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367.父慈 弟恭,可怜的李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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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宫中,陈颍被带往顺治帝下朝后临时休息以及批阅奏折的紫宸殿。
陈颍到时,顺治帝正在批阅奏折,两位皇子李镬、李铭在一旁观摩学习。
陈颍恭敬行了礼,但顺治帝却好像沉浸在了奏折里,没有听到陈颍的声音一般。
李铭悄然给陈颍使了个眼色,让他安心等待。
陈颍暗想,折子上也不知是什么世纪难题,顺治帝的眉头都快拧在一起了。
微微低着头,陈颍暗抬眼皮,观察着顺治帝三人,便发现大皇子李镬并未向顺治帝一样苦思,反倒略有得意喜色。
【估计这货是想出了自认为绝世妙计的办法,真是个大聪明】
陈颍正暗自吐槽着,只听顺治帝一声叹息,将手中奏折撇在了案上。
抬手捏住鼻梁,顺治帝表情颇为痛苦,又叹了一声,然后抬头去看陈颍。
“陈颍,你来的正好,帮朕看看这些奏折。”
陈颍忙弯腰行礼,拱手过头。
“皇上,臣不敢!”
顺治帝见陈颍这般惊慌的样子,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有些问题,摇头失笑道:
“朕是让你看,又不是让你批阅,你慌什么?”
“赐座。”
很快,有小太监取来杌子让陈颍就坐,又有戴权捧了基本奏折与陈颍观瞧。
让看那就看罢,陈颍展开折子,一目十行浏览起来,很快几份折子看完。
这几份奏折的内容如出一辙,都是各地上报上来的,佛寺兴旺造成的种种弊病。
算算时间,太上皇信重“高僧”的消息应该已经传遍各地了,接下来这类奏折只会更多。
在坑儿子这方面,太上皇绝对是魁首。
“看完了?可有什么想法没有?”顺治帝问道。
陈颍正要回答,李镬却抢了先。
“父皇,儿臣也有些浅见,能不能让儿臣先说。”
李镬的心思很简单,他想出了某个自认为很不错的主意,担心陈颍跟他“英雄所见略同”,把他要说的话先行说了。
这个想法实在是单纯浅显,不只陈颍李铭,就连戴权都能看出来。
“可。”顺治帝点头同意。
“父皇,儿臣认为奏折中所表之事皆因那蛊惑皇祖父的妖僧而起,如今妖僧虽已伏诛,但外面的人并不知此事,都以为皇祖父信重和尚,只要将妖僧已经伏诛的消息公布,这些事情必将息止。”
“你能想清楚其中的原因,可见这段时间跟着何相学习的确是有所进益,但此事没你想的这般简单,里面涉及到的东西太多。”
“李铭。”顺治帝看向李铭叫道。
“父皇,儿臣在。”
顺治帝问道:“你可知为何不能公布?”
李铭回道:“儿臣知道一些,但不知是否正确。”
“无妨,你且说与你皇兄,纵有疏漏之处,朕会指正的。”
“是。”李铭先向顺治帝一礼,接着又向李镬行了一礼,“皇兄方才所言,是要公布妖僧之死,让那些借势惑乱百姓的僧人无力可借,此举的确可解眼下的乱事,但是会留下诸多后患。”
顺治帝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说说会有那些隐患。”
李铭回道:“妖僧之事关乎皇祖父,事关我天家威严,不管外面的人如何猜测,但我们绝不能出面承认皇祖父信重的‘高僧’是妖邪之人。”
“说的不错,可还有?”顺治帝点头问道。
李铭继续道:“妖僧当初展现了超人的手段,百余禁卫都不能伤他分毫,此事众人皆以知晓,若是要公开妖僧已死,就必须有一个能够除掉妖僧的高人,不然就无法让世人相信。”
“可一旦有了这样一个高人,百姓们势必会转信这位高人,到时候还是会有各路牛鬼蛇神打着‘高人’的旗号,装神弄鬼蛊惑百姓,后果可能比现在更严重。”
顺治帝道:“教义之争由来已久,打压了佛教,道士必然作乱,敲打了道教,和尚又会不安分,李镬,现在你可知自己疏漏之处了?”
李镬恭敬道:“儿臣已经知晓,多谢父皇教诲。”
说完李镬又向李铭躬身,“也多谢皇弟指正。”
“皇兄客气。”李铭亦是还了一礼。
看着这父子三人心思各异,却还要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地聊天,陈颍觉得很有意思。
端正坐在杌子上,目不斜视,作出凝神细听的样子,默默看趣儿,反正现在也没问到他头上,当个观众看他们表演,挺好。
顺治帝又问李镬,“方才那条计策牵涉太多,并不可行,你现在也明白了疏漏之处,可有新的想法?”
好家伙,陈颍直呼好家伙!
刚才是李镬自己要显摆才智,上赶着给李铭当陪衬。
现在是顺治帝直接把李镬提溜出来,给李铭垫脚。
只见李镬微微思索,还真想到了主意。
“父皇,儿臣想起前天夜里,儿臣带人去查抄水月寺的事,有所感悟。”
“好,让朕听听你有什么感悟。”
前日夜里查抄水月寺,起因就是静德和尚被陈颍揭穿,送进了兵马司牢狱。
裘良心中惶恐,便以此事涉及到陈颍为由,向上请示。毕竟陈颍救了二皇子有功,皇恩正盛,这是很快就层层上报,摆到了顺治帝案前。
正巧李镬在一旁,见这些人都不敢触“和尚”的霉头,李镬心中好笑,他可是知道,那个“和尚”已经死了。
于是他主动请缨,前去查抄水月寺。也正是这一趟,让他见识到了这些和尚是多么有钱,暗里又有多么肮脏。
李镬道:“前夜查抄水月寺,儿臣算是大开眼界,从寺中抄出金银无数,还有诸多房契地契甚至卖身契。”
“还有个与水月寺一脉的水月庵,这些和尚尼姑成日游走于许多王公、文臣、武将府上,勾连的关系网十分庞大。
他们更是买那些被拐的孩子,蛊惑穷苦百姓将儿女送到庙里出家,从小调教,将那些孩子培养成伺候权贵的顽物。”
李镬说的愈发义愤填膺,恨不能将那些贼秃淫尼千刀万剐一般。
“行了,这些不用细说,说说你的计策。”
顺治帝沉声打断了李镬的激愤陈词,说那些和尚尼姑也就罢了,李镬一通话却将满京城的王公大臣都给饶进去了,其中不乏他的长辈。
李镬激昂回道:“在神京之侧,父皇的眼皮子底下,都能有水月寺、水月庵这样的肮脏所在,那外省各地定然更加不堪。”
“儿臣认为,应该用重典,施厉法,将这些表面上正气凛然,背地里男盗女娼的和尚尼姑抓起来,轻者流放,重者杀头,还我大夏宇内清明。”
这通话,听的陈颍都暗暗咋舌:真狠啊,李镬这家伙身边估计有不少道士在撺掇他,怪不得他主动请缨去查抄水月寺呢。
这货还真是,谁都能拿他当枪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