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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不再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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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人偷偷送回将军府,尹澈逸便趁着府里人没醒,赶紧回宫了。

一夜的惊险、劳途,被萧湘警告不准向任何提及这一夜的事,包括自己武功的事情,尹澈逸没法,只得应下。对他来说,一夜的惊险,成为只属于他俩的秘密也未尝不可。

回宫后,尹澈逸果然跑到皇帝的寝宫,让父亲给他请来御用太医——曹太医。

胡须雪白的老太医,俯身细细看了看那腿上伤痕,并无什么特别之处,说道:“无碍,就是普通的划伤,上些药就好,二皇子您不必担心。”

伸腿端坐榻上的尹澈逸惊讶,困惑:“您确定不是被具有迷魂效果的草划到的?”

正喝茶的皇帝,听到‘迷魂’二字,猝不及防被水呛了一下。

因为昨夜,尹澈逸正是中了浸有迷魂水的银针才当即昏过去的。

“二皇子,您这确实是被带有刺的普通草划伤的。至于您所说......”曹太医一面缓缓说着,一面为他细细清理腿上的伤痕,只是话未说完,便被忽然走来的皇上打断。

“让朕看看。”话间人已凑上来,双手负在身后,俯身看了看尹澈逸的伤痕。

凝着眉,片刻静静开口:“确实是被具有迷魂效果的草划伤的。”

又看向老太医,笑了笑,开玩笑道:“曹太医您眼神不太好啊,前几日朕无事时,刚在一本医书上看到有这种草,伤痕与书中描述的一样。”

尹澈逸信以为真,又忙问:“那父皇,被这种草划伤,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皇上慈眉善目,笑:“不会。”

一旁的曹太医看着一向不言苟笑的皇上,愣了愣,他什么时候说起谎来这般面不改色了?

尹禛转了身,嘴角却不觉勾起几分好笑。

暗想,这丫头倒真是有趣。

不仅戏弄了他这好儿子,连带着自己也一块戏耍。

又朝认真处理伤口的两人望去,心笑,不对,是一大早拉了三个人陪她闹。

不觉间,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但愿这个丫头能为朕所用。

......

曹太医走后,皇帝便朝尹澈逸撂出——

“以后不要总是忙于朝政,多抽些时间陪陪自己的未婚妻。”并训道:“什么时候把人给朕娶回来,什么时候再重回朝堂!”

两句话,让尹澈逸惊愕老半天。这是他父皇说出的话?在他眼中,何时其它事胜过朝政了?!

毋庸置疑,尹澈逸的内心是欣喜无比的!

......

将军府

偷偷清理伤口、涂上皇帝给的药后,萧湘便扎头睡了一整天,直到萧将军三番两次来喊,她才昏沉着脑袋爬起来。

日暮时分,一家三口围坐一堂用晚饭。饭后,三口又坐在厅堂里闲聊了一会儿,不过说是闲聊,整个过程也都是萧湘扣损亲哥萧轺。

大概是这个哥脾气好,回来又诸事惯着她。前几天从宫里回来,萧轺听说自家亲妹在宫里冲撞了皇帝和五爷,便在萧将军身后幸灾乐祸好久。也得亏当时萧将军未严惩萧湘,不然这仇她得记到明年。

至于萧将军,整个过程只是喝着茶,笑着静静看兄妹俩人斗嘴。将军爱女失而复得,心头大石也总算落下。

府邸华灯初上,使得原本清静的府院更加静谧祥和。

萧府人口少,萧将军从始至终只娶了莫瑶,从未再添过房,即便是妻子去世也从未想过,所以一年到头,萧府上下都显得很清静。在外人看来萧将军是个极专情之人,不再纳妾只因心里放不下自己的妻子,所以萧将军也一直享有都城里‘好丈夫’的美誉。唯一让人谈资的就是,将军是个女儿奴。

......

闲聊散了后,萧将军便将萧湘叫到萧家祠堂。

那是一处十分静谧的院落,入了房门,左右两边整齐地燃着三排烛台,正对门就是一排排萧家逝去的先者灵牌。大致扫了一眼,估计有三十好几。

只是萧湘眼尖,一眼就扫到最下排边末处放了三个无名无姓的空白灵牌。

将军四十多岁,身躯宽大健壮,眼角的皱纹和隐藏眉头间的不展,显的老气许多。将军面相严肃,平时话少且不言苟笑,但有时脸上微微有笑,却又会显的人格外老实和蔼。

这也是为什么,萧湘刚回来被萧将军狠狠甩了一巴掌,而后又逼她嫁给二皇子,她心未有一丝记恨。可能全天下的父亲都是这样,与子女的爱从不在嘴上表现,可那份厚重如山的爱,却深藏于每个微末的细节之中。

“先向萧家列祖列宗进香吧。”将军走到灵牌前,在旁俯身取了香,沉默地说。

萧湘乖巧应声,接过萧将军点燃的香便跟着一块跪下行礼。

灵位前整齐放着三个跪垫,萧将军在中间,萧湘紧随其右。就在准备下跪时,却被将军叫到左边行礼。

萧湘疑惑一瞬,难不成上个香还有位置规矩?但也听从,去到左边。

垫前双手举香,躬身一礼,学着萧将军的样子,到香炉前中、左、右依次上香。后复回垫礼叩。

礼结,抬头,才见自己对着的是那三块空白灵位。

登时心中诧异,拜半天,拜的是谁都不知道,有意思。

正准备提裙起身,却又被萧将军制止。

“你先跪着吧。”将军已起身,见到要起身的萧湘,忽然说道。

没说什么,点头“哦”了声,便又老实跪下。抬头正视前方,却见的又是那三块灵牌。

时下已入夜,整个府邸安静的不像话,这里安静的也让人心中莫名平静。

按理,习惯了现代的灯红酒绿,现在处在昏暗烛光的肃穆祠堂中,心里该是压抑不适的,可实际心里却莫名舒适,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早已熟悉了这里的一切,也习惯了这里的一切。

将军双手负后,静立垫前,望着一排排灵牌,静默开口:“今日当着萧家列祖列宗的面,爹问你一句,你是真心不愿嫁入皇宫、嫁给二皇子吗?”

萧湘抬头,先是一愣,后才垂眸坦诚言道:“回爹的话,湘儿不愿。”

将军转过身,几分浑浊的眼看向女儿,又问:“为什么不愿?是因为讨厌二皇子,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说此话时,他的目光尤为认真,甚至暗含一丝紧张。

萧湘跪坐垫上,言辞透着几分懒意:“也不是讨厌他,就是不喜欢被束缚。我想要的是自由自在的日子,尹澈逸给不了,皇宫里的日子也给不了。”

最直接的答案——身为一个现代人,一夫一妻制早已在她心中根深蒂固,她所想要的也是简单的、彼此懂得能相濡以沫的两个人。

看看尹澈逸的问题,光柳子晗这一条,就直接给踢除了。更别提以后他登基了,逼着他为自己只娶一人?对不起,自己没那个自信。

将军凝望着女儿,久久没再说话。或许,这个理由也在他的认知范围内。

萧湘少年时虽孤僻,但性子却极野,一个姑娘家,成天心里想的就是天南海北地闯荡。如今失了忆,心里想的还是这些,应该是心底真正想要的。

将军将目光又落到灵牌上,沉默的的脸上不经意笑了下,叹息道:“罢了,既然你不想,爹以后也不再逼你了。”仿佛看开了什么似的,眼中浮现苍凉之笑,沉默道:“从小你便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丫头,如今长大了,爹更是管不住了。只是爹有句话还是想告诉你,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日后无论有什么样的后果,你自己都要得受着,不要怨念任何人任何事,更不要怨念你自己。”

又不无失神伤怀道:“往后的路,没那么好走。”

烛光映照下,将军的眼睛是浑浊的,沉寂的眼神中仿佛藏了很深很深的东西。萧湘抬起头,望向那双几分沧桑的眼睛,却没看懂他眼里东西,她只觉得那里面的东西很沉重,沉重地让人望一眼都觉得压抑。

其实,她是不知道的,萧将军下定这个决心是如何的艰难。过去,萧连之恨不能将她天天锁在家中,练功不许,出门不许,就连她以后的人生他都希望自己一手安排。

因为他觉着小丫头年纪小,不懂世间人心的险恶,成天想着不切实际的东西,总怕她哪天走错了路,把自己碰的头破血流,那样他会心疼。

可是丫头“死”的三年,他后悔了。直至几天前听说她在宫中因婚约之事,直接冲撞皇帝,他才彻底醒悟,或许对她来说,随性地活着比她的命还重要。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逼着她呢。

许久,将军才又看向萧湘,露出少有的慈祥微笑:“爹知道,你背地一直在查婚约的缘由,想借机摆脱这场婚约。”

这次萧湘诧异了,她自认,在婚约这件事上,她伪装的很好,怎么不仅皇帝知道她不是真心想嫁,连这个爹也知道?

看见她脸上的诧异,萧将军只笑了笑,自己养大的女儿,什么脾性他如何不知道。

见到萧将军与自己敞开心扉,她便觉得没什么再拘着了。

跪转方向,面朝萧将军,坦诚道:“既然爹知道女儿一直在调查这件事的真相,而您也同意不再逼着女儿嫁,那爹能告诉女儿您和皇帝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定下这门婚事?”

她倒也没想过让萧将军直接出面向皇帝提出取消这门婚约,只是以她对现在的局势来看,即便萧将军肯出面,皇帝也不会同意,因为这婚约也触及了他的利益。所以归根结底,她还是需要弄清这背后的联系。

将军笑着:“湘儿,永兴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皇帝也远没你想象的仁慈,你既然要摆脱这场婚约,便需要你自己去解开这些谜团。等哪天你凭借自己彻底理清了永兴里的这些纠纷争斗,你便会什么也不再怕了,到那一天,可能也就没人再奈你何了。”

萧湘心急,没心思问为什么解开这里的纷争,她便没什么可再怕的了,只急忙问:“这些你都知道,况且我也偷听到皇帝与柳丞相事关十九年的对话,那一夜,你也有参与,这说明你们三人之间的事情,你都清楚的知道!为什么不能告诉女儿?”

登时萧将军的脸色变了,肉眼可见的惊讶:“你知道十九年那一夜的事了?”

萧湘简直有些想泄气,她若知道,哪还至于到现在还一头雾水。

撇了嘴,气馁地再次跪坐在垫上,闷哼:“没有。”并道:“女儿只是知道有十九年前那一夜那件事,具体发生什么女儿不知道。”

一下子,萧将军似乎有什么又重新装回肚子里,但下一瞬,便又低头沉默笑了:“有些话,爹不能说。”一顿“有些事,还是自己查出来的好。”那笑,多少有些像苦笑,也暗含了某种无可奈何。

说完,将军便负手走了。缓慢的步伐,些许颤危,那背影看着仿佛人一下子老了许多。

萧湘不明,也实在想不通,这父女俩到底有什么说不开的。非要你不说,她也不说,如此父女之间的误会何时能解开!

夜色寂静,到底是萧湘不知这深强大院里的情苦纠纷。

......

离开祠堂,萧将军便直接回到自己的书房,只是刚走到庭院中,便在一棵繁花树下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

月下,花瓣零星飘落,那人雪白的衣衫随风翩跹,负手立在那,遗世独立。

将军眼睛有些昏花,走进几步,乍看,竟是从不问朝政的靖王——尹云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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