
她后来怎么被抱到床上的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具体梦到了什么却又全然忘记了。
终于,到了考核的日子。
朴萝紧紧的裹上了那一身的暗黄色的斗篷,把自己的头面都结结实实的罩在了里头,白乞儿也是同样做的。在临行前,猫又给他们两个面具,一男一女,都是平平无奇的长相,丢在人堆里也找不到的那种。
他们很早就出门了,留了阿音一人在院子里。
朴萝回头看阿音,觉得她浑身散发出了强烈的复杂的情感,除了对朴萝的不满,更多的是不舍、担忧还有紧张。
朴萝亦步亦趋的跟在了猫的后头,走了很长的一段儿路,终于走到了中央的石殿。远处看已经很高大了。走进了看,更觉得鬼斧神工,十分的雄伟庞大,映衬出自己的渺小,让人心生敬畏之意。
大殿的正门上挂了一块老旧不堪的牌匾,上头写着情盟圣隐山谷六个大字,这字龙飞凤舞的,十分好看,正因为有了这字存在,牌匾就不显得老旧了,反而显得古朴大气,充满了以一己之力战胜岁月侵蚀的力量。
朴萝有些被震撼到了。
白乞儿在朴萝的身后轻轻推了她一把,她急忙跟上前去。
一进门就是一整个的大殿,粗略看上去,比南越王的宴会大殿要宏大了许多,宽大了有两三倍不知,还十分的高,大概是因为把巨石山内部掏空做成的,有三四层楼的高度。
就是这个极为宽阔高大的大殿,里头站多少人,都不显得拥挤,就像是在巨石之中的蚂蚁一般。
朴萝偷偷朝四周打量。
那一袭蓝衣的三人肯定就是水他们了,因为多出了一人,也有一位他的师兄弟被留在了他们的小院里。
还有另外三伙人,所有人的衣服制式都是一样的,除了颜色不同罢了。
根据阿音的教导,朴萝已经懂得分辨,中州着紫袍,南州着黑袍,北州着白袍。一共十五人立在殿中,每一伙人中间都相隔了很远的距离。
朴萝一边打量着,一边用心的记着每一个人身上的气息。猫和阿音说过,到时候有一关是要她和猫共同完成的,猫的职责就是不叫别人找到,而她的职责就是找到其余四州隐藏起来的人。
朴萝很紧张,一刻不停的打量着这些“敌人”,就连上首盟主说的话都没有听进去几句。
大概也就是说了一些“公平竞争、发挥出自己最好的水准……为了情盟共同努力……”之类的废话。
朴萝倒是心底暗自把盟主还有他身后站着的一众高高矮矮的身着五色衣衫的人给记下来了,有备无患。值得一提的是,这个盟主……很特殊,他的气息如同深沉的潭水一般,给人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只是,从未见过有这样的人,要怎么形容呢……像是一株很古老的有很多圈年轮的树木,而他的年龄看上去并没有很老。因此叫朴萝的印象格外的深刻。
“好,现在,第一项考核内容,请大家上前来写下这一年在其他各州探听到的秘闻,在你们进行后续考核的时间,会由我们的长老进行校对,消息越多、越隐蔽,得分就越高。”
猫走上前去,有身着五色衣服的人手脚利落的在每个人身前放了案几和纸笔,猫在奋笔疾书。
朴萝看到水似乎只写了寥寥几笔,还似乎趁机打了一个哈欠。
其余的人……朴萝再次聚焦在他们身上,死死的盯着身着紫、黑、白袍的三个人的背影。
那身着白袍的是北州分盟的人,他最大的特点就是气血丰足,看样子是个会武的,而且武艺造诣很高,可能稍稍比白乞儿和猫还要高一些。
那身着紫袍的,是中州分盟的,不是白乞儿形容之中的一个年老之人,他很年轻,但是除了年轻之外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了,甚至有些气虚体弱,对了,肾脏那里也似乎藏有些病灶的样子。也不知中州为何会派这样一个人来竞选盟主。
身着黑袍的,看气息也不是什么老家伙,竟也是个年轻人,但是其余的却跟白乞儿描述那鼠王的话出奇的相似,是个心机深沉的喜怒不形于色的,看上去老成稳重的一个厉害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