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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我是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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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排排豪车的诱『惑』中, 童淮不为所动, 补充完朴素的愿望:“我想要一辆自行车。”

童敬远话音一顿, 心里充满了落寞和失望:“崽, 你会骑吗?”

“区区自行车而已,学两天就会了,难不倒我。”童淮信心满满。

电话那头小孩儿的语气轻松飞扬,童敬远几乎可以想象到儿子小得意的模样, 沉默下来。

别人家的孩子几乎都会骑自行车,只有童淮不会。

因为最开始学自行车,需要一个帮他掌着后座的人。

那个人可以是父母, 可以是朋友,但他总是不在童淮身边,倔强的小孩儿也不可能找其他人帮忙。

“嗯,好, ”童敬远胸腔里翻涌起一股酸热的愧疚,握紧了手机,声音没有什么起伏波动,依旧笑着,“等爸爸回来教你。”

童淮不以为意。

看薛庭骑得那么轻松,能有多难,他自己来就行。

何况等童敬远回来, 都得是什么时候了。

聊了许久挂了电话,童淮躺回沙发上,光顾着高兴, 差点忘记他成功打脸陈梧了。

原本是抱着这个目的才试图努力,真成功了,那些发自心底的开心与成就感,反而与目的并无太大关系了。

童淮回到群里,翻了翻记录,想看看陈梧说什么了,意外发现他没出来发言。

不知道是不是脸疼的。

国庆假转瞬即逝,假期最后一天,新集结起来的“赶死队”又在没有老师的群里招兵买马。

童淮近水楼台先得月,作业提前在薛庭的辅助下完成,在赵苟邀请自己时,拍拍胸脯骄傲地拒绝。

小队长赵苟面对着曾经的大队长震惊了:“我是真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会背叛革命。”

童淮正在给花浇水,手一撑坐到旁边窗台上:“你家和老源家不是很近吗,找他教你写作业不就行了。”

“行什么行,”赵苟话音悲愤,“这丫的不给我抄就算了,讲起题来比他娘的钟馗还恐怖,分分钟就要灭了我。你体会过的吧?薛哥那样的,可能比阎王还吓人。”

童淮默了默,真挚地说:“对不起,我可能没法感同身受。”

薛庭的声音很好听,不巧童淮一开始喜欢沈霁,就是因为他嗓音好听。

他讲题时,声音会略低一些,磁『性』的嗓音很有质感,非但没有平时的冷淡,反而仿佛藏着一丝丝的温和。

所以就算薛庭经常满脸的“这道题这么弱智你为什么比它还弱智”,他也没掀桌而起发动起义。况且薛庭再怎么脸『色』不耐,讲起题来却很耐心,会转换成他听得懂的思路,剖析得比老师还详细透彻。

所以童淮暂时还没体验过赵苟的地狱经历。

赵苟:“……我怀疑你在秀。”

童淮彬彬有礼:“谢谢,我就是在秀同桌。”

赵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骂骂咧咧地挂断了电话。

长假结束,又该上课了。

童淮赖了几天床,实在没毅力起早,本来打算晚点去乘公交,不料六点二十分就被电话吵醒了。

他懵懵地『摸』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的名字是薛庭。

对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清冷:“起床了。”

童淮瘪了瘪嘴,非常委屈,思想上很想倒头再睡十分钟,身体倒是诚实地爬了起来。

陈阿姨担心童淮一个人在这边照顾不好自己,三五天来一趟,冰箱里塞满了食物。

童淮飞快洗漱完,拿了瓶牛『奶』,叼着片面包跑下楼。薛庭戴着耳机,倚靠在路灯柱上等着,两条长腿旁边,是乖巧等骑的小四同学。

天亮的时间渐渐推迟,这时候天还蒙蒙黑着,路灯明晃晃的。

童淮觉得这个人简直丧心病狂:“你不会天天都起这么早吧?”

“早吗?”薛庭的表情竟然有一丝毫不做作的疑『惑』。

童淮噎了噎,默默坐上自行车,三两口将面包啃了,不和这人说话。

他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牛『奶』,瞅到薛庭的耳机,忽然有点好奇他在听什么歌,贼兮兮地拽过一只耳机戴上。

薛庭眄他一眼,没说什么。

童淮对这首歌兴致缺缺,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薛庭说话:“你明天要去集训了吧。”

“嗯。”

“我会帮你擦干净座位等你回来的。”

歌曲结束,跳转到下一首,是首英文歌,旋律动听,阳光飞扬。

童淮又灌了口『奶』,跟着哼了两句,戳戳薛庭的腰:“这是什么歌?”

薛庭沉默片刻:“《two is better than one》。”

童淮愣了下,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他含糊地嗯唔了声,低垂下眼睫,慢慢喝着他的牛『奶』,没再叨『逼』叨了。

歌曲逐渐接近尾声,歌手富有磁『性』的嗓音唱着最后两句词:

two,is better than one,two is better than one。

清晨的空气丝丝微凉,自行车越过寂静笔直的街道,穿破晨雾与蒙蒙的路灯光。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进教室时,童淮被一路围观到座位。

薛庭跟在他旁边,连带着也被行注目礼,偏头皱着眉,很想把童淮团一团揣兜里塞好,免得又殃及他这条无辜的池鱼。

好在两人来得不早,早读铃响起,冷冰冰的吕参走进教室,连赵苟也没敢转身说悄悄话。

下了早读,第一节课是语文。

许星洲拿着打印出来的成绩表,提前几分钟进了教室,满脸春风——年级前十里,三班占了小半,四科平均分第一。

他讲了讲大致的情况,悠悠地继续说:“除了这些,我们班还有两个第一。”

众人心领神会,纷纷看向角落那俩知名人物。

“薛庭年级第一,”许星洲顿了顿,眼神含笑望着童淮,“还有童淮,进步速度第一。”

童淮刚才进教室时脸皮还挺厚,争分夺秒地跟赵苟吹自己时也吹得毫不含糊,现在被许星洲当着全班的面这么说,反倒害臊了,强撑着脸『色』不变,耳垂悄悄红了。

薛庭隔得近,托着下颔,观赏了会儿,嘴角弯了弯,心头跳出俩字。

可爱。

许星洲没有浪费太多时间说成绩,发下试卷,开始讲解。

语文课结束是英语。

这次英语比较难,高分少,童淮懒得背单词,语法也不太行,全靠外挂,考得不高。

年级第一就在班里,陈梧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一节英语课没什么波澜,陈梧既没有夸奖童淮,也没挑他的刺点他起来回答问题。

大课间是跑『操』,早上起早了十分钟,童淮还发着困,跑完了想回教室补一觉,被吕子然叫住了:“童淮,陈老师叫你去趟办公室……他脸『色』不太好。”

童淮:“……”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

薛庭听力敏锐,都要走远了,捕捉到这么一句,脚下一顿,回来抬手按到童淮肩上:“我陪你去。”

童淮犹豫着点点头。

上了致远楼,俩人朝高二的教师办公室走去。

童淮压低声音:“我预感他又要发疯了。”

果然,走进办公室,就看陈梧一脸风雨欲来。

办公桌上摆着成绩单,他抱着手靠在座椅上,姿态不太平和,见薛庭也跟着来了,皱了下眉。

“找我有事?”童淮懒得再跟他瞎客气。

尊重是相互的,就算是师生也一样。

陈梧最看不顺眼的就是他这副态度,点了点成绩单,语气冷冰冰的:“这回又是怎么考的?”

童淮还以为他是被打脸不爽了,听到这句,陡然反应过来——感情陈梧又怀疑他作弊了!

总有些老师,对学生抱有极度自我的偏见。

童淮也没想过陈梧会消除偏见,但被三番两次没根没据地怀疑,他也恼了,脸『色』唰地冷下来:“就算我是不良学生,怀疑我作弊也得给出证据,无凭无据地污蔑学生你也不脸红,有这空在这『逼』『逼』,怎么不去调监控。”

陈梧的脾气被他一句话点燃:“对你这种学生……”

在他说出难听的话之前,一道冷漠的女声横空传来,打断了他的话:“陈老师。”

三班的数学老师吕参推门而入,大概是在门外听了一阵,神『色』不虞:“我听其他老师说过,上次你毫无根据地说童淮作弊,怎么,现在又要历史重演?”

“吕老师,”陈梧皱了皱眉,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袒护童淮,“童淮的成绩表你看过,次次总分两百多,这次居然考了四百多分,怎么可能?”

前段时间,班里几个人准备数学竞赛,包括薛庭。

吕参时不时过去发练习卷,见过薛庭指导童淮,心想这他妈怎么就不可能了,也不看看他跟谁同桌,人小孩儿又不是傻的。

她扫了圈在办公室里休息的老师,各个都支着耳朵在偷听。

吕参清清嗓子,含蓄地把“他妈”俩字从说辞中删掉,刚要帮童淮解释,一直沉静不语的薛庭忽然开了口:“陈老师不信童淮的分数是自己考的?”

见他开口,陈梧的眉头皱得更紧。

差生在他眼里就是沙子,但比起容不下的沙子,他更看不得好学生跟差生混到一块儿。

毕竟比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要更快也更容易。

童淮不耐烦了,冷笑一声:“他爱信不……”

“不如这样,”薛庭上前一步,截断童淮的话,挡在他面前,“学校的月考卷肯定有备选的,题型基本一致。您要是不信,就把卷子调来,让童淮重考。”

合情合理的要求。

附近偷偷听八卦的老师们纷纷点头:“老陈,小吕老师说得也对啊,怎么能无凭无据地怀疑学生?听薛庭的,让童淮重考不就行?到底会不会做,分是不是自己拿的,给支笔盯着让他一个人写,不就真相大白了。”

陈梧游移不定地瞪着童淮,半晌一咬牙:“行。”

他『摸』出手机,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一个老师送来了几份试卷。

整整六科,让童淮全部做完当然不可能,到底是不是靠自己的本事,圈出一些题来考就知道。

陈梧还有点理智,先排除了童淮一向稳定的语文。

其他科的老师凑过来,对照着电脑上童淮每科试卷的得分情况,刷刷刷在剩下五科试卷上勾了一些题。

“我给校长打了申请,你做完这些题再回去。”陈梧把试卷连着笔一推,抱着手,仿佛胜券在握。

薛庭不紧不慢地再次开了口:“等等。”

一屋子人的目光又转到这位年级第一身上。

薛庭的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像是在笑,眼底却没有笑意:“陈老师两次断定童淮作弊,把他叫到办公室当众责骂,对他的影响很大。要是童淮没作弊,您是不是该给他道个歉?”

陈梧还挺能听进他的话:“他要真没作弊,道歉也不是不行。要真是作弊……”

顿了顿,他哼了声,没说下去。

整个过程,童淮没能『插』.进一句话,只来得及和薛庭对视了一眼。

站在他身前的人瞳眸漆黑,眸底的那层坚冰不知何时消融了,他看到自己在薛庭眼中的倒影,像是浸在一池柔和的春水中。

“加油。”

错身而过的瞬间,薛庭握了握童淮的手,掌心温凉,带来种跟他本人一样的沉稳冷静感。

童淮心里一定,坐下来拿过试卷和笔,埋头开始写。

这几张试卷上的题和月考卷的题型大同小异,很多题甚至就是改个数字的事。

月考刚过不久,前几天薛庭还在辅导童淮写作业,教他答题技巧,况且上节课是英语,陈梧讲题时,他不小心听了几耳朵,英语卷费的时间少。

剩下四张试卷圈的题也不算多。

童淮回忆着薛庭教他的,不会的直接跳过,会的仔细斟酌,答得不算快。

办公室外的铃声响了又响,上课了又下课,热闹与安静交替,陈梧一直盯着童淮。

将近下午两点时,童淮写完最后一道化学题,检查了一下,放下笔,学着陈梧的姿势,将试卷一推。

看热闹的老师们纷纷凑过来,各科老师拿起各科的试卷,拿起红笔,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勾勾画画。

陈梧拿着英语卷,越改脸『色』越难看。

其他科的老师也此起彼伏地发出“哇——”“哦——”“不错不错”的声音。

童淮翘着脚,晃悠着小腿,慢悠悠地等结果。

大约过了五分钟,效率极快的老师们检查完试卷,和善地开口。

“童淮月考卷上答对的题型,和这张试卷几乎全部重合。”

“小童啊,这道题你漏了个过程,下次要小心。”

老师们讨论完了,默契地看向沉默不语的陈梧,目光隐隐带有责备,又碍于都是同事,对方又是校长亲戚,不好说什么。

童淮接过一位老师好心递来的水杯,说了声谢谢,一饮而尽,歪头问:“陈老师,怎么样?”

陈梧放下英语试卷。

上面童淮答过的题上,全部都是红勾。

打了个漂亮的胜仗。

童淮的心情顿好。

他坐了几个小时,腿都麻了,站起来说:“应该不用我再证明什么了吧。”

陈梧的脸『色』霎时由青转红,脸皮紧绷,盯着少年吊儿郎当的高瘦背影,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对不起。”

还真道歉了?

童淮一愣,没回头,平淡地哦了一声,径直走出办公室。

过会儿就要上课了,过道里却挤满了人,全是闻讯过来看热闹的,以三班和原三班的人居多。

见童淮走出办公室了,所有人都盯住了他,刚还闹哄哄的过道刷地静下来。

薛庭和陈源、赵苟、吕子然、林谈雅几人也等在外面。

童淮一眼就看到了薛庭,故意绷着脸走近,迎着对方气定神闲的注视,禁不住一笑,语气轻松:“赢了。”

众人呼吸一顿,下一刻,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童哥牛『逼』!!!”

“童哥威武霸气!”

“就知道我童不可能作弊!”

“哎哎哎刚打赌那些呢,赔钱赔钱啊。”

整个走廊吵成一团,活像一锅溅了水的滚油,沸腾不止,尖叫大笑和口哨声不断。办公室里的老师们抱着手,笑着看这群疯了似的学生,也不管。

童淮甩了甩写得酸痛的手,咕哝:“你就那么自信啊,张口就说重考,不怕我考砸了?”

两人并肩走在前头,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朝着三班走去。

薛庭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半晌,语气散漫:“我不是自信。”

“啊?”

他说:“我是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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