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9 黑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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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言柳还是芙菲心中所想，连意都能猜出个八九分。
倒不是说，她和言柳以及芙菲感情深厚这一个原因，最关键的是，他们同为凌霄宗的精英弟子，继承着凌霄宗的宗志，生逢这样的乱世, 所思所想，出发点都是一样的。
想要达到的终点自然也是一样的。
为宗门计，为星域计，一致对外是根本。
连意在地极海养了十多日伤，可不是光养伤了。
这些日子，海中的故交海族被她见了个遍。
幸好, 她多年前在此地呆过，和大家交情甚笃，谁可信, 谁不可信，她自然知道。
妖族寿命很长，她不过两三百年未来，对于妖族来说，这时间也就闭个小关罢了。
这些老面孔连意都了解的很，妖族又大多爽朗豪放，连意喜欢跟这样的人相处。
除了老面孔，还有许多妖，这回也出现了。
这般的世道，危机近在咫尺，正该是大家拧成一股绳子去一致对外之时。
曾经的她和现在的她不一样了。
曾经，便是光环加身，那也是过去的过去了，凌霄宗看重她, 是因为她未来可期, 外界对她有所耳闻，是因为她藤仙连意的前世。
而妖族，便是有那个香火情, 也更看重实力。
连意心里很清楚这些，以前连意对于足以撼动广眉星域的大事，不会胡乱插手，毕竟她自己的分量不够，她清楚的很。
自知之明，连意从来不缺。
而现在不一样了！
她是凌霄宗的大树，甚至是广眉星域的标杆人物，星域大事，不仅是插手，足以做出任何决定。
于是，这一次，便是受伤，连意把海族之前不世出的老妖怪们也见了个遍。
什么，藤仙连意受伤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返回仙界？没必要讨好？
怎么可能？
这可是藤仙连意，能下来就能上去，受伤？
受伤怎么了？
谁不会受伤啊？
大惊小怪。
它们不仅不乱问，海中珍贵的宝物，成堆的出现在连意的面前。
疗伤的药材, 好吃的食材，补身体的珍品，应有尽有。
当然还有闪闪发光的宝贝。
什么拳头大的珍珠、脑袋大的夜明珠，漂亮到便是鲛精一族也难得能弄出来的鲛纱珍品。
还有站在连意面前，比孝子贤孙还要孝子贤孙的海族大佬。
这些，曾经的连意。可没有享受过这些。
连意倒是面色如常，她心中自然清楚这些变化的原因。
不过，她虽然喜欢财物，宝贝，但她也不是个贪得无厌的。
她只拣了些自己疗伤需要用到，在海中比较常见，陆上难得寻觅的药材，还有些新鲜的，确实美味的食材，其他的通通不要。
另外就是海族大佬，通通被她叫出来打听她和蛎族掉下来的那一处甬道出口之处，还有就是那地极海和天极海的交接口的信息。
若说旁人不知，身为海族，对于自己土生土长的地方，自然更了解三分。
更何况，海族难道傻么？
它们身为大妖，早就已经生出了灵智，和她连意也没有什么区别。
地极海域是它们的道场，道场就是自家地盘，自家地盘有个未知之处，这还让人怎么活啊？
怕是寝食难安。
要么这个道场不要了，举族搬迁。
要么，就是把未知的危险变成已知。只要在可掌控范围内，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她在地极海之中，很容易就打听到了陆上听不到了一些秘辛。
然而，就是因为这个秘密的存在，反而更棘手了。
天极海和地极海，是广眉界唯二的两片海域。
它们无边无垠，把整个广眉界的陆地牢牢的拱卫在中间。
这是自古而今，众人都知道的事实。
比起天极海的蔚蓝，地极海黑沉沉的，看起来似乎更加波涛汹涌一些。
就外表来看，还是天极海看起来更安全，更讨人喜欢。
然而，事实却完全相反。
美丽的外表之下，有什么东西很难界定，而不够美丽的外表之内，却不一定没有美丽的内在。
这种言论，放在天极海和地极海，同样非常的符合事实情况。
所有的海族都生活在地极海中，天极海中，看起来平静安然，却是一个堪称死海之地。
鲨十二曾经说，它这样的八阶大妖，若是遇到了交接口，越过去，都感觉到水土不服。
更何况是其他不如它的海中生灵了。
天极海之中，还真没有什么生灵存在，便是有海族好奇去那边溜一圈，都会很快回来。
没法子啊，在那片海域，无论是多厉害的海族，都觉得那水实在是阴冷无比，在里面时间呆久了，彻骨的阴寒，只觉得骨头逢里都结了冰。
这也就罢了，反正，地极海已经够广眉界的海族居住了，天极海那样荒瘠，也只能那样。
连意对此没什么可说的，广眉界就长这样，开天辟地就这模样，她一个藤妖，还能改变这本来就有的地势地貌不成？
什么？奇怪？
这世上奇怪的东西多了？
包括她自己，一个藤妖，还是一个血统极为一般的藤妖，能有此成就，也挺奇怪的。
可是，这天极海和地极海的强烈对比连意可以不管。
可是那交接口，她不能不管啊。
天极海和地极海的交界口一直都在。
但是，它不仅会到处移动，而且，毫无规律可言。
这对于海族来说，也是司空见惯。
这交接口处，贫瘠无比，什么都没有，更是会无声无息的出现。
但地极海再大，人家海族也多的很。
遇到交接口没什么奇怪的。
就是鲨十二，这种喜欢到处跑的浪荡子，这一生，活到现在，就遇见过五六次交接口。
至于是五次还是六次，连它自己都记不清了。
所以，这一次遇见连意，它到了那么一个地方，它一眼认出是哪里，却一点也不惊讶，还觉得自己运气很不好。
毕竟这么一处交接口，连条可口的鱼都没有，让鲨十二能说什么？自然不快。
鲨十二这个傻冒儿让连意啥也问不出来，可是，海族大佬，那可比鲨十二靠谱多了。
谈了正事，连意自然把自己打探的消息巨细靡遗的说给了言柳和芙菲听。
“……我怀疑，那个交接口，就是甬道的出口。那一日其实在我出现没多久，那交接口就消失了。”
就是因为如此，她本来想让人去那甬道口守着，看看能不能抓到其他蛎族的主意也泡汤了。
她本来想着，她和那蛎蚺掉下来的过程之中，那甬道壁上可是趴着不少蛎族，便是它们慢一点，总归要出来吧。
守株待兔虽然是个笨办法，但只要只要一定会有兔子过来，笨又如何，不过是多花一点时间。
可惜，那交接口到处移动，毫无规律，这就很难办了。
所以，那些她在甬道之中，有“一面之缘”的蛎族，说不准又跑到地方去了。
还真是印证了言柳和芙菲的担忧呢，且不说其他界域，就是这广眉界，蛎族便是来了，这落脚之地究竟在哪儿，什么时候出现，还真是防不胜防。
言柳和芙菲对视一眼，一语道破其中的关键：
“这交接口连鲨十二那样的，都遇到过好几次，就没有哪个海族见到有东西从那交接口冒出来？”
这些蛎族，可不是这一次才和连意一起掉下来的，那么之前呢？
交接口出现的那么频繁，怎么会没有一个海族见到蛎族下来的身影？
据连意所说，蛎族可是不间断的从那甬道里往下爬呢。
这事，连意自然想过了。
“我觉得，和那交接口处时不时出现的黑漩涡有关。”
那黑漩涡，来去无定数，且，黑漩涡一旦在，无人能略其锋芒。
“我曾问了龟大，它就曾经挑衅过那黑漩涡。”
这个龟大，就是连意曾经在地极海认识的龟大，它们据说是混沌天龟的后裔，乃神兽血统。
龟族本就寿元漫长，更何况龟大它们本就血统高贵。
龟大年轻气盛之时，遇到过黑漩涡。
海族之所以对于这交接口没有什么反应，是因为从它们的传承之中，这玩意儿一直都在。
那黑漩涡时有时无，血脉传承之中早就告诉它们，不要去挑衅黑漩涡，只要不挑衅黑漩涡，远远避开去，什么事情都没有。
至于为什么不能挑衅？
不知道啊。
反正传承之中就是让它们不要挑衅。
这就好比有人生活在火山边上，有人住在岛上。
人人都知道，火山可能某一天会爆发，海岛某一日会下沉，可他们土生土长在这儿，就算知道这些，难不成还会举族搬迁不成？
这样的危险，在外人来看是危险，可是于土生土长的人来说，那是一种司空见惯的事情。
甚至会觉得，火山永远不会爆发，世代居住的海岛也永远不会下沉。
这就是交接口于海族在记忆中烙下的印象。
本质上，它们就不觉得，这交接口是一种危险之物。
它们自诩对它很了解。
它一直都在，撇去传承对它们的指引。
妖族本就有一种野性的直觉。
先有传承警告，后有一旦靠近，那油然而生的一种可怕的直觉提示。
除非那实在是不听话的，或者仗着自己厉害，偏要去找死的，那它们也没办法啊。
族人？族人很多啊，再说了，若是真的深入到黑漩涡中没了，又哪里是族人能知道的。
所以，当连意问起黑漩涡之事，才发现对此了解的只有龟大。
许是不止龟大尝试过挑衅黑漩涡，但，最后，可能只有龟大活下来了，其他挑衅过的海族，尸骨无存？
连意记得，龟大说起黑漩涡，那悚然惊变的脸色。
这个地方，当真是一处不一样的存在。
龟大仗着年轻气盛去挑衅了一回黑漩涡，差点就把命给丢了。
连意还记得龟大的原话：
“……那时候，我已是八阶大妖，觉得自己厉害的很，我年纪小，对于爹娘耳提面命黑漩涡嗤之以鼻……我至今记得，若不是我这一身龟壳保护了我一次，我大约会死在那漩涡之中，连魂魄都逃不出来。”
“龟大说，黑漩涡之中有足以连神魂都压毁的压迫之力。这和我之前遇到的何其相似。”
“混沌天龟的壳，一直是出了名的坚硬，就算不如蛎族的壳，但龟大能躲过那处，大约真的是多亏了它的壳。”
连意依然半躺在飞行法宝之中，面色淡淡的说着这事。
芙菲说她归说她，但这飞行法宝之中的布设舒适的很，一张软如棉团的大床，旁边的柜子上还放着各种疗伤圣药。
嗯，治骨头的，治经脉的，治神魂的，简直应有尽有，却都是珍品之中的珍品。
谁家的飞行法宝里有这种东西，他们凌霄宗修士，哪怕爱财一点，但绝不会耽于享乐，尤其是他们这种精英弟子。
飞行法宝之中，有蒲团就不错了，怎么会有床。
连意还瞄了一眼那床，嗯，还是绝佳的炼器宝矿制的，那龙飞凤舞的武字，就在床头刻着。
可怜的武阶师兄，早就接替无上师叔成了一个山头的领头人物，居然逃不过被她家师姐奴役的下场。
让一个九阶炼器大师给她打了一张床铺，这也太大材小用了。
连意简直是不敢想武阶师兄那张黑脸。
自家师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可是，这会子刀子嘴豆腐心的师姐脸又黑了，旁边还有一个同仇敌忾的师兄。
芙菲本就美艳到极致的脸这会子猛然火气上涌，跟要炸开一样，气势凌人：
“说吧，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打算？”
连意挠头，不过这事她不会退缩，但是会调整方法：
“对，我准备亲自去黑漩涡探一探虚实。”
看师姐要彻底炸了，连意赶紧道：
“不过，我肯定不是现在去，我身上带了些蛎族的壳，咱们先回去研究研究，看能不能为我们所用，若是不能，少不得退而求其次，问一问龟族。”
想明白了一切，她凡事会慎重三分，再也不会只有一分胜算，就闷头往前冲了。
芙菲气势一收，变脸极快：
“这还差不多，若是无人陪你，师姐就陪你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