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第133章这只是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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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少悬去了信, 卖蛇卵的商人很快就回了急信,说他手中正好有两枚上好的黑眉王蛇的卵,上个月刚刚取来的,保存得极好。
都是老主顾了, 若是她两颗都要的话, 价格好说, 两颗三千两, 这是最低价了。
作为雨『露』丸最重要的『药』引子,黑眉王蛇的卵在大苍的贵族圈子里非常受欢迎。
这种蛇雌雄同体,存活率非常低, 终身生活在极寒的雪山深处。
想要找到它不仅需要丰富的经验,更需要运气, 取它的卵便是难上加难。
黑眉王蛇一辈子只交-配一次,卵也只有一枚,卵一旦离开蛇体, 一炷香的时间内不保存妥当的话, 就无法使用了。
如今整个大苍同『性』生子者众, 黑眉王蛇的卵自然是紧俏货。
之前童府为了童少临和路繁筹备雨『露』丸的时候, 一枚黑眉王蛇的卵售价一千八百两, 还是卖了长孙家的面子。如今两颗卖三千两的确不贵。
童少悬找到唐见微,语重心长地跟她谈了一次,将可能面对的危险和麻烦全部都跟她说个清楚,甚至是往严重里说。
她希望唐见微不只是一时的冲动和新鲜,这对她们俩来说是一件要紧的大事, 会影响她们的一辈子,一定要深思熟虑才行。
唐见微问她:“阿念,你觉得我是个凭一时意气行事的人吗?”
童少悬:“你知行合一且行事老练达成,并不是个冲动人,但……”
“你觉得我并非冲动行事就好。”唐见微没给她继续唠叨下去的机会,一掌压在她的手背上,将她还有一万句的唠叨全都压了回去。
唐见微用手掌夹着她的小嫩脸,非常认真地跟她说:“我知道阿念你疼爱我,舍不得我受一点苦。可这事情是我想做的,是我真心实意想要的。”
童少悬被她夹得噘嘴,一张小猪嘴可可爱爱,眉心里却都是愁绪。
“你别说那么多大道理了,我知道要真的说起歪理来我可抢不过你。”唐见微不仅夹她脸,还来回『揉』搓,“我只希望我做任何事,都能得到你的支持。”
童少悬大眼睛里的愁绪,一点点地被薄薄的泪意取代。
“哎哟,干嘛呢这是?”唐见微搓得更起劲儿了,“就要当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爱哭?嗯?以后也不怕被咱们的小崽子笑话。”
童少悬擦了擦眼睛说:“我当然会支持你所有的决定……可是你也要理解我担心你的心思。其实,如果你想要小孩儿的话,我可以来……”
“你可拉倒吧。”唐见微知道她要说什么,立刻打断,“就你这小身板,我好不容易才给你养得好一些。你要是怀了,我得再花多长的时间才能把你补回来?”
唐见微放开童少悬的脸,刮了刮她的鼻子说:“你先别说这么多了,咱们的雨『露』丸不是没有成功吗?再淬炼的话就当是咱们帮大姐大嫂探探路。能不能成还未可知,如果能成自然是好……”
童少悬『插』话,有点儿忐忑地问道:“如果这次还是不能成呢?”
上一回淬炼雨『露』丸时,童少悬已经是倾注了全力,到目前为止她还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导致雨『露』丸没有成功。
要是再做一次的话,她也没有信心能够让雨『露』丸发挥应有的效用。
而唐见微和大姐大嫂似乎都满怀希望,黑眉王蛇的卵又死贵死贵的,童少悬不可能没有压力。
相对于童少悬的愁苦,唐见微却是灿烂一笑:“如果还不能成功的话,就当是我们每个月一次的狂欢了。”
童少悬:“……”
不得不说,还是唐见微活得潇洒又通透。
一股脑的事儿堆在头顶,童少悬本来还有些沮丧。
但在和唐见微谈过之后,沮丧的情绪好转了许多。
唐见微的乐观不是表面上客套的乐观,能够感觉得出来,她是打心底里不觉得有什么事情能够对她造成影响。
经历过家里巨大的变故,人生被迫改变过轨迹,如今的唐见微沉淀之后更加从容。
童少悬渐渐被她感染着,轻裘缓辔,冷静应对生活里的每一次变故。
童少悬托了镖人送三千两去给黑眉王蛇的商人,二十天后镖人将卵给带了回来。
她再次投入到雨『露』丸的淬炼之中。
这次淬炼她更加小心,一边炼一边翻阅祖上留下的秘术典籍,一字字地比对,希望这回不要再出任何差池。
书院的功课她也没落下,应考四杰每日从早到晚聚在一块儿勤勉读书,互通策论。
累了便饮些果酒,找点儿微醺之一写诗作赋,同样能够收入到自己的作品集之中,为自己的仕途之路加分。
她们四人埋头苦学之时,日子在一天天往前推移,眼看秋季已然过了一半。
当初被泥石流吞没的田庄陆陆续续修好,唐见微去看了看,今年秋收是没指望了。
童博夷跟她说,附近有几个田庄的东家怕明年再有泥石流,似乎想要出售田庄。
唐见微知道阮县令已经在着手治理,于上游建谷坊群,稳定沟爨,迅速恢复植被,评定退耕还林的坡道,想必明年应有所成果。
她亲自和阮县令打过几次交道,发现此人材优干济,的确是个能干实事的人。
加上治理山体的事儿阮县令还来找童少悬商量,以及沈约对阮县令十分肯定,想必夙县在他手中只会越来越好,转年未必会再有今年这样可怕的灾害发生。
唐见微将自己所知如实告知给乡亲们,但大多数人还是不愿继续冒风险,打算将手中田庄贱卖了,再到别处寻营生。
唐见微已经说过自己的建议,有些人愿意听她一言,有些人也有自己的考量。
她也不再多说,有多少人出售田庄她就收多少,转眼间,她们家田庄占地较之前数倍之。
唐见微和童博夷一块儿又雇了一批佃户,与佃户商议之后,决定先种花种菜,先收割一批将本金收回来之后,待明年春耕时再好好计划。
宋桥和童博夷听闻唐见微将田庄扩大了好几倍,特意来看。
到了田庄前她们想要下车步行进去,却被童博夷劝了回来:
“阿耶阿娘,里面大得很,步行的话只怕会把腿给走断,还是继续坐在马车里,儿子带着你们参观。”
宋桥和童长廷还以为他说大话呢,田庄能大到这个地步?
没想到从进大门开始,他俩的嘴就没合下来过。
这已经不是他们熟悉的小田庄了,仿佛来到了皇家林场,马车跑在砌好的路上,四平八稳,道路两边则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田地。
地里种的东西才冒了一点儿尖,看上去绿油油的一片分不清是什么,可是这田有多大,他们还是能够亲身感受到。
除了耕种的田地之外还有正在规划之中的果树林子。
宋桥和童长廷在其中穿梭了一番,难以置信。
这……都是咱们家里的地?
阿慎这一身的本事,原以为已经全部了解了,没想到隔三差五的还能带来更多不可思议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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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到中秋时分,童府里里外外的改造也全部收尾。
池塘挖了果树种了,凉亭飞岩盆玩一个不落。
童长廷在凉亭里握着个鱼竿,哼着歌在池塘里钓鱼的时候,能将整个童府的各处细节看个清清楚楚。
他从未想到自己能生活在趣意盎然的宅子里,到现在他还会感叹,这一切太像一场梦。
他和宋桥逢人便夸,童府有今日全托唐见微的福。
唐见微在夙县的名气越来越大,而童少悬也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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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散课之时,童少悬和同窗们一同下山,发现唐观秋站在一辆马车前,看到她过来,便对她招了招手。
童少悬和同窗们打了个招呼,一路小跑到唐观秋面前:
“姐姐,你怎么出来了?这会儿冷,可别在屋外待太久!”
唐观秋自第一回彻底恢复之后,有一阵子还是反复,偶尔会有头疼的症状。
毕娘子见她已有突破『性』的好转迹象,便常常往童府跑,细心观察唐观秋的变化,将细小的改变记录下来,与姜大夫留下的医书一一比对,分外细致。
沈约对唐观秋寸步不离地照顾,加上毕娘子的倾心医治,唐观秋的状态越来越稳定,头疼的状况也缓解了不少,常在童府内走动,甚至帮府里的婢女们干点儿活。
唐见微和沈约是绝对不想让她『操』劳的,但是毕娘子说了,唐观秋现在越来越强壮,精力也愈发的好,让她走走动动,反而有利于经络舒展。
只要控制好,不让她太过劳累,时常动一动是好事一件。
唐观秋的病能好,这不仅是唐见微和沈约的夙愿,更是童府上下所有人非常乐意见到的。
童少悬也在留意唐观秋的状况,之前还只是在家里走走,没想到今日居然出门来了。
看童少悬对自己这般上心,唐观秋笑道:
“你和阿慎和阿应一样的唠叨。我在家憋了五日,好不容易说服阿应让我出来走走,这才刚下车来站了一会儿。”
唐观秋拉着童少悬的手,怎么看她怎么喜欢。
唐观秋并不太记得病中经历的事了,可是对某些亲近的人还残留着一些感觉。
童少悬的感觉依旧印在她心里,她甚至记得童少悬的小字。
不过具体的细节已然忘记,留在了那个漫长的梦里。
如今面对童少悬之时,像是面对一位只闻其名的故人。
当唐观秋知道阿慎已经在她生病的这段时日里成了亲,且妻子对她百般疼爱之时,唐观秋对童少悬的好感与日俱增,就像看自己孩子一样,对童少悬格外喜爱。
马车的车帘掀起一角,沈约正在车中,对童少悬使了个眼『色』。
童少悬上马车的时候还纳闷:“什么事啊,这般神秘。”
沈约说:“你随我去一个地方。”
唐观秋也上了马车,童少悬好奇:
“你们这是要带我去何处?”
沈约道:“阮逾与我说,之前防治泥石流之法,是与你一块儿协商之后确定的,可有此事?”
童少悬“噢”了一声:“的确如此。阮县令虽是博学通才,但毕竟是北方人,对夙县的地貌还是有些不熟悉。因为当初泥石流泛滥之时,我曾提点过乡亲们,所以当时阮县令向葛公寻要协助之人时,葛公力荐了我。治理山体一事,我只不过是尽一些绵薄之力,当他的向导罢了。”
沈约知道童少悬是在自谦,阮逾全跟她说了,山体治理这事儿童少悬是大功臣。
沈约看着童少悬稚嫩的脸道:“夙县这一带你很熟悉?”
“自小在这块长大,肯定比外乡人更了解一些。”
沈约再说:“你可知进士出身容易,但是要得到一甲三名的进士及第并非易事。只有名列前茅,才有可能得到天子青眼,平步青霄。”
童少悬点点头道:“一般进士及第除了省试成绩优异之外,平日里的名声和功德也很重要。”
沈约笑道:“你明白便好。所以你这神童的名号,得发扬光大才是。”
童少悬被她这么一通说下来,心里已经有了一些预感。
等沈约和唐观秋带着她来到长康坊内,与阮县令以及一众属官相遇时,童少悬算是彻底明白,沈约是带她来干什么的了。
“有几日没见了吧,童长思。”阮县令站在一处民宅门口等着她。
两旁的路已经被衙役截堵,任何闲杂人等不准进入,而阮县令身边跟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这个男人童少悬认识,是县里的仵作。
童少悬心里忐忑,往那敞开门的寂静民宅里看了一眼。
难不成……
阮县令快人快语,跟童少悬说明:“这一家人姓赵,昨晚被灭门了。男主人和他妻子以及三个孩童全部被杀。目前凶犯暂时没有线索,也看不出来凶犯的作案手法,可是让人头疼啊。”
阮县令说这些话的时候听不出有什么太过为难之处,反倒是留下了话头,等着童少悬接下去。
阮县令这番说辞很明显了,便是要将这个案件交给童少悬来处理。
若是童少悬能将这件案件办好,便能借此机会打响她的知名度,不只是在夙县,更有可能传遍整个昂州。
努努力的话,说不定还能捅到博陵。
若是她的名声能够在博陵打响,对她的仕途大有脾益。
这阮县令可是天子和长公主钦点下派的,而沈约又是天子的人,她俩联手一起打造一位年轻才俊出来,说不定也是天子之意。
要是能够干一番大事声名远播的话,回头天子想要着力提拔她,也有了依据,让人心服口服。
这些帝王之术,童少悬只在书里见识过,没想到如今居然会运用在她的身上。
不过十六岁的童少悬心里疯狂打鼓,但是面对沈约和阮县令的注目,她知道自己必须勇敢往前。
往后还有许多高山险路要走,这只是第一步。
童少悬将裙摆一掀,大踏步进入凶宅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