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不奉陪了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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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过后,谷焓真打破了一室寂静,皱眉问道:“怎么回事儿?师兄细说。”
墨华垂眸,大拇指轻轻扣了两下剑柄,沉吟片刻后,开口道:“我从秘境中出来之后恰巧遇到一伙妖修屠杀凡人流民,晴月是我从流民中救出来的唯一活口,当时她身染妖毒,性命危在旦夕,我手中唯一能用的药就是垢厌草。”
垢厌草能化解妖力,用它化妖毒自然是绰绰有余。
这下子谷焓真也没话说了。
凡人身染妖毒,丧命只在顷刻之间,墨华一个剑修,并不精通治疗功法,若是他不用垢厌草的话,那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晴月死在他面前。
可理解归理解,人毕竟也有亲疏远近之分,他是看着秦拂从一个体弱多病眼看着都活不长的少女长成修真界百年不遇的天才的,对秦拂的情分自然比一面之缘的苏晴月来的深,他不好怪苏晴月,可脸色也着实算不上好。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苏晴月一脸惊慌。
秦郅犹在震惊之中没反应过来,而夏知秋看着神色如常的秦拂,又看了看眼底已经闪现泪光的苏晴月,微微张了张嘴,准备说什么。
秦拂知道不能让他说,于是开口了。
她音色清丽,不高不低的说:“垢厌草本来就是就用救人的,救谁都是救,我体内的妖力尚且能压制,一时半会儿并无性命之忧,小师妹当时危在旦夕,本应救人。”
她脸色苍白,却神色清正,仿佛那个失了救命药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墨华却仿佛被人迎面打了一拳,只觉得自己多年未曾如此狼狈。
他抬头看向谷焓真,说:“我欲下山再寻垢厌草。”
谷焓真皱着眉摇了摇头,说:“据我药峰记载,能寻到垢厌草的小秘境只有那么几个,师兄已将那几个秘境翻了个底朝天也只找到了这么一株,如今再下山也是找不到的,倒不如另想办法。”
墨华:“那拂儿的伤……”
谷焓真也皱起了眉头。
静室里一时间鸦雀无声,秦郅这时候终于回过神来,但回过神来也不敢说话,只焦急的看着谷师叔,期待他能想出点儿法子。
这时他眼角余光看见二师兄夏知秋似乎是轻轻拍了拍苏晴月的背,他定睛看过去的时候,又似乎没有。
谷焓真突然回过头来,朝着苏晴月看了一会儿。
苏晴月犹豫叫道:“谷师叔?”
谷焓真不怎么想理她,转头问墨华:“师兄,你喂她垢厌草时,可有帮她化开全部药力?”
墨华摇了摇头:“并未。”
谷焓真立时兴奋的一拍手,全无方才的文人气质,说:“那便好!这位师侄尚有未化开的药力凝聚于体内,我可助她将药力凝于精血,取其精血以入药,师侄虽然刚上山,但我瞧着修为已经是炼气,取两滴精血必然伤不了身,到时我可助她调理身体!”
苏晴月一听,立刻说:“我愿意助师姐!”
墨华也点了点头。
谷焓真见状,大大松了口气。
秦拂却突然抬起手按住了谷焓真的手臂,缓缓摇头,说:“师叔,不可。”
顿时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秦郅和她关系最好,更是急道:“师姐!”
秦拂没有看他,只是看向谷焓真,微微笑起来,笑容中带着一丝亲近,调侃道:“师叔,您关心则乱,眼神也不怎么好用了啊。”
谷焓真早年试毒时伤过眼,目力确实不怎么强,生平最恨有人说他眼神不好,秦拂一说他立刻瞪眼,方才俊雅的儒者风范尽失,大有撩起大袖打秦拂一顿的意思。
秦拂也不怕他,看了一眼苏晴月,说:“小师妹是师尊刚带回来的,哪怕师尊在路上开始教导师妹,师妹身上还带着伤,两三个月引气入体也难,我猜师妹炼气的修为大概是师尊为了让师妹承受药力渡她的,本来就不稳固,现在更需要加紧修炼巩固,这个时候取师妹精血,恐怕会伤到她根基。”
谷焓真闻言看向墨华。
墨华点头:“晴月的修为确实是我渡的。”
谷焓真皱眉:“那这就不能用这个法子了。”
墨华修行路上从未遇到过什么波折,自然不懂根基不稳的后果,但谷焓真是医者,秦拂久病成医,两个人都明白会有什么后果。
如果苏晴月的修为是被强渡的,那现在取她精血必然会有损她根基,这是绝人道途的事情,他不能做,阿拂也不会同意。
可现在如果不取精血的话,随着时间的推移,药力必然会化开,等到她根基稳固了,就不一定还能剩多少药力了。
谷焓真皱眉沉思,墨华垂眸看着嘴角犹带一丝从容笑意的秦拂,心中划过一丝悔意。
他救苏晴月的时候,只看着和拂儿相似的脸上划过死气,他就想都没想的用了药,救了人之后他也未曾后悔,只觉得拂儿还不至于有性命之忧,晴月确实真真切切的危在旦夕。可是此时此刻,心中的那丝悔意却让他心惊。
苏晴月一直看着墨华,看到他眼中那丝悔意,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她现在恨不得秦拂不为她考虑,立刻来取她的血。
她从凡间摸爬滚打长大的,自然明白这一遭过后别人会怎么看她。
从此以后,她这辈子都欠着秦拂一株救命草。
和秦拂长着相似的脸会是她的机遇,但有这份救命草在,她将永远处于秦拂之下。
她突然走出来,说:“我可以的,我不在乎损伤不损伤根基,我既用了师姐的药……”
“小师妹。”秦拂制止住了她,笑着摇头说:“你不在乎,我可不能这么做。”
纵然秦拂到现在还不明白那话本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她心里清楚,不管于情还是于理,她今天都不能用苏晴月的血。
那个话本中虽然不曾直说这段经历,但从期间的只言片语推断,话本里的秦拂是用了苏晴月的血的,而且是在拜师大典之后,苏晴月了解了垢厌草的事情之后主动提出的。
但话本里的苏晴月没提她修为的事情,秦拂只以为她天赋异禀,从被师尊找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已炼气,存着和谷师叔一样的想法,就用了她的血。
取血之后苏晴月当场昏厥。
话本中曾有好几人同秦拂说过诸如“晴月为了救你取精血伤了根基,以至于现在身体柔弱”之类的话,并没有提到垢厌草的事情。
秦拂推测,要么他们并不知道有垢厌草一事,要么就是被他们下意识的忽略了。苏晴月一昏厥,就变成了苏晴月为救她舍身取血以至于伤了根基,苏晴月莫名就成了她的救命恩人,并且他们用着这个“救命恩人”的身份几次三番要求她妥协,她被扣上了几次忘恩负义的帽子。
那些人估计也不知道修为的事情,他们见苏晴月还未拜师便已是炼气期,引血入药之后却进展缓慢,只觉得她是为救秦拂伤了根基之后才令惊才绝艳的天赋没落,更是对她颇有怜惜。
而且因为秦拂是“罪魁祸首”,几次原本属于她的机缘都被让了出来,还有人猜测秦拂是不是嫉妒苏晴月故意下手。
有意思的是,苏晴月一次都没解释过。
她默认自己是秦拂的救命恩人。
苏晴月取血是真,取血之后损伤根基是真,秦拂连解释都无从解释。
不管如何,这个精血秦拂是绝不会再用了。
这次不管外人觉得是她欠苏晴月还是苏晴月欠她,她都不想再平白多出一个救命恩人,或者说,不想再和苏晴月有这么多瓜葛。
不用血,她和苏晴月之间只隔了一株草,用了血,他们之间就平白多了一份因果。
况且,既然知道她修为有异,她就不能真的做出毁人根基的事情来。
而且,若只是慢慢化解那妖力的话,也不是没办法的,没必要平白担了一个让人“天赋没落”的罪名。
秦拂抬起头,对墨华说:“师尊,如果想要化解妖力的话,不妨允徒儿去学药华经,兴许还能找到办法。”
秦拂这句话一出来,墨华和谷焓真先对视了一眼,墨华就看见谷焓真的嘴角快咧到耳根了。
墨华脸色一黑。
药华经是药峰法典,修炼条件苛刻,极难领悟和入门,但入门之后体内灵力就会变化,呈生生不息之态,修炼者百毒不侵,治愈自身的能力强大,与人对战几乎可立足于不败之地。除却修炼条件苛刻这一点,药华经哪怕是在药峰之外也是备受追捧。
但整个药峰几百年来也没几个练成药华经的。
拂儿单木灵根,谷焓真从前给拂儿治病的时候就说过很多次拂儿天生适合修炼药华经,不若给他当徒弟修药华经,说不定修出来又是一个医仙。
如果不是拂儿天生剑心剑骨,早已入剑道,自己对药华经也不感兴趣,墨华毫不怀疑谷焓真哪怕冒着被他追杀的风险也要把拂儿给抢回药峰。
可是,如果没了垢厌草,药华经说不定真的是最后的能化解她丹田内妖力的办法。
墨华还没说话,谷焓真摇着扇子打包票:“哈哈哈,阿拂若要学药华经,我谷焓真破例传经给药峰之外的人又如何!。”
墨华还是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但他不说话,谷焓真也知道他的决定了。
他谷焓真惦记了这么多年,到底是把这个好苗子给惦记来了。
第4章
秦拂天生剑心剑骨,不仅是修剑的好苗子,更是整个修真界百年不遇的天才。
她的剑道锋芒毕露、一往无前,用师尊曾经的话说,她修的是“直道”。
忍不得半句欺骗,容不下半点污秽。
话本里的那个秦拂也和她一样,带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绝,把自己撞了个头破血流。
可是,这世间无处不污秽,她自己都在污秽中挣扎,她没有一剑破万法的实力,有的只有一往无前的勇气。
秦拂从前只信自己的道,醒来之后,却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剑道产生了怀疑。
这怀疑暂时动摇不了她的道心,但秦拂知道,如果不解决她自己心中的疑惑的话,心境动摇只是迟早的事情。
反映到现在,就是她以前从不为剑道之外的其他外物动摇,哪怕是曾经修习药华经的机会摆在她的面前她的心中也只有自己的剑道,可是现在,她却忍不住想,如果话本里的自己修习了药华经的话,那么被设计的那一次也不至于修为尽毁吧。
几乎没有多想的,她就借机提出了修习药华经的想法。
墨华十分的了解她,了解她的剑道,也了解她的人,所以当她的话说出来之后,他那古井无波的眼底出现了十分明显的惊讶和探究。
秦拂说出来之后反而释然了,坦然的回望了过去。
墨华沉默了片刻,和明显喜形于色的谷焓真对视了片刻,居然同意了。
“三日之后,等晴月拜师过后,拂儿就暂住药峰和谷师弟修习药华经吧。”
现在毕竟还不是话本里师尊一心只有苏晴月的时候,他再怎么偏心到底还是爱护她这个徒儿的,为了她的伤,他也会同意。
可墨华真正同意了之后,秦拂还是松了一口气。
她刚从那本话本的刺激中醒来就面对上辈子将她一剑穿胸的师尊,着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暂住药峰倒也是件好事。
秦拂垂眸道:“多谢师尊,多谢谷师叔。”
谷焓真颇有些得意忘形,和墨华说了几句,就兴冲冲的要回药峰,说完给秦拂收拾出来一个能住的洞府来。
谷焓真刚走,掌门师伯那边派人来,说要请墨华一叙。
墨华有心想和秦拂说些什么,但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人请走了,秦拂反而松了口气。
谷焓真临走前让秦郅带苏晴月去秦拂他们以前念书用的流水居暂住,让夏知秋留下来帮秦拂打理去药峰的东西。
墨华一走,秦郅立刻跑了过来,蹲在秦拂的榻边,一边看秦拂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抱说:“师姐,你没事吧?你很不舒服吗?今天都没怎么和我说话,也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