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校园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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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高二。
这半年里,顾思悠的成绩倒是提高了不少。她这才发现,原来学习这件事，会越学越上头。以前没在这方面下心思，抱着得过且过混三年的想法自甘堕落。
现在看着自己的名次一点点进步,顾思悠也算体会到学习给她带来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在某一次月考里,成绩公布的时候。
当顾思悠看到公告栏里自己考进班上十三名,年级一百五十九名的时候，她都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去,悠姐,你这是完全脱离了我们的行列啊。说好的高中后继续大专混几年呢，你这成绩再努努力能上重本。”小虎在她身边嚷嚷。
“年级里进步了两百名,牛啊！怎么做到的？也教教我们呗,我只要不是倒数三名之内,我爸都要烧香拜佛了。”波波也跟着说。
蒋静白从他们身边飘过去，幽幽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吧,爱情的力量。“
“是不是啊,悠悠？”
顾思悠看着自己位列进步之星榜首，以前都是班上倒数十名之内,现在离班级前十也差不了多远。
“下次我要考前十。”
她站在成绩公布栏前，又立下一个目标。
“真可怕,我已经不认识她了。”蒋静白听到她的壮志豪言,打个哆嗦摇摇头从她身边走开。
波波：“走了走了,咱们不配和悠姐做朋友。”
小虎笑着揽过波波的肩膀,对着顾思悠打趣道：“悠姐，你悠着点，别哪天考了个全班第一啊！”
顾思悠不理会他们的调侃，心里想的都是，自己要更棒才行，以后就算不能考到和齐尔一个学校，也得和他考进同一个城市。
她拿着成绩单去找齐尔，罕见的他对她笑了。
“还不错。”
简单的三个字已经是对她最好的认可。
这次月考过后，学校这边是要组织开家长会的。
顾思悠的父母常年都在外地做生意，基本上也就过年那段时间才会在家里，平时的家长会都是爷爷奶奶代替他们去开。
她的班主任找她说过很多次，家长会最好是父母过来开，让她下次联系家长。
可顾思悠并不想联系爸妈，因为从小缺乏父母陪伴，青春期的顾思悠尤其叛逆，在爸妈面前很要强。这种丢脸的时刻她才不想他们看到。
而这次不一样了，她是班上的进步之星，在年级里进步了两百名，这次家长会老师肯定也会夸她。
顾思悠回去难得主动给爸妈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陈念。
“妈，我爸呢？”
“就在我旁边，怎么了？”
“你喊他来一下呗，我有话要说。”
电话那边传来顾骁的声音：“是悠悠啊，怎么想起给爸爸妈妈打电话了？”
顾思悠故作不在意地道：“那个，我们学校要开家长会了。”
顾骁：“爸妈可能赶不回来，要不你继续让爷爷奶奶帮你去开。”
顾思悠以前听到这话可能会开心，爷爷奶奶可比爸妈好说话多了，考砸也没关系。
这次听到这样的话，她立马不高兴了。
“什么都让我叫爷爷奶奶，你们还是不是我爸妈了，老师都说了要叫你们，不能每次都叫爷爷奶奶。”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隐约传来顾骁和陈念商量的声音。
最后顾骁说：“好嘞，那爸爸抽个时间回来一趟，给你开家长会。”
顾思悠这才满意，最后在电话里说。
“你们可要记得啊，一定要来哦。”
顾骁：“放心吧，爸爸一定记得。”
到了家长会那天，老师喊了几个同学组成接待家长的小分队，顾思悠自愿参加，想把许久未见的爸爸亲自带到她的座位，然后再把成绩单交给他看。
开始的时候，对每一位来他们班开家长会的叔叔阿姨都很热情，耐心问他们是谁的家长，然后再把他们带到该同学的座位。
随着时间推移，来的人越来越多，各位同学的爸爸妈妈全都来了，她的爸爸还没有出现。
顾思悠站在门口一直等到家长会结束，都没有看到顾骁的身影。
班主任开完家长会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顾思悠。
“怎么回事，你没通知家里人吗？怎么没人来参加你的家长会。”
顾思悠：“大概忘了吧。”
老师还想说什么，顾思悠咬着唇的说了声：“老师，我也先走了。”
她一路跑啊跑，老师在背后喊她名字也当做全然没有听见。
突然之间，觉得自己的努力都白费了。
她取得了成绩又怎么样，谁关心啊。
她的爸妈眼中只有钱，没有孩子，既然做不到为什么要承诺，她最讨厌欺骗了！
那天顾思悠骨子里的叛逆再次被激发出来，她没有回家，随便找了块地方呆着，抱住自己偷偷地哭。
手机一直在响，全都是家里人打来的，有爸妈，有爷爷奶奶，还有她弟弟。
顾思悠一个都没有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呆了多久，呆到天都黑了，她找的地方是平时放学后去的比较多的一个废弃篮球场，以前小虎他们约架经常在这，他们一伙人出来玩也喜欢约在这。
白天或者人多的时候还没觉得怎么，大晚上的，周围没几个人，又黑又冷，顾思悠才觉得有些害怕。
她抽抽鼻子，用手背擦干眼泪，四处看看，顾思悠伸手摸了摸口袋，一分钱都没有。她想找个网吧上网或者去外面开间房都没这个经济基础。
要不回家吧？
这个念头仅仅只在脑子里浮现一秒，她就飞快把它掐断。
她当时很偏激地想，今天她就算死在外面也不要回那个冷冰冰的家。
踏踏——
安静的四周突然传来脚步声，顾思悠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
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这……
不会是什么变态杀手之类的吧。
她紧张到屏住呼吸，都不敢去看走过来的人，这时候手电筒的光照在她的脸上。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她闭上眼睛嘴里念叨着。
“你还真在这。”清冷的少年音在静谧的夜里响起，敲冰戛玉，将这无望的黑暗撕开一个缺口。
顾思悠睁开眼，手电筒的光映照出齐尔的脸。
她开口问：“你怎么在这？”
齐尔：“你弟打电话给我，说你没回家，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
“那你怎么又知道我在这。”
“不是你带我来的吗？”
顾思悠想了想，这个秘密基地，除了小虎他们，她好像是也带齐尔来过。
她低下头，重新蹲在了地上。
用脚趾头她都能想象出来自己现在是什么鬼样子，离家出走，还偷偷躲着一个人哭。
这跟她平常在学校里的威风形象完全判若两人，顾思悠觉得很狼狈丢脸，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她更不想用这个样子面对他。
齐尔看着她这模样，在她身边坐下去。
“说说吧，为什么离家出走。”
顾思悠：“我可以不说吗。”
“可以。”齐尔作势要站起来，“那我走了。”
顾思悠抓住他的手：“别走，我说，我说就是了。”
她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齐尔在她感觉好受很多。
顾思悠把家长会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我呢，典型的留守儿童。我爸我妈，从未记事起，就很少见到他们。我和我弟都是我爷爷奶奶带大的。这两个不负责任的人心中只有赚钱，根本不管孩子。”
“本来吧，这样的事我也都习惯了，他们不要我就不要我呗，我一个人照样自在的活。”
“可是……”
顾思悠说道这鼻子又酸了。
“可是他们怎么连答应我的事情都做不到，从我小学到高中，他俩参加我家长会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这次明明说好了会过来的，我等了他们一天，结果人影都没看到。”
全班的同学都有爸爸妈妈来参加家长会，她的位置却空空的，明明是班上进步最大最该受表扬的那个人。
却没有人会为她高兴自豪。
顾思悠越想越委屈，她觉得自己的委屈远不止说出来的这点，更多的是说不出来的委屈。
“说好的父母都是最爱孩子的呢，骗人，他们一点都不爱我，从来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过。”
她说着，眼泪啪嗒掉了下来。
齐尔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也没说。
两人这一年多的相处，顾思悠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话少，也不指望他能说什么安慰她。其实这种时候她看到他，真的很开心，他出现的一瞬间，她开心到甚至都快忘记自己今天有多惨了。
只是吧，情绪憋在心里还能控制，一说出来，反而控制不了。
等她把对父母的吐槽说完，眼睛都哭得红红的，肿的跟个核桃似得。
“你说话归说话，能不能别哭了。”齐尔皱眉道，他看不得她哭。
顾思悠瘪瘪嘴，委屈巴巴：“我难受啊，我是个女孩子，难受起来哭一哭怎么了。”
……
齐尔竟无言以对。
他站了起来，对顾思悠伸出一只手。
“起来，我送你回家。”
“我才不要回家。”和他说完后，她心情舒畅不少，可一想起她爸失信她就赌气不想回去。
齐尔：“你不回家你能到哪里去。”
“反正我不回去，大不了我就在这呆一晚。”说到这，顾思悠看着齐尔，“你有钱吗，要不你借我点钱，我去网吧通个宵。”
齐尔拧眉低头看她，眸光有点冷。
他严肃的时候，气场还是挺强的，被他这么看着，顾思悠居然有几分心虚。
“我不喜欢夜不归宿的女孩。”半响，齐尔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顾思悠：“……”
“你今天要是不回去，以后别来找我了。”
绝，太绝了。
这个人摆明知道她的软肋在哪，他都这样说了她还能怎么办。
顾思悠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手搭上去，然后尝试站起来。
她大概在地上蹲的久，加上哭太凶脑子有点缺氧，站起来的时候晕晕的，被齐尔一拉直接扑到了他怀里。
两人第一次距离这么近，身体贴在一起，她的手本能抓住他的手臂，眼睛往上瞟就能看到齐尔的下巴。
……
气氛瞬间尴尬紧绷起来，顾思悠以为齐尔会马上推开她的，结果对方并没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点刺激，夜深人静的，人胆子都变大起来。
她闻着他怀中干净清冽的气息，头一点一点的，往他胸膛上靠过去。
还不推开她？
那她是不是可以再得寸进尺一点。
顾思悠的手慢慢往下，双眼一闭一咬牙抱住了齐尔的腰。
不管了，先抱了再说！
机会难得，说不定下次就没有了呢。
“就、就今天这样，你要是讨厌我马上松手。”她还是很害怕，被他讨厌。
齐尔没有说话，顾思悠也不知道抱了多久。
最后他的手掌落在她的脑后，安慰性地轻轻拍了拍。
“好了，回家吧。”
他一路陪着她往她家走，几次顾思悠想跑，都被齐尔揪了回来。
在快到她家的时候，齐尔犹豫几番，还是开口说：“其实我觉得，你爸妈还是爱你的。”
“哪里爱我了，连我家长会都不去，天下没有比我爸妈更不负责任的家长。”
等他送她到家门口，齐尔说：“你进去吧，我在这看着你进去。”
顾思悠一步一回头往家走。
站在门前踟蹰几次，最终在齐尔的目光下，还是敲了门。
而出乎她意料的，给她开门的人不是爷爷奶奶，也不是弟弟。
而是她的爸爸妈妈。
陈念一看到她就抱住她。
“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家，我和你爸爸刚到家没看到你都快急死了，正准备出去找你。”
顾骁走过来，说：“孩子对不起，爸爸记错了时间，我以为明天，所以今晚才赶回来，哎，是我的错，你怎么怪爸爸都行，但是离家出走这种事不能在做了，这么晚了你一个小姑娘在外面多危险，你妈都急哭了。”
这晚爸妈和她说了很多的话，陈念给她做了一大桌的菜，顾骁拿出了很多从外地给她带回来的零食和礼物。
顾思悠看着他们，被这久违的父母爱砸的有点不知所措。
嘴上还在生气，心里已经原谅了他们。
而站在房子外面看到顾思悠进去后的齐尔，转身往另外的方向走去。
他和她认识这么久，他知道她其实是在有□□里长大的孩子。
她的爸妈只是力不从心，无法给她足够的陪伴。
她叛逆嚣张，故作成熟，都只是为了装给他们看，想引起他们的重视而已。
她和他不一样。
真正在没有□□里长大的孩子。
在受到委屈的时候，早就学会了闭嘴。
因为他们从小便明白，哭和闹都没有用。
没有人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