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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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下旬,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暑热,下午时分的太阳正是最猛烈的时候,晒得马路泛起一阵晃眼的白光。
位于燕城的电影学院迎来了又一批大一新生。
人来人往的校园主干道上,记者将镜头对准入校报道的学生,偶尔看到几个顺眼的便上前采访几句,同时还不忘记耳听八方眼观四路,希望能第一时间发现真正的目标人物。
今年考入电影学院的新生里,有两位备受瞩目的学生——刑昱然与宋明希。
距离他们第一次参加亲子综艺节目,已经过去整整十五年。
节目播出后,两个家庭不约而同,没再让孩子参与任何演艺工作,萌翻全国观众的两个小宝宝再次被记者的镜头捕捉到,竟是在漫长的十五年后的艺考现场。
曾经稚嫩的小朋友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他们分别继承了父母优秀的基因,哪怕穿着最普通不过的T恤长裤,也在一众考生里闪闪发光。
艺考的照片一经发布,仿佛打开了许多人记忆的闸门,让他们纷纷关注起这届电影学院的招生结果。
专业录取名单公布那天,两人的名字赫然在列:
影视管理,第一名,刑昱然。
影视表演,第一名,宋明希。
网友们先是激动了一番,然后才察觉出一点意外。
刑昱然堂堂一个星三代,他居然没考影视表演?他不打算做演员吗?
·
刑昱然此刻有点烦。
他在车里坐了半个钟头,手机里能刷的社交平台已经刷不出任何新状态,他都还没有等到宋明希出来。
今天是新生报道的日子,一个月前他就计划好要早点去学校,然后跟艺考那天认识的几个新朋友找家网吧开黑,结果宋明希昨天非说要跟他一起去报道。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这小姑娘哪儿都好,就是做事总爱拖拖拉拉,这会儿也不知道在家里收拾什么,迟迟不见人影。
十八岁的少年正是躁动的年纪。
刑昱然翘起二郎腿,牛仔裤包裹的两条长腿在后座空隙里撑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他把手机在手里转了一圈,想了想对前排的司机说:“郑叔叔,要么别等她了。”
老郑转过头,迟疑地问:“昱昱,你打算现在就走?不怕她回头跟你闹?”
“……啧。”
刑昱然舔了下嘴唇,觉得那画面有点恐怖。
他是真的搞不明白女孩子这种奇怪的生物。
明明小时候软乎乎的还挺可爱,怎么到了十几岁,就跟一夜之间基因突变似的,一下这里不开心,一下那里不开心,三天两头就跟他闹一回别扭。
偏偏今天早上裴初知还打电话嘱咐过他,说既然宋明希想跟他同去学校报道,千万要记得今天捎人家一程。
刑昱然特别无语,宋明希家里是没车还是没司机?非得要他刑家护送一程才能去上学?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吹开蓬松的额发,决定再给宋明希打电话催催。
电话刚一接通,小姑娘软绵绵的声音就立刻响起:“我马上就好啦。”
“二十分钟前你就跟我说马上。”
刑昱然语气还算平静,仿佛已经料定她还没收拾妥当,“不是,姑奶奶,你到底在家折腾什么呢,就去报个道又不是走红毯,你难道还要做个精油SPA再出来啊?”
“你才做SPA呢。”宋明希软声软气地回道,“好啦我现在就出来,再等我一分钟。”
刑昱然这人有时候也很严谨,听她说完就当真打开手机计时。
屏幕上的数字跳到五十九秒的时候,他轻哼一声,正打算推门下车直接杀去她家,一抬头就看见别墅的大门终于打开。
十八岁的宋明希穿一件海军领的连衣裙,身形纤细,容貌俏丽,乍一看还挺招人。
可她怀里抱着一个大纸袋,手里拖着一个奶白色的箱子,身后保姆竟然一左一右拉着三个行李箱,这种“负重前行”的架势有点破坏画面的美感。
刑昱然幽幽转过头,看向后备箱里他那个形单影只的黑色行李箱,忽然庆幸还好今天郑叔叔从车库挑了辆越野车,否则绝对不可能装下她所有的东西。
等宋明希把行李装好上了车,刑昱然看她一眼:“这纸袋子里装的什么,扔后边儿去呗,你抱着不累啊?”
谁知他不说还好,一说宋明希居然双手怀抱住纸袋,护得更加严实了。
刑昱然怔了怔:“干嘛呢你,怕我抢?”
开什么玩笑,他是那种人吗?
……好吧,他还真是。
刑昱然把手机揣回兜里,直接伸手想把纸袋拿过来:“装的什么宝贝,给我看一眼。”
“你别看呀。”
宋明希还想再藏,却耐不住少年手长又敏捷,怀里就忽然一空,她还想扑过去抢回来,就被他单手拦住。
“坐车呢,老实点儿。”
刑昱然顺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哄小动物似的把她推了回去。
宋明希白皙的脸蛋瞬间染上一层粉红。
刑昱然被她突然的脸红吓了一跳,脑子里猛然想到“她该不会藏了什么儿童不宜的东西”,然而手速终究快过脑速,等他想要停下动作时,纸袋就已经被他揭开了。
视线往里一扫,顿时停住。
纸袋里没有什么儿童不宜的东西,而是静静躺着一艘还未拼装完成的航母模型。
剩余的零件散落在袋底,像被人匆忙塞进去的一样。
反正被他看见了,宋明希也不打算再掩饰了。
她坐直身体,绞紧手指,小声说:“我买来给你当入学礼物的,结果早上收拾的时候不小心掉地上了,我看反正都摔散了,就想干脆在家里把它拼好。”
刑昱然的性格不像他父母,他从小就是个活泼的男孩子,全世界唯一能让他安静坐几小时的,就只有他最最心爱的各种模型。
听完宋明希的解释,男生眼底掠过一丝不自然的笑意。
一想到这小姑娘居然玩起了偷偷准备礼物的招数,他心里不知为何就乐开了花,可说到底为这点小惊喜就欣喜若狂并不是他的风格,于是他只能抽抽嘴角,想憋笑,但又忍不住。
末了,他清清嗓子,装出一副尚且满意的表情:“那我就收下了,回头拼好了再拿给你看。”
阳光从左边洒入车窗,少年青涩而英俊的轮廓沐浴在金色光线里,也遮不住他浓密睫毛下写满笑意的眼睛。
宋明希眨眨眼,问:“刑昱然,你特别高兴吧?”
“没有啊,”他耸耸肩,“这模型就一般吧,我不至于特别高兴。”
宋明希凑近了些,近到刑昱然都能看见她皮肤上细小的绒毛。
两人无声对视几眼,最终是刑昱然扛不住压力,率先错开视线。
宋明希的眼睛弯成月牙,声音还是软的,用词却很犀利:“你演技真的很烂。”
“……”
刑昱然一口血差点吐出来,他狠狠错了下后牙槽,无力反驳。
·
出于安全考虑,报道当天,所有车辆必须在离学生宿舍还有几百米的主干道路口停下,由学生和家长步行将行李搬进宿舍楼。
这短短几百米的路,刑昱然走得格外艰难。
他刚才被宋明希送的礼物感动了一下,下车时脑子一抽,直接把纸袋塞到她怀里:“你拿这个就行,剩下的交给我。”
两人一共五个行李箱,郑叔叔分担了两个,剩下三个全都交由他搬运。
虽说行李箱可以推着走,但问题就在于……
宋明希的箱子太重了!他甚至怀疑她在里面塞满了石头!
早知道前几天父母说要派助理来帮忙时,他就不该装逼表示自己能搞定。
如果光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沿途还有一群记者闻风而至,扛着摄影机过来采访他俩。虽然记者们在学校里还算克制,没有把他们围堵到寸步难行,但问题还是一个接一个地抛了出来。
“第一天开学的心情怎么样?”
“爸爸妈妈没有送你们吗?”
“刚入学就引起这么大的轰动,会不会担心今后的大学生活会受影响?”
你们现在就很影响我,谢谢。
刑昱然在心里吐槽一句,表面上却装得云淡风轻。他是个偶像包袱很重的人,哪怕手背已经用力到青筋突起,也绝不允许自己在镜头前展露出咬牙切齿的模样。
眼看表演系的女生宿舍楼近在眼前,又一个记者把话筒递过来:“我们看到你报考了影视管理专业,可大家都知道你的奶奶还有父母都是家喻户晓的演员,为什么你会选择一个相对比较偏幕后工作的专业呢?”
刑昱然发誓,他眼角余光看见宋明希在偷笑。
他放慢脚步,缓缓低下头,凝视着面前这位女记者的眼睛,然后邪气地勾了勾唇角。
女记者被近距离的颜值攻击一震,紧握话筒的手抖了三下。
刑昱然慵懒的声音淡淡响起:“因为我家已经不缺优秀的演员,所以我要开拓一个全新的领域。”
说完不等记者再问,便加快步伐,拼尽全力拖着箱子闪进了宿舍楼。
宋明希跟在他身后进来,小声吐槽:“优秀的演员?这五个字,好像跟你没关系呀。”
“你再多说一个字,这行李就你自己搬上楼。”
刑昱然一撒手,把行李箱堆在墙边缓了口气。
识时务者为俊杰。
宋明希乖乖闭嘴,只用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从小到大,这招她用过无数次。
而每一次,刑昱然都坚持不过十秒。
这回亦是同样,他上下滚动着喉结,然后认命地摇摇头:“行,帮你搬上去。”
今天来的司机年纪比较大,他怕人家闪着腰,就让对方先回车里等着,自己担当起唯一的苦力。
还好宋明希的宿舍就在三楼,也没花费太多时间,就终于把她的四个行李箱全部放进了宿舍。
天气太热,刑昱然累出满头的汗。
他靠在宋明希的床边,撩起T恤下摆擦拭额头的汗水。
少年薄而结实的腹肌线条陡然闯入了宋明希的视野。
她慌忙低下头,从包里翻出随身携带的纸巾,几步上前,一手按住他的手腕连着衣摆往下拽,一手就胡乱地拿着纸巾在他脸上擦了几下。
动作幅度还挺大,刑昱然感觉整张脸被人揉了一遍。
“哎哎哎,你轻点儿。”他哭笑不得地躲开,“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就这还想当演员呢,以后拍戏的时候叫你推一把男演员,你得把人家打出内伤吧。”
看起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撩衣摆秀腹肌的行为给小姑娘的少女心造成了怎样的重创。
宋明希把纸巾抛给他:“自己擦去。”说着就转过身开始整理行李。
刑昱然接住纸巾,看着小姑娘气鼓鼓的背影,没明白怎么又惹到她了。
眼看她吃力地把行李箱放平,重重打开又重重盖上,他就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怎么了,”他走到宋明希身边蹲下,侧过脸问,“我刚才语气也没有太凶吧。”
宋明希瞪他一眼,不说话。
她眼睛长得圆,眼尾又稍往下弯,这么一看就更显得无辜。
刑昱然心里涌上一阵微妙的情绪,他干咳一声,碰碰她的肩膀:“别生气了,希希妹妹。”
童年时天真无邪的称呼,在十八岁的如今听起来,却因为他拉长的尾音而糅杂出几分暧昧的意味,听得宋明希耳垂发烫。
没等她想到该如何接这句话,宿舍门外就响起快步跑开的声响。
一道激动的声音响起在走廊里:“我的天!和我妈妈说的一模一样!刑昱然还管她叫希希妹妹!这也太可爱了吧!”
刑昱然:“……”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届新生开学前集体怀旧补了他们那档综艺吗?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
他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宋明希的后脑勺:“先走了,有需要再叫我。”
“好。”
宋明希在他身后轻声回道。
刑昱然在女生们热情的目光相送中下了楼,走到一半又遇见两个记者。
这两个比之前那波烦人,一直跟到路口了都还不肯离开。
刑昱然“啧”了一声,走到车边站定:“跟你们爆个料。”
“什么?”记者下意识停住脚步。
“再过不久我爸会出一个大新闻。”
刑昱然语速飞快,说完趁着记者还在惊讶的时候,迅速坐进车里扬长而去。
留下还站在原地的记者:“???”
你倒是告诉我们,究竟是什么大新闻啊!
·
十月金秋,凉风送爽。
亚影传媒举办了一场记者招待会,宣布了一件令所有人震惊的消息:
——刑野决定息影。
如此重磅的新闻,令前来参加招待会的记者纷纷愣在当场。
宴会厅里安静了几秒,随后便爆发出一阵错愕的惊叹。
刑野坐在会议桌后,双手交叠,淡然看向台下一张张陌生而惊讶的面孔。
有记者举手提问:“请问您为什么选择息影呢?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今年正好是您入行三十年整,选在这个时候息影,是发生了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说起来,不怪记者会多加揣测。
如今的刑野堪称娱乐圈内的男演员标杆。
岁月固然在他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但他的魅力却没有因为年龄的增长而衰退,反而因为日渐沉稳的眼神,而增添了别样的吸引力。
而作为拿遍所有奖项的实力演员,他接下来的艺术生涯同样令人期待。
前段时间还有媒体做过调查,现在他的粉丝群体里,不仅有以前那些已经步入中年的老粉,还有源源不断喜欢上他的年轻新粉。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四十八岁的刑野都还不到退隐江湖的年纪。
“没什么特殊的原因。”
男人磁性的嗓音被话筒传送到宴会厅每一个角落,“我入行虽然只有三十年,但距离我第一次出现在媒体面前,已经四十八年了。”
台下记者皆是一怔。
像刑野这样注定被载入史册的演员,熟记他的生平是每一个娱乐记者的基本功。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刑野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一直生活在媒体与大众的注视之下。
刑野低声继续:“我并不是要抱怨大家对我的关注,选择成为演员是我本人真实的愿望,我也很荣幸能留下一些还算不错的作品,能获得一些观众的喜爱。但是很抱歉,接下来的日子,我希望能够退出大家的视野。”
最后一句话,无疑让众人更加疯狂。
原本他们还以为,刑野息影只不过是转至幕后,做起导演或制片之类的工作,可听他这语气,似乎是打算完全销声匿迹。
刚才提问的记者又问:“这是您和裴老师商量之后的决定吗?”
提到裴初知的名字,刑野唇边扬起一抹笑意。
他点头,说:“是。”
“那么退出之后,您目前有其他的打算吗?”
“有,我会把时间用来陪伴家人。”
当天晚上,刑野退圈的消息在全网疯传。
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许多网站制作的专栏都以《一代巨星的隐退》作为标题,用了最显眼的篇幅来报告这件足够震动娱乐圈的大事件。
无数粉丝在各个社交平台上发帖挽留,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在讨论他的名字。
然而等到晨光破晓的时刻,最早建立的刑野后援会却出来发声:
【请问各位,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四十八年?他已经分了一半的时光,带我们经历了一场梦。剩下来的另一半时光,请大家不要再打扰他,让他做回只属于自己的刑野。】
卧室窗帘只拉了一半,半明半暗的光线里,刚刚醒来的刑野刷到这条消息,难得有些动容。
他揉了揉眉骨,把手机放到一旁,翻过身抱住了身边的女人。
裴初知回抱住他,轻声问:“难受了?”
“不至于,就是有点感慨。”
刑野声音很低,把脸靠在她的颈边闭上眼,“刚入行时,我从来没有想过会退圈,我以为会一直演下去,直到死的时候才停下来。”
裴初知拍了下他的后背:“你当时才多大,怎么就想到那么远的事了?”
她这句话说得还算委婉,其实真实的想法是“你怎么十八岁就开始考虑死前的事了”。
刑野低低地笑了一下:“那时候,不是还没再见到你么。”
从前他之所以踏足演艺圈,不过是受到了裴初知的鼓励,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
后来他站到了最高处,也习惯了以演员的身份生活。
但是随着和裴初知在一起的日子越长,他就越感到了时间的可贵。
去年裴初知生了一场病,虽然最终只动了个小手术就治好了,可当他等在手术室外的时候,那种四肢冰凉的不安与痛苦,却在一遍又一遍地问他:
如果进手术室前的那一眼就是诀别,那么你们真正日夜厮守的时间,加起来究竟有多长?
刑野算了一下,发现的确太短了。
息影的想法也是从那时候起,悄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裴初知起初并不同意,她觉得刑野的艺术生涯不该止步于此,他有条件也有能力去创造更多让常人难以企及的荣耀。
最后是刑野用一句话说服了她。
他说:“吱吱,和你相比,那些荣耀不值一提。”
裴初知在那一刻,看懂了刑野最真实的想法。
他早已不需要向谁证明自己的价值,现在的他只想与她共度余生。
“我手里还有三部电影合同。”
裴初知侧过脸,与他在床上相拥对视,“等全部拍完了,我们就到处旅游,做所有以前想做但是没机会做的事。”
刑野“嗯”了一声,随后安静了片刻。
他垂眼看着渐渐明亮的阳光拂过她光洁的皮肤,想像等再过许多许多年,等到再好的保养品也扛不过时间的力量,等到皱纹慢慢爬上他们的额头,到了那时,他还是会像此刻一样,深爱着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妻子。
“等以后我们老了,该去的地方都去过了,”刑野缓声呢喃,“我们就回你小时候住的房子里,每天搀扶着出来晒晒太阳,等到太阳落山了,再回到房间里休息。”
裴初知怔了怔,下意识相信就算到了那时候,刑野肯定还是她心中最帅的男人。
她弯起眼温柔地笑了笑:“那我们说定了。”
刑野点点头,起身时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早上想吃什么?”
“只要是你做的都行。”
刑野下了床,进卫生间里洗漱。
裴初知在被窝里伸了一个懒腰,又钻到还留着男人体温的那半边床,听着卫生间里传来的隐约水声,慢慢又有了困意。
她揉了几下眼睛,终究还是无法抵抗睡眠的魔力,闭上眼又睡了回去。
裴初知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还是只有八岁的小女孩,某天睡过午觉醒来,趴在窗边看花园的风景时,看见一个小男孩从花园的另一边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那是一个陌生的小男孩,高高瘦瘦的样子,可惜并看不清他的长相。
裴初知知道今天家里有剧组会来拍戏,便也没有害怕或紧张,只是用手撑着下巴,打算看他想做什么。
小男孩放慢了脚步,没有什么目的地在花园里闲逛。
然后他发现了那座嶙峋的假山,便伸长手臂攀住一块突起的岩石,利落地爬了上去。
裴初知在心里“哎呀”一声。
那是她的秘密基地。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裴初知觉得有些无聊了,她怀疑小男孩会不会在她的秘密基地里面睡着了,便急匆匆换好衣服,悄悄躲过保姆的视线,蹑手蹑脚地绕到花园里去找他。
对于小男孩来说非常好爬的假山,对于裴初知其实还是有点艰难的。
她小心翼翼地踩着石块爬上去,心想如果他没有睡着,她就要好好问问,为什么一直躲在这里不出来。
可是空气里却响起了一阵压抑的抽泣。
裴初知扒住洞口的边缘,往里看了一眼。
她以前从不知道,原来有人伤心的时候,会哭得那么小声。他明明都躲到没有人的地方了,却仍然怕被人听见似的,只有时断时续的哽咽从喉咙里传出。
他看起来太难过,也太孤单。
不知为何,小小的裴初知似乎很清楚原因,也很清楚她马上就会按捺不住去和他说话。
于是她鼓起勇气,大喊一声:“你在哭吗?”
四周忽然扬起一阵和煦的风,吹散了天空中厚重的云朵,让温暖的阳光照在了他和她的身上。
从那一天起,属于他们的故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