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选举副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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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世昌很重视就职典礼。他问内务总长钱能训,总统典礼有没有定制。
钱说:“总统就职礼,本国无先例可循,只得求教于共和先进国例子来作蓝本。”
于是,徐便电问驻美公使顾维钧,驻法公使胡维德。
顾维钧复电说:“美国总统就职,由大理院长主持,在大理院外筑台,新总统捧圣经举手向全国国民宣誓。”
胡维德复电说:“法国新总统就任,由上院议长导入总统府谒见旧总统,相互行礼,互致颂词,词毕,旧总统出府,新总统到议会宣誓就职。”
完全照搬国外不具备条件,可以吸取部分,徐世昌便和相关人员一起 ,设计了自己的就职仪式。
十月十日上午八点半,冯国璋派钱能训和总统府大礼官黄开文备礼舆迎徐,徐世昌却乘汽车进公府,礼官导徐至怀仁堂礼台。
九点正,冯由居仁堂到怀仁堂,与徐同向国旗行三鞠躬礼。礼毕,冯东向致颂词,徐西向致答词,词毕互相一鞠躬。
礼官送冯回居仁堂,冯即迁出公府,退居地安门外帽儿胡同私寓。
十时正,徐在居仁堂南向,向议长及议员宣读誓词,词毕转北向,与议长议员同向国旗三鞠躬。礼毕议长议员转东向,阁员及文武百官西向,徐立于礼台宣读就职宣言。读毕,各行三鞠躬礼庆贺。
十时半外交团入贺,十一时清室代表入贺。
徐世昌就大总统后的第一道命令是:内阁总理段祺瑞辞职照准,派内务总长钱能训暂代总理。
徐想仿照黎元洪对孙中山先生的前例,聘冯国璋为最高顾问,冯也学孙前例表示不受。
冯段之争从此落下帷幕,其实是两败俱伤。不同的是段还坐在参战督办位子上,冯则躲在帽儿胡同私寓真正做了个下台总统。
姜还是老的辣,徐世昌不愧为老政客。
知道曹锟一心想当这个副总统,可他想留下副总统一席,给南方或是对和平有功的人。是既不想得罪曹锟,又要坚持自己的想法,便嗾使旧交通系首领梁士诒出面运作。
知道皖系主张继续用武力对付南方,他不便反对,便指使钱能训以代理国务总理身份出面倡导和平。
他是主使人却不出面,并且谁都不得罪。
段祺瑞一门心思认为新的参战军练好了,就可以实现统一中国的美梦。徐世昌知道段的这个想法,便积极支持段继续进行他的参战借款和编练参战军,这样,也就使得他和段可以和平共处。
徐世昌就任总统后,北洋人争先恐后的发电敬贺。 他们或许是真心希望有一位文人来主政。
当年,都知道袁世凯最信任的人是徐世昌。但是,慈禧死后袁世凯失宠,徐却丝毫未受连累,可见徐作人确有一套。对于徐当总统,清室及逊清的遗老遗少也是真心欢迎。
现在,我们回过头再说曹锟,他此时在保定正饱受两面作人难之苦。
北方皖系对他误解甚深,而吴佩孚又不听话。他对副总统已不报任何希望,怎知段的代表吴炳湘却带来了好消息,真是喜出望外。
他马上派曹锐到北京进行副总统的竞选活动,同时派另一位兄弟曹钧到奉天疏通张作霖。
十月三日,安福系的部分国会议员举行茶会讨论选举副总统问题。
众议院议长王揖唐宣读了段祺瑞向国会推荐曹锟为副总统的信,内云:“燕孙、一堂议长执事:比者副总统选举,诸君应有一致之主张,祺瑞与安福诸君子本有一日之雅,敬举所知,以备参考。曹经略使督战湘中,功绩昭然,维持大局,不为异说所挠,若能当选为副总统,必能翊赞元首,尊重法律,裨益国家,区区一得,尚希鉴察及之。专此敬颂议祉。段祺瑞拜上。”
王还补充说:“芝老功成不居,推贤选能,他的人格何等可钦,我们应该顺从他的意旨。”
在这次茶会上,大家决定于十月九日选举副总统。
十月六日安福俱乐部举行干事会议,段命徐树铮出席,做大家的工作,宣讲推荐曹锟为副总统的意义之所在。
但是,安福系议员认为他们选徐世昌为大总统已经完成了交易,再选副总统是属于另一桩生意。换句话说,如果要他们投这神圣的一票就要有相应代价,也就是说这得花钱。
既然是选曹锟当副总统,这钱当然得曹锟出。
曹锟不肯出这个钱,说北京政.府还欠他的军费。
这一来,就苦了王揖唐。经过他的奔走,决定由北京政.府付还曹锟军费一百五十万元,用这笔钱移作选副总统的运动费。规定每张票二千元,当晚便签发支票。
曹锟认为天下事已定,自己做副总统的美梦马上就可以成真了,盼望十月九日早些到来。
不料。当这天两院议员举行副总统选举的联合会时,出席的议员却三三两两,稀稀落落。秘书处打电话四方去催,也不见来,上午的会因不到法定人数而流产。
下午继续开会,到的人仍很少。王揖唐建议一方面把议会大门关起来,只许进不许出,一方面派军警四出拉人,以凑足法定人数。他的建议才一宣布,就看见坐在议席上的议员纷纷夺门而出,拉的人还没有来,已来的又走了大半。
十月九日,选举副总统大会的下午,旧交通系议员有五十余人到万牲园参加周自齐出面邀请的游园会,没有工夫参加选举。
安福系在选举会中集中向梁士诒施压力,梁士诒不得已只好写一个便条。
刘恩格、杜持、王印川拿着梁士诒的便条,乘坐汽车到万牲园,想把这些游园的议员请回去投票。可这些议员们却故作闲情逸致,拒绝离开万牲园。这时王揖唐也赶了来,他坐了一部大汽车,死拉活扯,才拉了八位议员。
议员们对投票冷淡的另一原因是因为看见报载,曹锟以十万元纳一个叫刘喜奎的女人妾室,甚为寒心。认为一个刘喜奎要值五十个议员的身价,因此都骂曹锟悭吝。
但曹也有他的道理,他想你们选我来保你们的江山,还要我掏腰包,太不公平了。选徐时,一切活动费是在借款项下开支,选我的运动费却要我在我的军费中开支。
十月九日选举副总统会流产后,又定十月十六日继续选举。
王揖唐知道旧交通系的杯葛与徐世昌态度有关,于是他邀梁士诒一同去见徐,请徐表示一个明朗态度。
本就是徐在从中作梗,他当然不能明言,便推脱说:“以我今天所处的地位,对于副总统应当速选、迟选以及选何人,都不便表示意见。”
十月十四日,周自齐又邀了一批议员到天津去,把自己在英租界球场二十九号私邸,让出来作议员总招待所,另在四家天津著名的旅馆分设四个招待所。
议员们陆续到天津的,约有一百四十余人,他们饮酒看花,征逐花草,及时行乐,意兴盎然。
待他们兴尽后,开了一次谈话会,准备联名推出促进南北和平,推迟副总统的选举两项建议。
而旧交通系领袖梁士诒也在北平正式表示,如果选举北方人为副总统,则南北和平,遥遥无期。
十月十五日王揖唐派安福系“大将”议员克希克图偕同八名孔武有力的议员,乘坐专车到天津来绑议员的“票”。王揖唐在天津的私邸派出一批家丁,分乘八辆汽车开到天津的新火车站,等待肉票一到,就立刻押上开往北京的专车。
克希克图,字仲养,汉名恩浩,原籍蒙古,江苏镇江驻防旗人,清光绪十五年(1889年)出生。
一九零零年,入江南常备右军随营学堂。一九零二年毕业,入江南将备学堂。
一九零三年,赴日本留学,入振武学校。一九零六年毕业,入明治大学法科;同年,并入东京高等警察学校,一九零七年毕业归国。
一九零八年,任黑龙江交涉局翻译科员。
一九一一年,任清华学校科员及印铸局科员。
一九一三年国会成立时,当选为衆议院议员。国会解散后,曾充任蒙藏院科员、编纂。国会恢复,仍任衆议院议员。
一九一八年八月,被选为安福国会衆议院议员。
克希克图一行分乘四部汽车,先到四家招待议员住的旅馆中去找“逃兵”,可是四批都扑了个空,在四家旅馆中,一个议员也没有找到。问旅馆中人可知他们去了哪里?旅馆中人回答说不知道。
四批人都集中在一块,克希克图再下命令,直奔英租界球场二十九号周自齐寓,结果也一样扑了个空。
他们带着失望的心情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寻找,果然在马路上碰到一位议员在百货公司买东西,于是一把扭住他,软骗硬逼,终于打听出周自齐正在南市妓院内吃花酒。
这位议员因为怕太太,不敢进妓院,溜了出来在马路上漫游,不料被克希克图等抓到。
于是克希克图集中人马,直奔南市妓院。这时已是十五日深夜三点半钟。他们不问三七二十一,只说奉了王议长命,请各位上车,就像拉小鸡一样,死拉活扯,被绑票的议员则乱嚷乱叫。
天津警察误会为真的发生了绑票,喝令停车检查,直到押车的议员缴验议员证章,才让车子开行。
被绑票的议员们要求先回旅馆拿行李,也不被绑架的议员允许,一个个送上火车。火车已升火待发,议员们一上火车车就开了。
可是因为黑夜漫漫,很多议员在火车站混乱中溜脱,有些议员到了北京车站,躲到厕所间不出来,仍乘原班火车回到天津。
十月十六日,王揖唐又在北京派出汽车多辆,分途去抓议员到会投票,警察总监吴炳湘也派出武装警察在西城放哨,禁止议员离开会场。可是如此绑票和拉人,到会的议员仍然是少得可怜,这一幕副总统选举仍然流产。
安福系还想对梁士诒施压力,梁士诒有徐世昌做后台,根本不吃这一套,态度非常强硬。
他表示如果安福系仍然强压和不择手段进行副总统的选举,他就辞了参议院议长。
安福系不愿事情闹得太大,就去请示段祺瑞。段认为对曹的竞选副总统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既然人力不能挽回,但求于心无愧,决定不再进行这种徒劳无功的选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