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狄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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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丘东方二十里外，狄族部落。
高大的牛羊毛料制成的营帐连缀成片，数量繁多的篝火一堆堆错落在营帐周围，为这北冥雪域难熬的雪季带来温暖，以便为熬过寒冷的时节增添几分可能。
篝火上，架着牛羊肉，烤得金黄的肉质再辅以羊奶，可谓狄族最为享受的吃食。
身着奇异的兽皮衣，披头散发唯有用兽筋稍作束缚，生活方式与建苍人相去甚异的狄族人团团围聚在篝火旁，舞动着不知名的狂野而原始的舞蹈。
这一切都让杜若曦有着格格不入的不适与怪异感。
再看向全身笼罩在深灰色袍服阴影下的巫彭，虽然具有着未知的神秘与恐怖，但较之这些明显还未开化的狄族蛮子，杜若曦还是更想亲近巫彭这个显得更有智慧的越族人......
没错，只不过是这样......
杜若曦暗抿着唇，紧紧跟在巫彭的身后，内心带着几分嫌恶避开怀着些龌龊心思，故意靠向她这边的肮脏狄族，心下竟不自觉地对前面那个可以算作是仇人的人有了些许依赖。在这异族的领地里，恐怕也唯有他，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了......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莫不是还要带我去见狄族的汗王不成？”
杜若曦微皱眉头，为深入了这狄族营地而感到不安。
“汗王倒是不必去见，我只是带你去那老家伙给我们的营帐，只不过，作为他们的贵客，营帐也在他那汗王帐旁边罢了。”
闻言，杜若曦也只得沉默下来，乖乖地跟着巫彭走，她此时已是别无选择。
随着逐渐深入，可以渐渐发现，她所见到的狄族人也在发生着变化。
外围的狄族仍旧保留着原始人般的风貌与行为，越往内走，这些狄族人的服饰便发生了变化。从兽皮到毛料，再从毛料到布料，直到最核心之地，她竟可以看到这些狄族人穿着与她相去无几的锦衣华服了。
而他们的行为，也同样愈加趋近具有更高等文明程度的建苍。尤其是在这核心之地的狄族，除了保留着一些独属于狄族的习俗，简直便与建苍人一般无二了。
越看越是疑惑，并且还有些暗暗感到心惊。狄族，能千年来一直骚扰威胁着建苍的边防，果然并不简单。其中，还真是诡异得很......
正当杜若曦如此想时，却有一道粗洪的声音，打断了她心中的思绪。
“巫彭大人，您回来了。不知您身后的那位小姑娘是谁？怎么看着有些像是个建苍人？”
生涩而古怪的声音说着一口僵硬而勉强的建苍语，听得杜若曦心中一阵憋屈不快。
她抬眼看向声音响起的地方，只见一位高大威猛、身着精致锦绣华服的狄族大汉拦在了巫彭身前，一双阴鸷如鹫的眼睛有些不怀好意地盯着她。
“巴图鲁王子，我作为你们部落的贵客，擅自盘问从者的底细是否有些不太妥当？”
巫彭语气有些冷地笑了声，杜若曦竟发现，他似乎有意无意地将自己完全挡在了他的身后，不再让那位被称作王子的狄族人的视线有机会触及她。
巴图鲁微顿，继而笑道：“巫彭大人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见到您回归部落，来打个招呼罢了。再说了，这个小姑娘，看着确实像是个建苍人，我也是怕巫彭大人您被这些狡诈的建苍人欺骗。要真是为此，我们部落混进了建苍的奸细倒也罢了，让巫彭大人与另两位大人受了伤害可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哼，那真是要劳烦巴图鲁王子的关心了。不过还是请你放心吧，这个女娃子是我这边的人，不是什么建苍奸细。”
巫彭冷哼着，微偏了头对杜若曦说了句“我们走”，便再也不管那位巴图鲁王子，径自去了。杜若曦见状，也连忙紧赶几步跟上他，不敢再停留片刻。
看着巫彭那一袭灰袍威风凛凛地离去，巴图鲁也是微微冷哼一声，目光犹自盯了那紧跟在他身后的白色身影片刻。招来了远处一名执矛守卫的族人，低声吩咐了几句，才带着几分忿意离开。
避开了名为巴图鲁的狄族王子的阻路，杜若曦看向巫彭的目光不由有些更加复杂。
“刚才那个，是这个部落的王子？未来的汗王？”
杜若曦随意地问出了口，而巫彭对此倒也并不放在心上，也同样很是随意地给出了答案：“不错，确切地说，是这整片北冥雪域，所有狄族部落的未来共主。”
听了这话，杜若曦却是显得很意外：“未来共主？你是说，这个部落是狄族联盟之主的部落？”
“现在不是，不过，很快便是了......”
巫彭语气淡漠，说这话时还似是将头向她那儿偏了偏。
察觉了他的小动作，杜若曦明白了些什么般，不由皱眉低首。
“看他方才那态度，看来你们在这个部落，也没有我想象的那般被奉若神明。”
面对杜若曦的调侃，巫彭竟也没有介意，反而谈笑一般稍作解释：“毕竟我们这些天降之人，褫夺了他的部分权柄。这让长年兵权在握、心气颇高的王子生了不满，也是十分寻常的事。”
接着他又话音一转，语气之中，暗含不屑：“不过，他也不想想，没了我们的襄助，就凭这个不算顶尖的部落，又怎可能有机会触及这雪原的至高权柄和北冥军镇这块肥肉？”
杜若曦沉默不语，对巫彭这对幽门关甚至北冥军镇志在必得的样子微生恙怒。
羽锋他才不会让这些狄族蛮子讨到一丝半点的好处，他们去了，也不过是给他的军功簿上多添几笔罢了！
暗暗地在心底念叨着着这些，显然是对那巫彭显得过分自信的言论不以为然。
正当她还在继续着自己的遐思翩飞时，巫彭却已是在一座宽广畅阔、厚实精致的帐篷前停下了脚步。
“好了，我们到了。那边，就是这个部落的汗王帐，你自己也注意一下，平时可要离那远一点。”
巫彭转过身，给杜若曦指向了不远处的一座更加华美的裘皮帐。
那座帐篷足有十来丈宽，一个顶周围的十几个大小。那么巨大的帐篷，通体都是由珍贵厚暖的兽皮裘包壁而成的。那种体量，就算是早早便见识过帝都气派的聆啼台宫殿群的杜若曦也不免要惊叹一下。倒不是因为这裘皮帐比得上聆啼台宫殿的金贵，而是因为这对于狄族来说也确实是个了不得的大手笔了。能将一座帐篷费尽心力地打造成这样子，也是要花不少物资与精力的。
再去细看几眼那汗王帐的装饰，在这北冥雪域也称得上是精致奢靡了，至少一看它那不同于别的帐篷的斑斓色彩，便一下子彰显出其汗王的身份来。
略看了看，杜若曦便是收回了目光，回头却见巫彭袍檐低垂地朝向着自己，似乎是在等待她能够好好地将那汗王帐观察完毕。
不由有了点不自在的感觉，也微微感到了一丝疑惑。
“看完了吧？那我们便进去吧。”
不知是否是错觉，杜若曦总感觉巫彭此刻对自己似乎甚是宽容放任。甚至她竟还隐隐听出了几分如多年前爷爷对自己的宠溺笑意来......
她晃了晃脑袋，抛跑开了这个让她细思极恐的怪异感觉，随意地应了一声，跟着他进入了大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