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药王与玩家的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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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孙真人，您小心点台阶。”
“不用扶，多谢。”
孙思邈推开长孙无忌搀扶的手，提了提药包，在门口禁卫们严厉的审视中，信步走入崇德坊，
当即便被眼前的场景一惊，
“那是什么楼，怎么建得那么高？”
眼前那施工中的楼宇，恐怕有三十丈高。
是用不知名的灰白色石头砌成，从楼宇的上半截，还裸露出小指粗的金属棍。
短发的异人们推着推车、扛着工具，在崇德坊里横冲直撞，
异人们都有浅薄的修为在身。
孙思邈踩了踩脚下的地，已不是压实的土路，而是同样灰白色的粗糙石地，整条道路平平整整，没有任何裂纹缝隙。
“这是那些异人发明的水泥，主要是用石灰石磨粉烧制，加水后变成水泥浆，加入砂石，凝固硬化后就变成混凝土，”长孙无忌感慨万千，“用混凝土和钢筋建成的建筑，一百年也不会朽烂，而且可以做得很宽敞。”
当下以木石结构为主的房屋，少不了要在房间内部设置一根根支撑柱，建筑越大，需要的柱子越粗、数量越多。
“这倒是了不得，如果能大量应用，这人间少了多少征夫血泪，这是大功德啊！”孙思邈由衷赞叹。
“这些工艺主要还是靠了神通道法才行，像那些钢筋，都是泾河龙王指挥着龙子龙孙烧炼轧成的，玩家们的修为还不够。”
“让龙王卖卖力气，总好过让民夫受苦，大明宫还在建吧？”
长孙无忌讪讪。
五年前，帝国开始修建大明宫，
秦汉之时，尚能从秦岭、终南山找到上千年甚至数千年的巨木。
但如今却不得不向南方蛮荒的深山之中搜寻，
要把随随便便数十米高、四五个人合抱粗的巨木，从根本没有路的深山老林中采伐出来，这其中的苦难是难以计数的。
往往一千个人进山，最后出来五百个人不到。
而巨木的运输，更是一场灾难。
“要我说，这大唐也不过如此，本质上还是压榨百姓的封建王朝。大唐再繁华，和百姓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和那些服徭役的平民谈过，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太苦了，人们过得太苦了。”
孙思邈闻声看去，却是一位美丽的白裙姑娘，手中抱着三袋‘水泥’，把白裙都染黑了。
长孙无忌认得对方，苦笑拱手：“李姑娘。”
“赵国公。”
李青青好奇问：“莫非这就是孙真人？”
她所看到的，是一个道骨仙风，背药囊、踏芒鞋的老道人。
看上去筋骨结实，一点不显衰老之态。
“老道就是孙思邈，想必姑娘你也是那末世来的异人之一了？”
“是。”
“看样子，你们所在的后世，很多造物远超我们的想象，你们那个时代的人族百姓，一定过得更好吧？”
李青青一时语塞。
且不说现在末世人族是夹缝中苟延残喘，就算没有万族的威胁，人族内部，就那么美好吗？
长洛国要是发展得好，李青青何苦冒着杀头的风险，加入人类宣言组织！
她只能叹息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此话一出，李青青身上泛起一阵阵洁白的光晕。
李青青脸色一变，扔掉水泥兴奋大叫：“噫，我有了我有了！”
附近正铆足劲做工的异人们被惊动，纷纷丢下手中事围了过来，
一头蜥蜴四脚并用，简直跑路都带残影，一溜烟冲到李青青面前，张牙舞爪嘶嘶乱叫，可惜没人听得懂他说话，
倒是另一个娇媚少妇赶上前来，提醒道：“小傻瓜愣着干嘛，快念诗啊！”
她自然是审判三席。
“哦哦！”
李青青赶忙沉下心情，脸上表情也收敛起来，变得沉重。
围过来的数十个异人个个收声，不敢打扰了她。
孙思邈看长孙无忌也是一头雾水，没吱声，饶有兴致看这小姑娘要做什么。
就见李青青似乎沉浸在了某种情境中，浩叹一声，唱道：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随着她的唱念，在她身周，似乎出现了一道道峻岭崇关的虚影，
李青青虽然站在原地，但视觉中的身形似乎无限拔高远去，立于一座雄关之上，
关卡正门书有‘潼关’二字。
潼关倚仗华山险峻，冷眼看脚下黄河咆哮，
万重山的峰峦向潼关靠拢，黄河的咆哮越发悲壮。
李青青向西边望去，望到秦时的咸阳，汉时的长安。
那里一座座巍峨壮观的古都、宫殿、楼台，都凝结着百万征夫背上的拉纤血痕、眼里的泪水、双腿的酸痛，
壮观的都城已成废墟，万间宫阙都化作泥土，
如同千万年来这片土地上吃尽苦头的平民百姓。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李青青结尾道：“山坡羊·潼关怀古，张养浩。”
一时没有人说话，历史的厚重沉甸甸的压在所有人心口。
李青青周身白色的光晕，渐转为厚重的土黄色，回缩进李青青身体之中。
旁听她念诵的人，也感觉身体莫名变得厚重坚实。
“恭喜，青青，你是第一个掌握诗人之道的。”
娇媚少妇带头为李青青鼓起掌来。
李青青还受到诵诗情境的影响，心绪有些不佳。
有人问：“这首曲子有什么神异？”
“可以召唤黄河来进攻，可以召唤华山来防御，敌人的罪孽越重，黄河威力越强，自己的功德越厚，华山的防御越高。”
李青青琢磨了一会儿，颓然道：“隐隐还感觉到有更深层次的奥妙，但发掘不出来。”
“已经很不错了，这首散曲可是被陈广阁下定为‘绝品’，只比神品稍差，青青你真了不起！”
娇媚少妇抱着李青青安慰，她虽然娇媚，身材却不如李青青，两人抱在一起脸不能贴着脸，却也颇为养眼。
又有人起哄，“美女，念出来给我们试试啊！”
李青青拿眼一看，居然是一个平素就比较轻佻的王都列侯，
她是能加入人类宣言组织这种非法组织的猛人，脾气可不怎么好，
当下以唱腔般的语调，对着那列侯就开怼，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怒，黄河给我撞死他！”
轰！
一段滔滔江水冲刷而过，直接把那侯爷刷得无踪无影。
旁边差点被波及到的学生冷汗直流，一查在线状态，“直接把他冲下线了，尸骨无存。”
“那不是明天才能复活，还欠了10功德？”
“太惨了吧，肯定要错过周常了。”
李青青哼哼，恢复了志得意满的样子，“妖魔混血的就是脑子不行，这次给你们长长记性！”
审判三席扯扯李青青，“走吧，别招人恨了，唉，你身上的功德够交保释金吗？”
“10点还是有的，我最近在国子监上数学课，很赚。”
李青青和审判三席径自离开。
异人中颇有愤愤不平的人，大多是曾经身居高位的混血种，
最失落的还是蜥蜴怪，垂头丧气转身走了。
孙思邈冷眼看着，轻抚胡须若有所思。
这时有清朗男声响起，
“让药王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