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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小媳妇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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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等大事,齐燮元不敢对李太太有丝毫隐瞒。此事不仅是男女私情,还有乱.伦之嫌,齐燮元与李太太仔细商讨的结果,认为如果按照实情公布出去,对李纯的声誉损害太大,不如将实情隐密起来,编造一套说词,对外发表。

    要编故事,本当是很容易的事,说一句心脏病突发,不就完事大吉了吗?编故事的人可能是顾及李身上的枪伤,便编出这拙劣的“忧国自杀”之说。想不到欲盖弥彰、弄巧而成拙,反不能自圆其说,让人联想多多。

    李太太是个好心肠之人,觉得自家男人办这样的事太过缺德,倒觉得有几分对不起毕正林。人死不能复活,不想再徒生杀孽。

    随即由齐燮元出面,将毕正林叫到面前,斥责了几句。

    又命人取来五百银元,说:“按你所犯罪行,即使全家枪毙,亦不足偿其罪,因督军夫人念你平素尚无大错,特赏你路费五百元,限你带菱子,连夜离开南京,对任何人皆不许泄露本案真情!”

    毕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叩头谢恩带着菱子走了。

    齐乃复对在场的官兵严厉告诫一遍,并找来一名随李多年的秘书,将详情向之说明,命他连夜伪造李纯遗书。

    伪造的李纯遗书,除前边提到的内容外,还有遗嘱致其弟李桂山处理家事:“兄为病魔,苦不堪言,常此误国误民,心实不安,故出此下策,以谢国人,以免英名丧尽,而留后人纪念。兹有数言,挥泪相嘱:(一)兄为官二十余年,廉洁自持,始终如一,祖遗财产及兄一生所得薪公,并实业经营所得,不过二百数十万元,存款以四分之一捐施直隶灾赈,以减兄罪,以四分之一捐助南开大学永久基本金,以作纪念。其余半数,作为嫂弟合家养活之费。钱不可多留,须给后人造福。(二)大嫂贤德,望弟优为待遇,勿忘兄言。(三)二嫂酌给养活费,归娘家终养。(四)小妾四人,每人给洋二千元,交娘家另行改嫁,不可久留,损兄英名。(五)所有家内一切,均属弟妥为管理,郭桐轩为人忠厚,托管一切,决不误事。(六)爱身为主,持家须有条理,尤宜简朴,切嘱切嘱。兄纯挥泪留别。”

    对家财的处置,主要应当是夫人的意见,从中更可看到李纯夫人人格的高洁。

    李纯死后,江苏督军出缺,江苏人想借这个机会拒绝外省人任苏督,或者根本实行废督。这是个很重论资排辈的社会,提到大面上的理由是齐燮元资望太浅,不能骤任一个大省的督军。

    北京政.府正想逐步废除督军制度,便想借此机会先废苏督。直系怎会失掉江苏这块风水宝地,曹锟便伙同张作霖打来会衔电报,指废督为无政.府派主张。两个人虽对江苏督军的人选各有千秋,但对反对废督却保持高度一致。

    徐世昌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两个人其中一个都惹不起,何况联合行动。于是,先废苏督之议就成为肥皂泡。

    谁继任苏督呢?陈光远希望由长江三督之一的王占元自鄂调苏,自己由赣调鄂,以齐燮元或新崛起的吴佩孚督赣。所谓风水轮流转。

    齐燮元想坐升苏督而废巡阅使,或者抬出王士珍为巡阅使。

    北京政.府想派王士珍或吴佩孚为苏督兼任巡阅使。

    张作霖却极力保举张勋出任苏督兼巡阅使。

    直系怕夜长梦多,也为了抵制张勋,便授意北京政.府于民国九年十二月三日,发表王士珍为苏皖赣巡阅使,齐燮元署理江苏督军,何丰林为淞沪护军使。

    何丰林的护军使是齐燮元所保荐。

    自卢永祥调任浙督后,由于直皖两系一直争执不下,淞沪护军使的地位一直在搁置着。

    苏督自冯国璋乃至李纯,都要收回上海,纳入江苏范围内,不愿意留一条皖系尾巴在江苏辖境内。

    现在皖系已被打倒,直系正可以乘机收回上海地盘。可是,齐燮元因为自己资望尚浅,升任苏督已是天大的好事,人不能太贪心,他和卢永祥关系不错,不如成人之美。

    这样一来,何丰林总算正式坐上了淞沪护军使。淞沪护军地位之争,也最后以保持原状而落下帷幕。

    李纯死后,上海和会也无疾而终。

    早在民国九年六月六日,广州军政.府总裁岑春煊就罢免了南方总代表唐绍仪,代之以温宗尧。温宗尧到上海后,也和北方总代表王揖唐一样,没有人理睬他。不久岑春煊自己也垮了台,温宗尧当然更无地位。

    北方总代表在朱启钤时代,其交际费列有赌具、花粉种种。王揖唐用钱的黑幕更多。

    北方最后一任总代表是李纯兼任。李纯在南北战争中一直扮演和平人士,是和谈幕后重要人物,他也愿意担任议和的总代表。只是迨他出任总代表后,事实上南北已无和可谈。取南北之争代之的是南与南、北与北之间的战事了。北方是直皖之战,南方则更复杂,不但有云南的内战,还有粤桂之战等等。

    处理完李纯后事,继任督军齐燮元开具民国八年六月后,和谈代表办事费四十七万零三百五十五元。各代表所购汽车,各代表公馆内化妆台、绣花枕、雪花膏、香粉、字画、代表眷属车费及所用香烛、元宝、麻雀、扑克等项均列入。

    这项报销在北洋政.府中本不足为奇,可是在和谈代表办事费中列出,就使人嗤之以鼻了。北京审计院把不能报销的剔出来,苏督和审计院便大打起笔墨官司。

    直皖交兵时,段祺瑞为了出师有名,曾指认曹锟张作霖勾结张勋进行复辟。

    此时的张勋,脑瓜皮本来就薄,生怕再给自己引来祸端,曾于民国九年七月二十日发电为自己辩诬。

    电云:“报载定**檄文有曹张等勾结张勋出京重谋复辟等语,不胜诧异。勋自丁巳以还,三载于兹,不问外事,近日段氏称兵,京畿震动,室家迁徙,比户皆然。勋既无在京安置之文,讵有私自出京之罪!至于往事,在勋感受旧思,恩图报称,博浪之锥,止于一击。况在徐州会议之时,段氏代表列席赞成,众目睽睽,事实可按。迨夫事举,段氏忽持异议,勋年将七十,但求作太平之民,永拜共和之赐。……”

    让张勋想不到的是,直皖战后他竟有了出头之日。这全赖他的亲家张作霖。

    这时的张作霖也确实获得了极大的发言权,曾一再电保张勋为长江巡阅使或陕甘巡阅使。

    徐世昌和靳云鹏毕竟不同于张作霖这样的草莽人士,总还有些政治头脑。犯了复辟请王朝大罪的祸首能随便起用吗?北京政.府不敢起用张勋,又怕得罪张作霖,便很动了一番脑筋,起用张勋旧部张文生为安徽督军。

    张作霖保举张勋为巡阅使,一是为亲戚出力,更想利用张勋扩充奉系的地盘。他可不去理会北京政.府的良苦用心,一再电保张勋未获批准,事没办成,不仅涉及到里子更涉及到他个人面子问题。这是个特要面子的人,于是便怒发冲冠。这张大帅一发怒,可是要地动山摇的,不但徐世昌、靳云鹏怕得要死,,曹锟也不能不有所忌惮。

    民国十年一月二十六日,北京政.府冒天下大不违,特派张勋为热河林垦督办。

    张勋这时候也依仗亲家牛起来了,说:“我生平只会带兵,不曾学过种树。”

    徐世昌便派王乃斌到天津劝驾,张勋倒不算什么,只怕他不出山,对张作霖不好交差。

    张勋来了犟劲,就是不肯屈就热河林垦督办,这可难坏了北京政.府。

    徐世昌和靳云鹏一再向关外王解释:“绍轩(张勋字)犯过推翻民国的大罪,我们一口气起用他是说不过去的,先让他做林垦督办为过渡,将来再转任其他要职就不怕别人说闲话了。”

    徐、靳又怕直系生反感,又回过头向曹锟、吴佩孚解释:“我们用张勋为林垦督办只是敷衍雨亭(张作霖)的面子,是不得已的,请别误会。”

    张作霖别看是个粗人,眼界很宽,他对张勋能否得到安置并没有兴趣,他主要是为自身的利益。

    于是,他又保荐张勋为察、热、绥三特区的巡阅使。这就充分显露了张作霖已经不满足于做东北王,有意把力量由东北扩充到西北,把察哈尔,热河和绥远三个特区都纳入他的王国范围内。这无疑又给徐世昌和靳云鹏出了个大难题。西北赶走了小徐后,基本上纳入直系的势力范围,就算徐世昌和靳云鹏予天下大不违而不顾,他们敢的罪直系吗?

    在黎元洪和冯国璋时代,北京政.府一直为府院之争而困扰。徐世昌当了总统后,不能说府院的关系就理顺了,但毕竟不是主要矛盾。而是在徐的头上,有一个“太上皇”,就是段祺瑞,特别是段坐镇督战处大位之后。

    徐世昌不是冯国璋,更不是黎元洪,哪受得了这个。但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徐世昌在心里,把段祺瑞是烦到了极点,他一直盘算着如何把段扳倒。

    直皖战后,徐世昌长出了一口恶气,想到自己总算有了出头之日,终于可以当个像样的总统。让他想不到的是,段祺瑞这个“太上政.府”是倒了,但他头上的太上皇却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一个是曹锟,一个是张作霖。甚至不止两个,那个带着一师雄兵,无往而不胜的吴佩孚,不知什么时候,会发出不同于曹张的狮子吼,也不敢不当回事。

    两个也好,三个也罢,如果说出什么事,照办就是了。但是,麻烦在于他们的意见往往不一致。

    任何一件事,曹锟点了头,张作霖不点头,事情就办不通。而曹张之间代表直奉两系的利益,很多问题并不协调,做“小媳妇”的北京政.府就无法处理,无所适从。

    尤其是靳云鹏,他坐在国务总理椅子上,其背景既不是直系,又不是奉系,却是垮了台的皖系。由于他的复杂身份,他在皖系便为大家所不齿,陪了笑脸生存在直奉两系夹缝中,这日子更是不好过。很多的时候,靳云鹏都问自己,何苦当这个难受的总理。所谓看破红尘难,人说几句激昂话容易,可有些东西并不能轻易放下。

    看来,这谁都不容易。堂堂的大总统和内阁总理,尚且身怀如此“恰似一江春水像东流”的愁。那些每日为柴米油盐所累的平头百姓,又当如何度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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