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血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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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虽无名，但使剑之人，却不是一般人。”
铁传甲仔细将楚留香的这句话放在嘴边琢磨了几遍。
而后，他抬头看向了一旁正在和公子开心拼酒的飞少爷。
对方的腰里也插着一把剑，不，那不能说算是一把剑。
它只不过是一块手柄处绑着条破布的纤长铁片，此刻正斜插在主人腰间。
就是一把如此破烂不堪的“剑”。
但整个小客栈内却无一人敢出声嘲弄。
这样的一把“利器”，方才却突然出手，以快到令人惊叹的手法，让两个成名三十年之久的大盗顷刻身首异处。
望着地面上的两具冰冷尸体。
此刻，这个小客栈内括铁传甲在内的所有客人，都深深地领悟到了楚留香这句话的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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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或许知道这楚留香为什么能上这个盘点了。”
这是陆小凤的原话。
丹凤公主却迟迟不能领会，她蹙起眉毛，但总是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就在半盏茶之前，对方还斩钉截铁地确定楚留香不是薛衣人的对手。
或许是看到了丹凤公主脸上的不解。
陆小凤微微一笑，道：
“从刚才的对话中不难听出来的。”
“听出来什么？”
“他是个聪明人。”
丹凤公主脸上的疑惑之色更重了。
一个傻子，自然不会被【盗帅夜留香，威名震八方】这样的诗句来形容。
一个傻子，自然不会登上这个盘点。
“一个在决战前能够不啬夸奖对手的人，自然是个聪明人，一个懂得说话的人，自然会活的更长久一些。”
“这个世界上，好人不会死，坏人也不会死，但唯有一种人得死，就是管不住嘴巴的人。”
楚留香当然能管得住自己的嘴，因此，他会说话，他懂得说话的艺术，他懂得在适当的时机说适当的话。
这样的一个妙人，总是会活的更长久一些。
哪怕他的实力远不及对手薛衣人，但就凭这手做人的智慧，他也不会轻易落败。
这是行走江湖的智慧，丹凤公主这样的王公小姐自然是不会想到的。
不过，经过陆小凤一番耐心的解释过后，丹凤公主还是理解了。
“还好他不是一个坏人！”
“嗯！”
陆小凤点了点头，确实，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他想要为恶，绝对就是江湖的浩劫。
好在，他的判断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楚留香自然不是什么坏人，他的职业虽然登不上大雅之堂。
但他是穷人的朋友，是丐帮这些下层武者以及那些吃不饱饭的农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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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都说，和盗帅交谈会让你觉的如沐春风，薛衣人和楚留香连一面都没有见过，自然不用说什么交谈了。
不过，听着铜鉴中可能发生在将来的，自己和对方的聊天及谈话内容。
如果不是暂时和对方无缘得见，薛衣人肯定是要将其领进自己“剑阁”一叙。
从画面中自己的面部表情上不难看出，楚留香这短短的几句话确实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盛名之下无虚徒！”
这句话，薛衣人一直深信不疑。
“不过嘛........”
看着暴露在铜鉴中的收藏品，薛衣人摇了摇头。
这些藏品是他的半生心血，自然是值得令他骄傲及自豪的。
不出意外的话，此刻这些东西应该早就暴露在了天下所有武者眼中。
能够让其本世界他人以及异世的武者羡慕，他自然是与有荣焉。
但知道的人越多，终究是非常麻烦的。
对于这点，隐居了三十年之多的他看得是再透彻不过。
这些名剑肯定会给他带来不小甚至严重将导致薛家庄覆灭的麻烦。
于他而言，这的确是个问题，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倘若全天下的武者都窥视上了他的这些收藏，那他也拿这些人毫无办法。
铜鉴画面，
楚留香及薛衣人一番交谈过后，两人相视一笑，各人心里都不禁生出几分敬重相惜之意。
薛衣人道：“江湖传言，的确不虚，香帅的见识和眼力果然都非同小可。
但香帅可知道四壁的这些铁匣装的是什么？”
楚留香道：“能与名剑做伴，匣中必非常物。”
薛衣人打开了个铁匣，匣子里却只有件长衫。
雪白的长衫，已微微发黄，可见贮藏的年代已有不少。
薛衣人将长衫一抖，楚留香这才发现长衫的前胸处有一串血迹，就像是条赤红的毒蛇般蜿蜒在那里。
在惨淡的灯光下看来，血迹已发黑了。
薛衣人缓缓道：“香帅可知道这衣服上染的是谁的血？”
他眼睛虽在盯着长衫上的血迹，却又似乎在望着很远很远的地方，过了很久，才淡淡一笑，接道：
“这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香帅只怕并未听到过这人的名字，但三十年前，‘杀手无常’裴环却也非等闲人物。”
楚留香肃然。
“晚辈虽年轻识浅，却也知道‘杀手无常’掌中一双无常钩打遍南七省，却不知此人已死在前辈手上。”
薛衣人道：“那是在勾漏山...........”
他神思似已回到遥远的往日，缓缓地叙说着。
铜鉴当中也展现出了一幅肃杀苍凉的图画..........
看着这熟悉的画面，拄剑坐在柳树下观看铜鉴盘点的薛衣人不禁紧了紧握着剑柄的布满皱纹，却又修长白皙的手。
勾漏山，暮霭苍茫，西天如血。
薛衣人白衣如雪，独立在寒风中，山巅上，望着面貌狰狞的“杀手无常”缓缓走了过来。
然后，剑光一闪。
鲜血溅在雪一般的衣服上，宛如在雪地上洒落一串梅花...........
薛衣人缓缓道：“如今三十年的岁月虽已消逝，但他们的血，却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楚留香道：“他们的血？难道这些铁匣里..........”
薛衣人冷冷道：“香帅难道不明白‘血衣人’这三字是如何得来的？”
楚留香望着四面石案上的铁匣。
想到每个铁匣里都藏着一件雪白的长衫，每件长衫上都染着一个人的鲜血，每滴鲜血中都包含着一个令人悚悸的故事，每个故事中都必有一场惊心动魄的血战............
想到这里，不仅楚留香心底泛起一阵寒意，铜鉴前一些实力底下，却又正在观看盘点的武者联想到这里。
浑身都不禁直打哆嗦。
当然，更多的还是一些剑客，他们在开始习剑的第一天就深知。
一名绝世剑客的剑下必定满是挑战者的亡魂。
薛衣人自然是绝世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