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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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饭店门，梁栋背着手哼着曲儿朝天桥剧场信步走去。
离演出时间还有20来分钟，人群容颜可见的多了起来，不少贼眉鼠眼的人逮谁跟谁唠嗑，不用问，准是黄牛。
梁栋本以为自己不会被黄牛盘问，毕竟他一身正气。
没想到打脸的事情时刻在发生，就像吴签，终于暴露了吧？
吴签：你有完没完？有劲没劲？
眼瞅着就要进门了，一穿着皮夹克的大哥，缩着脖子凑过来问：“哥们儿，要票不？
便宜，120一张~”
梁栋也是因为喝了酒，再加上进去也闲的没事儿干，就起了跟大哥逗闷子的心。
不经意的把攥在手心里的票放入兜里，随意问道：“前排的？120有点贵吧？”
一瞅有戏，大哥来了精神：“兄嘚，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
得云社现在可是一票难求，能买到后排的票都得求爷爷告奶奶。
我这可是正儿八经第一排的票，能跟演员握手互动的黄金位置，120真不贵！
要不是因为剩最后一张，懒得浪费时间才低价处理，不然给我160都不卖~”
大哥说的有鼻子有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余乾小舅子呢。
梁栋心里憋着坏，也是因为最近跟兄弟团斗智斗勇升起的本能反应：“大哥~您也别太狠！
我知道您兜里肯定还有票，都是老百姓，出来听个相声总不能让我倾家荡产吧？
您看这么着，票务那边买也就40，我给您60，一口价！成交不？成我立马掏钱！”
大哥哭笑不得：“兄嘚您比我媳妇儿还狠，直接拦腰砍价儿啊？”
梁栋余光瞥见几道身影往大门冲，顺势道：“嗐~这不是穷吗？
怎么样？成不成给句痛快话，马上到点了~”
他用手指点了点手腕，其实衣服下面空空如也，压根儿没表。
被他这么一催促，大哥也忘了看时间，正好旁边着急忙慌跑过去几位观众，本能的以为时间快到了。
无奈道：“要不再加10块？”
梁栋作势欲走，结果身子还没转过去，大哥一把扥住他：“成交，60就60，权当交朋友了~”
“早这么痛快不就完了？”梁栋笑嘻嘻的转回来，论痛快还得看吴签，为了感受
一只手接过前排票，另一只手摸索着裤兜。
左摸摸右摸摸，好半天过去，在大哥忐忑的眼神中，竟然掏出一张一模一样的票来。
真的一样，红白相间的款式，除了位置和价格不一样，别无二致。
梁栋讪讪道：“那什么，不好意思啊大哥，我这人记性不好，出门居然没带钱包。
要不我用这张包厢的票跟您换？
这可是我托关系花了200买的，您拿回去卖250，多赚几瓶啤酒钱，还能再来一包华子。
不用谢我，把差价补给我就行。”
大哥表情稍显不愈，下意识的想把票拿回来。
可梁栋根本不给他多反映的机会，指着门口越聚越多的人群：“马上开始了，大哥您赶紧决定啊，您看那边那位没买着票着急着呢~”
大哥被人群吵闹的声音搞得脑子有点乱，梁栋语速又快根本不给他多想的时间。
顺着他的话扭回头，果然看到一位表情略显焦躁的哥们儿在黄牛聚集的附近乱转。
梁栋接着开口把他注意力拉回来：“怎么样？没骗您吧？我可是老郭的忠实粉丝，包厢的票对我没意义。”
大哥挠挠头正要开口，梁栋又玩了一次以退为进，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算了算了，就当我没说。
唉~可怜我花了这么多钱还没办法跟老郭握手~”
他把票往回一递，但凡有点诚意，也该自己拿个角，把票面留给对方去接。
可他倒好，自己握着大半部分，只剩下一个小头露在外面，估计也就只有女生的指甲才能勉强夹住。
一边伸着胳膊一边往门口走，大哥不想让票务看到自己的存在，又是一把扥住梁栋。
“得得得~就按你说的办，算我倒霉，我补给你多少来着？”
“您这票60~我是200买的，不过大哥您人好，我决定120卖您，您再补给我60就行。
我自己损失点不算什么，得让大哥您多赚点，您可是帮我圆了梦啊。”
这大哥原本心里还不太情愿，而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
可他见梁栋这么上道，又夸他好人又想让他多挣钱，心里那点不舒服转眼间烟消云散。
“别别别大兄弟，当哥哥的怎么能让你吃亏？说好的200就200，你等我给你拿钱。”
梁栋攥着他的胳膊不让他掏钱：“不行不行，真的不行，我不知道黄牛的行情是多少，但200肯定高了！
我这是因为拖了得云社内部的关系，没办法才多花了钱，您就按120算就行。”
大哥也是讲义气的社会人，对方这么大气，他也不能小气，佯怒道：
“大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说好的价格怎么说变就变？是不是瞧不起我？”
梁栋一脸‘惭愧’：“怎么敢，我跟您是相见恨晚，但凡早认识您，我早就跟您一起发大财了。”
大哥的胸腔被一股来自江湖的豪气所填满：“好兄弟，听哥哥的，200就200，就当哥哥请你喝酒了。”
“不行，这个价我说什么都不能接受，这样，咱们各退一步——160！怎么样？”
大哥一拍大腿：“好~还是兄弟你脑袋活泛，听你的，160！”
“我跟你说，你多给我给你急啊！”
“没问题，你等我给你拿钱~”
下一秒大哥从兜里掏出一张崭新的红色毛爷爷，强行塞到梁栋手里：“兄弟你收好，票我拿走，等我卖了请你喝酒。”
“大哥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目送大哥焦急忙慌的找人卖票，梁栋照着崭新的毛爷爷轻轻一弹。
‘啪’的一声脆响，堪比交响乐一般悦耳。
梁栋对自己忽悠人的能力很满意，看来就算不拍综艺也饿不死他了。
其实，他倒不是对黄牛有歧视，纯粹闲得无聊，又喝了两瓶马尿，才忽然起了逗闷子的心。
而且那位大哥人也不坏，都是为了生计挣口饭钱，没必要把人往死里坑。
左右瞅了瞅，去了趟附近小卖铺，也不知道说了点什么，出来后转身就检票进了剧场。
15分钟后，演出时间到，一脸颓然的大哥，看着手里没卖出去的包厢票终于醒悟过来，自己似乎、好像是被忽悠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升起恨意，之前经常光顾的小卖铺老板，踩着拖鞋拎着一包东西走过来递给他。
“刚刚有个小伙子，买了这一堆东西让我交给你，还让我跟你说声不好意思。”
大哥茫然的接过，小卖铺老板好奇问：“你们这是什么情况？那小伙子是你远房亲戚？”
黄牛大哥摇了摇头，低头扫了眼塑料袋里的东西，东西还不少——
有啤酒、有各种小吃，酱猪蹄、鸡爪、猪皮之类的，还有一条中南海，加起来应该有150了。
这会儿吵闹的人群散去，依稀能够听到剧场里传来的欢呼声，而大哥的脑子也变得清静起来，瞬间想通了很多事。
对小卖铺老板苦笑道：“谢谢，没事，我这是遇到高人了~”
小卖铺老板狐疑的摸了摸后脑勺，心道：这是昨晚喝多了没醒酒呢？
且不提大哥之后会发生些什么，已经进入剧场的梁栋，按照票面的位置坐了过去。
招呼服务生上茶上坚果，拖着下巴，对刚才突发奇想的小骗局来了一次复盘。
这一想，立马发现好几处漏洞，得亏当时环境吵杂扰乱了对方思绪，自己又加快了语速，不给他思考时间。
恰好遇到的，又是一个反应不太快的大哥，天时地利人和被自己占全了。
再来一次，或者换了别人，这把戏有极大可能被戳穿，到时尴尬的就是他自己。
想到这他不由苦笑一声，也是想瞎了心，诈骗这种事果然不适合他，老老实实当个守法公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