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卡罗尔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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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装店上空，那只爱管闲事的神秘大脚凭空出现，大脚板像一座大山般向下压来。
虽然隔着好几层楼板，处于能量感知状态下的幻却能准确地观测到大脚板的大小，还有其落下来的速度，跟服装店顶层的距离。
他的能量往凝水圈中大量注入，凝水圈中央悬浮的小水球在以极快频率的颤动中，变到核桃大小，完成了充能。
此时，神秘大脚的脚底板离屋顶仅剩三米，下一刻就会将服装店踏为废墟。
幻高举手中的凝水圈，一道蓝光从圈中射出，穿透屋顶击中了上空的脚底板。
这并不是一道攻击招式，而是用来防御的。
蓝光击中大脚板后四散开来，形成了一层泛着深蓝水光的半球形能量护罩，罩住了整片服装店的区域。
水罩不仅具有防护能力，被罩住的区域还有禁止空间类能力的效果，能防止神秘大脚直接在店内显形。
“轰”的一声，大脚板踩中了水球护罩。
护罩上溅出许多白色的水花，但形状未曾改变，展示着比钢铁还要坚硬的防护力。
服装店内部的人们甚至都没感受到冲击力，只像是站在大音响旁边听到一声炸响，还有体内被那巨声带起的轻微共鸣震动。
这一击后，大脚板抬了起来，消散在了空中。
幻本以为，对方还会多踩上几脚的。
几秒后，他才解了疑惑，不是对方轻易罢手了，而是换了种对付他的招式。
在幻的感知视野中，天空突然变黑了，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黑布。
黑夜之下，缀着点点繁星。
这些星辰散发着红光，逐渐变大，向着地面飞来。
群星笼罩了服装店上空，像一张大网。
它们显露出真面目，竟是一颗颗布满血丝的眼球，挨挤在一起，咕噜转动，放着红光。
漫天眼球凝视着服装店，视线穿透护罩，射了进来。
幻的耳边，似乎有人的声音在呢喃，说的什么却听不清。
众人也是如此，恐慌绊住了他们的双脚，惊惶爬上了他们的面颊。
地面各处生长出触手，通体灰暗，疯狂摇摆，缠到众人身上。
这并非卡罗尔的触手，而是幻象生成。
幻知道这是幻象，感知伸展过去，却没法勘破。
无法勘破的幻象，那即是现实。
幻躲闪着挥来的触手，看到了更多异状。
他见到店内的衣服饱满起来，像是被充了气。衣服们跳下衣架，大声歌唱，许多首赞歌混到了一起。
外套和裤子伴着节奏左右扭动，鞋子们跳起了踢踏舞，一片片内衣如蝴蝶般在空中飞舞。
它们找到附近的顾客，自动套到顾客身上，越收越紧，将骨头折断的声音掩盖在赞歌声中。
被一顶绅士帽箍紧了脑袋，幻反而更清醒了些。
水罩能挡下能量攻击，但挡不下幻术，这是精神攻击。
幻没有好法子破解精神攻击，可他知道，只要干掉使精神攻击的人，幻术自然就会消失。
以眼前这情况来说，对方隔空出手，是借助载体来施放精神攻击的。
那么幻要干掉的，便是那些载体。
他又一次举起凝水圈，发射出一道蓝光，融入到了上空的水罩之中。
水罩沸腾起来，鼓起许多水泡，水泡中藏着由水凝结成的箭矢。
水泡破裂时，水箭也同时射出，箭身缠绕着能量气流，向着遮蔽了天空的那一只只眼球射去。
顷刻间，万箭齐发，水箭释放的蓝光盖过了眼珠放出的红光。
成千上万根水箭射中眼球，扎进玻璃体里，发出了难听的“噗呲”声。
原先老是在幻耳边打转的呢喃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凄厉的痛吼声。
痛吼声只持续了几秒钟，等到这声音消失时，他的耳边才终于清净了下来。
天空再次明亮，不管是空中还是店内，那些眼球带来的异象都消失了。
店内的地上躺了不少伤员，他们因为折断的骨头和惊吓带来的精神创伤而哀鸣着，刚刚勒紧了他们身体的一件件衣服还好好地挂在衣架上，造成的伤害却保留了下来。
再看被困的卡罗尔那边，她还在挥舞着触手，寻找着空间漩涡法阵中能突破出去的缝隙，但那只是让她缠到一起的触手显得更盘根错节罢了。
这时，李心水从杂物间走了出来，右手按着胸口，眉头紧蹙。
她来到幻的身前，说道：“发生了什么？我那边房间里的衣服突然跳起来，扑到我身上，要勒死我。”
“只是些战斗的余波。”幻说，“倒是你那边让我搞不懂，为什么要封锁店门？应该尽快疏散人群才对。”
“我看到有道黑影从试衣间里冲了出来，怀疑可能是罪犯的同伙。”
“我没看到什么黑影，敌人只有一个，已经被我困住了。”
李心水顺着幻的视线看过去，看着在漩涡法阵里缠成一团的卡罗尔，又为自己开脱道：“我不知道，可能是我看错了吧。我一心想着帮你，结果搞错了重点。”
“算了，谢谢你帮忙。”幻摆摆手说道，“你去把店门的封锁解开，清空店里的人。那些普通人经受了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摧残，需要有人送他们就医。”
“那你呢？”李心水问道，“你要跟我一起行动吗？”
幻摇摇头，走向漩涡法阵，说道：“我还有些事要问问这个女人。”
稍后，在赶来的执勤小队和医院救护车的协助下，店里的人都被清了出去，只剩下幻和卡罗尔两人。
幻站在漩涡法阵外面，对缩在里面的卡罗尔说：“你知道我想听什么，赶快交代吧，不然我不介意让你受点苦。”
“你说过，你知道黑魔王被藏到了哪儿。”卡罗尔试着收回缠到一起的触手，“那你为什么不直接传送过去呢，留在这儿审问我又有什么意义？”
这个问题问住了幻，他不直接传送到黑魔王身边，是因为一股盘桓在心中的凶兆。他隐隐有种预感，有人在关押黑魔王的地方设下了危险的陷阱，就等着他一脚踩进去了。
所以，他从监控录像中得知了黑魔王的确切位置后，没有立刻传送到黑魔王身边，而是先来到服装店调查，确认黑魔王所在地的危险程度。
卡罗尔那边的人或许知道幻的异能可以传送，但应该不清楚传送的具体机制。
即使对方将黑魔王从宾馆悄悄转移了出去，可只要黑魔王身上的漩涡印记还在，幻就能随时传送到黑魔王的身边。
这被幻当作自己隐藏的最后手段，只有在情势紧迫时才会用出，暴露这张底牌。
幻从身后的漩涡中取出一套纸笔，这个是从执勤中心顺出来的一件强级宝具，名字叫空白契约，不久前在李心水的身上也用过一次。
扬了扬手中的空白契约，幻开启了新的话题：“在这张纸上签上你的名字，我就放了你。”
“行吧，拿给我，我签。”卡罗尔说。
幻抬起右手，空白契约被能量托着缓缓升起，飞到了空中。飞到漩涡法阵旁边时，幻操纵法阵上的两只空间漩涡分开一条缝隙，以供空白契约飞进法阵之中。
卡罗尔把这当成突破法阵的好机会，瞅准法阵裂开的那条缝隙，将一条触手迅疾地伸了过去，要让触手从那条缝隙中钻出法阵。
幻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待空白契约飞进法阵后，就操纵移开的空间漩涡又合了回去，将刚探出法阵一小截的触手给夹断了。
法阵再次合上，空白契约飘到了半躺着的卡罗尔的头顶上，缓缓落下。
卡罗尔的一根触手卷住空白契约，拿到卡罗尔的眼前，供她细看。可空白契约的那张纸上当然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考虑了几秒，卡罗尔抬手从空中摘下羽毛笔，在那张空白泛黄的纸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字写得大大的，好像明星在给她的粉丝签名。
签完之后，卡罗尔的名字在纸上扭动起来，发出了光。那张纸如同一座囚笼，将卡罗尔的名字封在其中，逼着卡罗尔遵守即将写在纸上的契约。
可惜的是，还没等幻在那张纸上添上契约内容，卡罗尔的名字就在纸上大放光芒，每个字的部首生出了许多像是触手的旁支，触及到了那张纸的边缘，猛烈地撕扯着。
几次撕扯后，“嘶啦”一声，飘浮在空中的空白契约再也承受不住，四分五裂，变成一块块小纸片撒落到了地上。
“没能拿到你的签名真是可惜。”幻说道，而他心里其实在想，用强级宝具去对付狂级能力者，果然还是不太够格。
“你说过签完名就放了我的。”卡罗尔提醒道，整理好一根根触手收回肚子里，一副准备马上离开的样子。
“我确实说过。”幻点点头承认道，“周围的法阵已经被我解开了，你走吧。”
“真的？”卡罗尔爬起身，走到记忆中法阵的边缘地带，试探着伸出右手，想确认那些无形的空间漩涡还在不在。
结果如幻所说的那样，卡罗尔的手直直地伸了出去，并没有在中途被传送到其他地方。
她很高兴，一阵风似的冲出数米远，才站定了转过身，目光在那面悬空的全身镜上停留了半秒，又移到了幻的身上，得逞地冷笑道：
“那么，后会无期。”
她转回身，迅速朝店门冲刺过去。
刚冲了不到两米远，她的身影就消失了，紧接着又在后方三米处冲了出来。
她冲得太快，没能立刻反应过来跟店门距离的变化，借着冲刺的惯性又在那小块地方来回跑了两次，才停了下来，脸色也阴沉了下来，说道：
“你说过要放了我的，这么快就反悔了？”
“我已经放过你了。”幻边说边修补着新漩涡法阵的缝隙，“是你自己不争气，又踩进了我的陷阱里。”
卡罗尔被激怒了，发出尖利的怒吼声，酒红色的长发向上飞起，像触手一样扭动着。
她扑向说话的幻，但刚向前几步，就被传送到了后面。
幻决心让卡罗尔吃点苦头，他的手里握着凝水圈，脑中想象着漩涡法阵在水中旋转的样子。
接着，一条条水元素凝聚成的水蛇从无形的漩涡中爬了出来，很快都朝着卡罗尔爬了过去。
卡罗尔挥舞触手，抽击着从四面八方爬过去的水蛇。
但那些水蛇并非活物，而是由水元素凝结而成，所以根本不会被杀死。
等到抽击地面的触手拿开时，崩散到地上的水花就会凝结而成一条新的水蛇，继续朝卡罗尔的身上爬去。
终于，水蛇爬满了卡罗尔的身体，在卡罗尔的身上咬出了一个个小洞，爬进爬出。
而卡罗尔能做的，就只有徒劳的挣扎和怒吼了。
“赶快交代吧。”幻抱胸在一旁冷眼看着，“不然我会用更痛苦的玩法来招待你。”
卡罗尔不说话，跌坐在地上惨叫着，脸部的肌肉怪异地扭曲，竟然变成了另外一张脸。
这不像是幻之前猜想的可以自由转换面貌，而更像是一种走火入魔的状态，似乎在卡罗尔虚弱之时，曾经被她吞噬的灵魂就会反噬，试图夺取卡罗尔身体的控制权。
卡罗尔的脸上轮番变换着面孔，每张面孔上的表情各异，似乎代表着轮番控制身体的灵魂有着不同的人格。
除了面部，卡罗尔的身上也有了崩溃瓦解的势头，生命力在迅速流失。
幻觉得再继续下去，就会在审问到情报之前先把卡罗尔给弄死了。于是他停下了水蛇群对卡罗尔的噬咬，散去大部分，只留下十来条在一旁待命。
卡罗尔终于得到了喘口气的机会，她的触手早就全部收了回去，身体变得千疮百孔，惨不忍睹，仿佛遭了虫蛀的木桩。
没了水蛇的噬咬，卡罗尔那狂级的身体素质就发挥了出来，身上受伤的孔洞在渐渐愈合。只不过，她的脸暂时没能变回来，固定成了一张男人的脸。
那张男人的脸长得很猥琐，就像是个老鼠精。那张脸上没有眉毛，小小的三角眼，留着两小撮细细的八字胡，再加上两颗突出到嘴唇外面的门牙，实在是跟卡罗尔原先的容貌没半点关联。那样的面孔长在一副女性的躯体上，就更是显得格外怪异了。
“卡罗尔”的那双小眼睛机灵地转了转，偷偷瞅了眼幻，又将视线躲闪开来，只敢盯着幻的鞋子。嘴唇颤动着酝酿了五六秒，才唯唯诺诺地开了口：
“大人，您想问的我都会告诉您，但请原谅我的愚昧，我只是被迫帮人做事，实际上知道的事情并不多。”
“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就好。”幻用赞许的目光俯视着跪伏在身前的卡罗尔，“是否对我有用，我会自行判断。”
卡罗尔恭敬地连连点头，开始了讲述：“我带着黑魔王刚来到甘菊郡不久，就被这边的强大组织给盯上了。他们审问我，逼问我的来历。我顶不住刑罚，说了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您的信息。那帮人似乎对您很感兴趣，要我配合他们对您进行抓捕。
“他们告诉我，这家服装店里藏有传送门，他们的强者可以通过传送门过来。而我的作用就是作为鱼饵，故意来到这家服装店被监控拍到，以吸引您过来调查。可是，传送门在刚才不知道出了什么故障，变得不能自由传送了，只能由这边的人手动激发。所以，我在刚才的战斗中，一直在找激发传送门的机会。”
幻摸着下巴问道：“这么说，住着黑魔王的那家宾馆也是个陷阱喽？”
“我不知道黑魔王被带到了哪儿。”卡罗尔说，“但那个组织强者众多，想必也在您提到的那家宾馆里埋伏了人手。”
幻又问道：“你口中的强者众多，指的是什么水平？”
卡罗尔刚要回答，可她的脸上又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面孔再次发生了扭曲，这次变成了面色泛红、眉毛倒竖的歇斯底里形象。
她举起两只拳头，伸出触手乱舞，并怒吼道：“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能量迅速在她的心脏处不正常汇聚起来，远远超出了普通出招所需。
这是即将自爆的征兆。
同为狂级能力者，幻没法阻止对方的自爆，只能在爆炸中勉强保住自己的性命。
他没选择传送到别处来避难，而是撑起了能量护罩。
这是因为，他怀疑卡罗尔有假装自爆来吓走他的可能。
不过，幻的猜测没有变成现实。
卡罗尔心脏处的能量很快就累积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处于爆炸的边缘。
幻的手里攥着凝水圈，增强了两面护罩。
一面是护在身周的，另一面是罩住了整家店的。
终于，爆炸还是到来了。
卡罗尔的身体四分五裂，释放出了恐怖的毁灭能量，化为了滚滚的烈焰。
带着极致高温的焰浪爆发向四周，像是蒸发水分般，在接触到物品的瞬间就将其抹去了。
衣服和衣架消失了，样式别致的衣柜和矮桌也被烈焰吞没了，就连地板和石柱都化为了黑灰。
唯一保持安然无恙的，只有躲在能量护罩里的幻。
爆炸产生的烈焰和冲击波摧毁了服装店的外墙，要继续向外扩散，但被外层的水罩拦了下来，又顺着来的方向返了回去，冲撞到一起再次形成了爆炸。
这样的爆炸余波来来去去把服装店刷了几遍。
幸好余波的威力是越来越小的，不会叠加起来，不然幻还真够呛能挡住。
等到爆炸彻底停歇下来，再看四周，已经看不出半点服装店的模样了，甚至都称不上废墟，剩下的就只有一个焦黑的大坑了。
把大坑搜索了一遍，幻没看到那面诡异的全身镜，连一小块碎片都没找到。
看来跟店里的其他东西一样，那面镜子已经在爆炸中化为了齑粉。
飞在空中，幻看着蓝宝石般的水罩，想着这里没什么好调查的了，该去宾馆那边瞧瞧了。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水罩立刻崩塌，变成普通的水流汇入了中间焦黑的大坑里。
没了水罩的遮挡，幻直接看到了外面的情景。
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被五个同样飞在空中的人给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