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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四十五章还不够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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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禅院甚尔很强, 无论是实力、报分析能力还是战术上的谋略较比之前都得到了更进一步的提升。

可五条悟本身即为最强,对他而言,杀死一个人只有他想不想, 没有他做不到的。

他在战斗后期毫不留地将禅院甚尔『逼』入绝境, 弯下腰,注视着这名发丝被汗水浸湿的天与咒缚,翕动的唇间吐『露』出与一年前别无二致的语:“告诉我戚风在哪, 或者, 你有什么遗言?”

男人只是低着头,胸口起伏。

似乎是在思考,又好像失去求生欲。

他勾着唇角轻笑:“那种东西……才没有啊……”

五条悟记起他去年重伤濒死时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最后吐『露』出的是他最后的心音——将禅院惠交给他随他处置。

五条悟撞见他复活后, 去探寻了禅院惠的下落。

那小鬼被戚风花十亿买下来, 但他暴『露』出的天赋又叫禅院家眼馋, 一旦失去戚风和天与暴君的庇护,一定会被禅院家视为囊中之物。

所以, 想活下来就告诉他那件事!

旁边被限制了能力的两个女孩却一改厌恶甚尔的态度, 冲他大喊。

“禅院, 不要死!你没有经过戚风大人的同意,不能死!”

“禅院!呜,戚风大人,怎么办……不要死。”

只有五条悟才能看到的地方, 男人在听到戚风的名字后动了动, 衬的唇角的鲜血亮眼。

他咧开唇,抬起眼眸,凝聚着深渊的眼眸中是不输于五条悟的疯狂和杀意。

连旁观的夏油杰也来不及出声制止。

禅院甚尔迅速抽出一把短刀,这把具有无差别吸食咒力效用的咒具在天与暴君的蛮力之下, 强硬地撕开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在极为短暂的一瞬间对他造成质『性』伤害。

“所以,我才是卑鄙的大人啊……”

卑鄙的大人毫不恋战,迅速而敏捷地带着两名女孩跑掉。

但他身形沉重,嘴角有鲜红的血迹不断流出,五条悟对他造成的伤害不可估量。

禅院甚尔经过夏油杰时重重地看他一眼,神嘲讽。

夏油杰没有制止。

“逃走了。”

与夏油杰相比,五条悟多少显得有几分狼狈。

发丝凌『乱』,衣衫被咒具划破『露』出肌肤,脸上是血,身上也是血。

但和夏油杰隐没在阴影中的郁郁神不同,少年用拇指擦去溅到脸颊上的血珠,不甚在乎地在脸上拉开一道痕迹,『露』出一抹疯狂的笑意,同时又感到无比的畅快。

“悟……”

“真让人不爽,对吧?”

五条悟说。

“那两个女孩子,居然觉得那家伙是戚风的人!明明是我们先来的吧?明明是个有孩子的老男人。”

夏油杰沉默。

他着挚友转向自己,眸间闪着奇异的疯狂。

“杰,你到了吗?”

“他想活下去,他居然想活下去!”

又颓又丧,不尊重自己也不尊重他人,觉得活着死去都无所谓的人。

这一次有强烈的、活下去的想法。

五条悟能被他击伤,不止是因为偷袭,还心惊于禅院甚尔想要活下来的决意。

那绝不止是因为禅院惠。

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戚风。

“那家伙在乎的只有禅院惠和戚风,可去年不是这个态度,所以,戚风一定还活着。”

五条悟自言自语地笃定道,根本不需要夏油杰的回复。

“……悟。”

夏油杰垂下眸,心知挚友拒绝“戚风活着”之外任何的结,从始至终问的都是“戚风在哪里”而非“尸体在哪里”。

他的心同样不接受,但他的身体却冷静无比地说:“我亲手杀死了她。她已经死了。”

心脏抽痛。

“……”

一直维持的和平交谈的假象被骤然揭开。

五条悟陡然失去了笑意。

“所以,为什么?!我不相信!”

在等待答案的时间里,五条悟任由痛苦撕扯神经。

夏油杰直视着挚友,亲手撕掉自己还未愈合的“伤口”:“是我一直以来的忽视将她推到了那一边,是我违背和她的束缚……才杀死了她。”

“什么束缚?!”

“永远也不会到那边去的束缚。”

五条悟瞳孔一缩:“那一边?杰你?怎么可能?!”

他一直想做的、一直坚持的,就是将戚风从诅咒师那一边带回来。

而杰却一直想到到那一边去?

夏油杰出乎意料的冷静:“就是你想的那样,悟。”

两人的方向和目的完全南辕北辙,然而五条悟却直至今日,在夏油杰的亲口叙说下才发现这一点。

不,不是完全没有察觉。

「家入硝:夏油瘦了。」

「五条悟:他说是苦夏啦!」

「家入硝:你这家伙,有空也多关照下他吧。」

「五条悟:嗯?怎么。说硝你也可以一起关照啊。」

「家入硝:那是你们男人间的题,我可没兴趣参与。」

「五条悟:?他失恋吗,我晚上去问问。」

「家入硝:……」

硝一直在旁敲侧击的提醒。

他有很多机会可以深入探寻杰的异常,可是,全部忽视。

如说杰为自己对戚风的忽视感到自责,那他又算什么……?

戚风在他眼皮底下被他弄丢了。

杰在他身边发生这么多事,他却通通不知道!

他真的是最强……?

五条悟猛然抬起头,他一向敢于面对自己的弱点和痛苦,所以他开口询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到那边去的?”

不愧是悟,这么敏锐。

夏油杰沉默地凝视他:“星浆体事件后,我开始动摇。”

“……”

那是戚风叛逃的一年前,所以夏油杰绝不是为戚风才产生叛逃的理由。

五条悟的心骤然沉下。

那种面对叛逃后戚风的荒谬感再一次占据了内心。

无法理解,无法接受。

夏油杰平静地叙述着自己自苦夏以来的心转变,他垂下头时,刘海遮住眼睛,让人不真切。

“……但和戚风不同,一开始的我,想要创造的是只有术师的世界。”

“要怎么现?!”

“杀光世界上所有普通人。”

五条悟一时分不清谁比谁更离谱。

一个要创造无咒力的世界。

一个要创造只有咒术师的世界。

“你在开玩笑吗?这怎么可能实现?!”

夏油杰只是凝视着他:“……”

又来了,同样的眼神也在戚风身上出现过。

而戚风下一句就是“所以悟君,你无法理解我”。

五条悟然还是无法认同和理解夏油杰“杀死”戚风的理由,他神经绷的很紧,和挚友沉默的对视中“啪”的绷断,于是五条悟放任痛苦宣泄,攥住夏油杰的衣领。

“杰,我一直在你身边吧?我不是你的朋友吗?”

“为什么不把痛苦分享给我,为什么不把所有事都告诉我?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强迫夏油杰抬头望他,那双钴蓝『色』的眼眸执拗地盯着他,也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一个不会回头的背影。

明明只过去几个月而已,五条悟却感觉自己被朋友们剩下。

只有他一个还在原地踏步,还在玩所谓的朋友游戏,杰不拿他当朋友,戚风说他们是敌人。

到底发生什么??

五条悟茫然、痛苦又愤怒。

“现在发生的事,你的坚持、你的隐忍和你的克制,都是笑吗?”

夏油杰『露』出一抹惨白的微笑。

他无比怀念之前被束缚制约的痛苦时刻,那拉扯着心脏的纤弱蛛丝是联结着他和幼驯染的唯一证明,即使心脏抽痛的再厉害,他也一直无法割舍,除非他能站在戚风身边。

可是现在,束缚他的戚风已经不在了。

硝可怜他,夜蛾校长悲悯他,两人会斥责会说重但绝不会动手。

只有悟,只有五条悟会动手。

所以,他毫不避讳自己过去偏执阴暗的想法,一点点火上浇油挑起五条悟的怒火,任由挚友重重的拳头落在身上,让他给自己一个切切的训。

可是。

……还不够痛。

他仍然有余裕去想戚风。

她被他冷处理不断忽视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

她和他定下束缚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

她听他说要成为诅咒师的时候,又是怎么想的呢?

还不够痛。

夏油杰被打歪了脸,他不住地喘着气,束着头发的皮筋绷断后散落开来。

他感受到了脸上的湿意。

下雨了。

是和戚风死亡之日一样的雨天。

春天是梅雨季啊。

夏油杰睁开眼,脸上有『液』体滑落。

他见五条悟自上而下的俯视表情,他明明有无下限术式,却也任凭雨丝浸湿头发和衣服,两个人都是一样既清醒又痛苦。

“杰。”

“……悟。”

“没有下一次了。”

五条悟指的是夏油杰拧巴什么事都闭口不言的事。

夏油杰沉默良久,苦笑:“……好。”

两人暂时重修于好。

可是夏油杰却还想要更痛一点。

他失神的目光随着雨线落到地面,又想起那个失去戚风的午夜。

“我不管你怎么想,没有见到尸体的我是不会信的!”

五条悟深深地看他一眼,表情执着到疯狂,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话。

“禅院甚尔那家伙不也死而复生吗?为什么戚风不可以?”

“……”

“我答应硝会把她带回来。”

他重复道。

“所以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夏油杰心知肚明五条悟的潜台词是,就算戚风真的死了,他也会将尸体抢回来,无惧于任何人的阻拦。

“我知道。”

这也是夏油杰想做的事。

所以,他才会放任禅院甚尔和美美菜菜的离开。

从一开始,夏油杰打的就是派咒灵跟踪找出q本部下落的主意。

无咒力者的行踪不可捉『摸』,对咒灵也具有一定识别能力,那就记住那两个女孩的气味,盯紧她们,跟住她们。

只是他的想法不如五条悟偏激,他只是想远远地参加她可能存在的葬礼,记下她下葬的地方,去纪念她,去思念她。

他和五条悟的最大不同,就是尽管比任何人都希望戚风能活下去,但理智要更清醒地认识到戚风已经不在的事。

……还不够痛。

夏油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和挚友走向不同的方向。

他身后的五条悟向着甚尔消失的方向前进,丝毫不担心这中间的时间差。

少年刚背对夏油杰,紧抿的唇角就塌下来,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心脏传来无法忽视的刺痛感。

他一定会把戚风带回来。

戚风她……喜欢能看得见烟火的地方。

五条悟想。

六七年前,五条悟从五条家的咒术师手下救下芒戚风。

可他并不是第一时间就救下戚风,那时『性』格还冷冷淡淡的小少年淡漠地注视着远处的女孩。

按咒术规定,特级咒灵和特级被咒者应当场祓除。

即使被咒者是孩也具备着不可忽视的危险『性』。

她不想死,她的眼眶里积蓄着眼泪,她在求。

【戚风:“妹妹是好孩子,她只是担心我,是我没有约束好她……呜。如一定要死的,可不可以只杀掉我?”】

……?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女孩的眼眸暗下去,她安抚着自己身上的咒灵妹妹,不让她因为愤怒失控而遭到咒术师的攻击。

面对这姐妹共生的咒灵,他们做不到只杀人留咒灵,更不可能放任咒灵活下去。如可以,他们更想只祓除失控伤人的咒灵,让身为人类的女孩活下来。

【戚风:“叔叔,我们会留下尸体吗?”】

【五条家咒术师:“会。……你有什么遗言吗?”】

【戚风:“妈妈一定会很难过,请不要告诉她……”】

【戚风:“我想被埋在能看得见烟火的地方,我很喜欢烟火,而且……我还和朋友拉钩约好了要一起去花火大会……想和他在同一时刻看到同一片景『色』。”】

五条家的咒术师记下她的要求。

女孩紧张又害怕。

【戚风:“那……那请快一点杀掉我,如我疼的,妹妹也会担心的。”】

她和身体的妹妹说好,心甘愿地闭上眼,唇角『露』出了安抚的微笑。

那抹平和的笑意在夕阳下柔软又娴静,直直撞入五条悟眼中,让他鬼使神差地制止家族里的咒术师。

所有的人在瞬间全都动弹不得——他们全都被自家少爷束缚住了动作。

【五条悟:“够。”】

五条悟留下她一条命。

女孩睁开眼看他,那双橙『色』眼眸因为侥幸存活一下变得雾蒙蒙起来,下起了雨。可她眼梢弯起,鼻尖泛着淡粉『色』,又分明在感激地笑。

她听到五条家的咒术师叫他“少爷”,于是也傻傻地跟着叫“少爷”。

于是五条悟多一个贴身女仆。

她第一次上任女仆,刚开始礼仪一塌糊涂,做事也马马虎虎,可是心眼里只有五条悟,活泼开朗的像是小太阳,将儿时颇具神『性』、清清冷冷的少年也熨烫的有温度。

她变成五条悟最喜欢的女仆。

他偶尔会想起她说过的“很喜欢烟火”。

五条家大少爷对那种事兴趣寥寥,但如是和小女仆一起的,也不错。

在国中的某一天,五条悟让女仆长放了她半天假,还假装无意地透『露』了今晚有烟火大会的信息,还送她一件漂亮的浴衣,上面印有橘『色』碎花,是他一眼就觉得和女孩契合的图案。

小女仆的眼眸一下就被点亮,可五条悟左等右等,也不见她邀请自己去。

于是五条悟憋着一口气。

【五条悟:“那你回家吧。”】

女孩高兴地不得。

【戚风:“少爷,等明天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带苹果糖!”】

【戚风:“啊不行,你昨天才跟我说牙疼呢。那我给你带小金鱼!”】

【戚风:“我可会钓小金鱼啦。那么,明天见!”】

她脚底像抹了油一般迅速地换上常服跑回家了。

五条悟一直跟着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着她从自己家里的阳台跳到对面,从五条悟一楼的视角只能看见女孩的背影和黑发少年的头发。

不爽。

又着她换上大少爷挑选的浴衣,巧笑嫣然地站在少年身侧。

不爽!

再着她和少年絮絮叨叨,脸上始终挂着散不去的笑意。

好不爽!

他们两个明明站在一起,都知道彼此在身侧,却还老是拿眼睛去瞥对方,撞上后又迅速移开,两个人抿唇一笑。

最后那少年祓除咒灵后还对视好久,是烟火不好看吗?

五条悟完全看不懂这种『操』作。

只是盯着他们完全移不开视线。

这种异常的心一久,又叫他悚然一惊。

他为什么要失落?

他为什么要难过?

他为什么要不爽?

回去后的五条悟收到了小女仆的小金鱼。

有两条。

是他着那少年和戚风一起钓的。

六眼眯起眼睛,只要戚风钓起来的那一条,起名叫风风。

……

现在的五条悟被比那时更强烈的思绪占据了心。

但和之前完全被云雾笼罩不同,现在的五条悟好似拨开云雾,到了自己心的内。

失落。难过。不爽。

酸涩。嫉妒。

为什么?

为什么和杰定下那种束缚,只把自己的『性』命交给杰,完全没有考虑他。

他就比不上杰吗?

五条悟攥紧手。

他为今年的烟火大会买下新的庭院,可以在最佳位置一览无余地欣赏烟火。

也在庭院里预留足够的场地,吃的玩的摊贩都可以摆上去供他们几人玩闹。

可是。

少一个人。

少最重要的一个人。

心空了一角。

【五条悟对戚风】

「隐藏■■值:60→75→80

——“为什么?”

——“…………”」

【夏油杰对戚风】

「隐藏■■值:68→69→70

——“活下来,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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