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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抽茧完美精神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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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韩光认为陆笛就是当年害死他家的“恶鬼”。

而恶鬼这种存在, 可以借宿在他的身体里,一旦宿主发生意外它就迅速脱离,宿主会不断衰弱而死, 为宿主的生命力已经被恶鬼吞掉了。

时恶鬼扔掉身体之后, 为了长期保持这个稳定的虚无状态,可还需吞噬足够的灵魂来补充量。所以恶鬼“苏醒”时, 以其宿主为中心,一定范围内的类会全部死亡。

所以在双江北路商场的袭击事件里,韩光与他背后的组织采用了次声波武器。

——想抓住恶鬼,就削弱恶鬼的力量。

怎么才做这点?

这个恐0怖组织给出的思路是, 抢先一步干掉周围的, 不让恶鬼有机会补充量。

袁仲夏想这里,拿烟的手都在抖。

“这帮瓢蛋子, 脑子有毒啊!”

一场次声波袭击,既干掉了恶鬼的宿主, 又『逼』出了恶鬼,一举两得!

本来嘛,全球发生了多起次声波袭击事件, 有华夏商都这处最奇怪, 选择的地点不是流最密集的地标建筑,还多了一群莫名其妙的蛾子。

他一直猜幕后黑手在针对“幽灵”,可惜没有证据。

现在终于水落石出。

“等等, 韩光拍了蛾粉照片,按照他那个傻叉逻辑,恶鬼已经脱离,为宿主的陆云应该死亡了!韩光后来又雇了一个去医院泼硫酸,显然他发现陆云不止没死, 连icu都没进,就这样……他都没意识自己那套关于恶鬼的理论有问题?”

看着破大骂的袁仲夏,晏龙低声提醒:“韩光并不知道他的伙撤退时遇了陆笛,他知道伙被抓了,韩光不知道我与陆笛的几次接触。”

袁仲夏一滞,然后慢慢回过了味。

“你是说——”

韩光认为陆云没死,是为商都的反应速度过快,还没大量死亡,声波干扰弹就发『射』了。恶鬼脱离宿主之后,满地都是昏『迷』的,然后韩光猜测恶鬼没有办法进食类昏『迷』状态下的灵魂?

用科学的话说,灵魂是一个的思维与脑电波。

恶鬼是无形之身,吞噬的当然是这无形的东。

整个商场都是“严重受损”与“变质”的食物,时恶鬼又为受攻击,一度脱离宿主身体想逃命,肯定受了伤。

“那他怎么肯定恶鬼没有丢了陆云重新找宿主?”

“……为陆云还活着。”

袁仲夏还是不理解:“那他让冲进病房泼硫酸,不怕恶鬼彻底脱离宿主,杀了医院所有变得无比强大,跑他找不的地方去吗?”

晏龙低头思索,没有回答。

就在袁仲夏准备去审讯室揪着韩光质问时,陆笛忽然开说:“你觉得,韩光心目中的恶鬼是什么样的存在?特别是在他今天见我,与我交谈之前。”

这还用说?

应该是一种以类为食的怪物。

韩光并不关心恶鬼是怎么产生的,许恶鬼曾经是类,不过在他心里,制造了东辉省那所中学几死亡事件的恶鬼,跟传说中的丧尸与吸血鬼一样,是一个残忍的怪物。

用这个思路代入……

“韩光觉得,恶鬼如果进食,绝对不会放过医院的,不会等第三天还没动静,所以他坚定了恶鬼在次声波袭击里受伤的猜测。”

所以韩光紧急雇去医院袭击陆云。

他怕恶鬼躲在陆云大脑里慢慢恢复了伤势,那个时候,就真的来不及了。

这个推测解释了为什么之前的袭击都是精心策划,是规模很大的恐0怖.袭击,而泼硫酸事件非常仓促,既没有准备,没有后续计划的原。

想不明白的疑『惑』得了答案,晏龙的心情却糟了。

“瓢蛋子!”袁仲夏怒骂一声,夺过审讯记录板,就想进去找韩光。

晏龙伸手阻止:“韩光一门心思地觉得自己在复仇,你又不殴打犯,会让自己生气。”

“不行,我问问他,难道医院的、商场里的没有亲属儿女吗?”袁仲夏气得把烟都咬了,用权限打开审讯室大门,进去揪住韩光就是一阵怒吼。

陆笛低头看垃圾桶里完全变形的烟。

“袁队不抽烟,不过他习惯闻味道,经常叼在嘴里。”晏龙本来可以不解释,但不知为何,神使鬼差地补了一句,“他以前的战友就喜欢这个牌子的烟,在外执行任务的时候,一个小队的分一整包。”

“以前的战友?”

“特别执行队的,都是一保密单位退下来的。”

晏龙没有多提,他按了一个开关,外面顿时可以听见审讯室里的声音了。

面对袁仲夏的质问,韩光先是脸『色』一变,然后他发狂地大叫。

“……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陨石就来了!地球联邦隐瞒着这个消息,普通等死!我想杀死恶鬼,为末日来了它不会死,我在自己死之前,报仇雪恨!”

袁仲夏把重重地丢在椅上。

“这上从来没有恶鬼,你看的不是杀了你妻子孩子的凶手!你是一个可怜虫,一个想报仇找不仇恨对象,被欺骗的可怜虫!”

韩光压根不信,他沉溺在报仇功的满足里。

虽然没嗑『药』,表现得却比嗑了『药』还疯癫,又笑又哭,含糊地念叨着妻儿的名字。

陆笛深深皱眉:“当时没跟他说真相?”

晏龙回答:“没法说,调查结果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看起来像是荒诞不经的故事。”

一个孩子受欺负,异爆发导致一个学校死亡几?

别说七年前,就是放在今天,被戳着脊梁骨骂的。

在大众认知里,可没有异这种东。

“你签了保密条例,这东可以知道了……所谓异,就是异于常的力。”

绝对不是小说电影里那种手一招,旧金山大桥飘起来那种硬核场面。

“简单地说,就是科学发展之后,可以解释从前科学没法解释的异象了,比如双胞胎心灵应,第六敏锐,他心通、非常有动物缘以及与之相反的猫憎狗嫌……”

他心通,就是那个别在心里默默骂自己三遍的,距离足够近,就听的鸡肋力。

晏龙一边回忆一边说:“这异都很鸡肋,普遍使用条件苛刻,用范围有限,破坏力基本没有。我翻看了那份东辉省某中学未知物体爆炸案的全部档案,包括调查记录与后续研究,虽然最后的结论是‘疑似异爆发’,但是很多强烈反对,为‘异’不是这样的。”

异不会造这样大规模的伤亡。

不管是之前的研究,还有之后的研究,都没有这样极端的例子。

“夏教授虽然不是专攻这个领域的,但他搞的是仿生物的神经元技术,对脑域研究并不陌生。当年这件重大灾难事故被删去了背景与物,把数据与病例资料送了他面前……夏教授说他记得,这个事例在业内造了很大的震动,没有拿出合理的解释,建议不对外公布。”

给不了合理的解释,好以天然气爆炸做定论。

“最近几天我去查了一下,时隔七年,当地还有办案员记得这起事故。”

没有爆.炸源的诡异事件,死伤数又如此众多,如果不是当年网络新闻搬运转发没这么发达,估计会轰动全国。

晏龙现场搜索网络给陆笛看,加上学校名称之后,竟然有不少与之相关的鬼故事创。

“没有保密?”

“……当初事情发生后,急救员与办案员都没有保密的概念,所以一消息还是流了出去。不过大多数并不相信,或者当做谣言,有死者家属没法不在意,他倒不像韩光,是在网上投诉这类荒谬传闻。”

晏龙又用投影放出韩光与他死去的亲属资料。

还有受欺凌者与死伤者当时所在的位置,那个『操』场的虚拟建模图像等等。

陆笛注意资料里,韩光的儿子跟那个校园暴力的受害者不级,应该不认识。

韩光的妻子不教那个年级的课,不是年级主任或者班主任。

——上体育课时,看高年级的混混学生围堵一个样不认识的高年级生,大部分小孩都不会去管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操』场很大,身为物理老师的韩光妻子未必看那个角落发生的事。

虽然校园欺凌发生了很多次,很多遍,但不是学校里每个都有责任。

韩光的妻子与孩子,可是无辜的。

“……这就跟天灾一样,不挑时间。谁在附近,谁就会送命。”

陆笛穿过投影,他控制手套关掉了这图片与资料。

真正引起这场惨剧的那三个学生,当场死了。

为受欺凌而“爆发”的学生,死了。

一个心怀仇恨的,想报仇都找不对象。

然后被欺骗,走上了歧途。

“那个组织,是怎么跟韩光搭上线的?有线索吗?”陆笛追问。

之前在审讯室的时候,晏龙说查了韩光名下的账户。

韩光做这么多事,不可没有活动资金。

如果不是韩光错估了陆笛的力,错估了商都特别执行队查案时抽丝剥茧的利落,可直现在,韩光依旧隐藏在群中。

“韩光落网太快,那个组织应该没那么快跟他切断联系,扫清尾巴。”

“确实有线索,不过还在等待另外一个小组的核查,他擅长寻找经济方面的证据链。”

晏龙直言不讳地说,“牵扯商都几家比较大的公司,其中一家可给这个组织提供了资金。”

这时袁仲夏从审讯室走出来,看着陆笛说:“韩光很笃定他的猜测,这个王八蛋的脑子有毒,但没有傻别说什么他就相信什么的程度,他认为妻子儿子被恶鬼所杀,是七年前那件事故无法公布真相,阴差阳错造的。他笃定你是恶鬼,又是什么缘故?”

陆笛没有说话。

“是那件案子吗?”

袁仲夏不想放弃,虽然看晏龙朝他摇头,袁仲夏还是坚持问:“导致陆云最后一次格分裂的案子,你迟早说的,这件事经过审查,这是流程,不不走。”

陆笛沉默了一阵,然后让那手套飘自己面前,做了个握笔的动。

“我写书面报告吗?”

“……当然。”

袁仲夏找不出反对意见,由本写的书面材料,加陆云那边六个格的自述,综合起来简直是一份详尽无比的报告。

晏龙关掉腕式电脑,主动说:“夏教授那边可以提供帮助,我送你过去。”

结果陆笛很出意料地选择了拒绝。

“不用了,你这边很忙。”

陆笛淡淡地说,“韩光刚才供述的事,你尽快报上去的,不是吗?”

这下连袁仲夏意识了问题,他连忙走门,叫了一个队员,让他领着陆笛去夏教授的办公室。

走了之后,袁仲夏一拍脑门:“他不会信了韩光那挑拨离间的话,以为我上边有会为听‘幽灵’的存在可以超脱死亡而动心吧?”

“不是这件事。”

“你确定?”

晏龙低低地叹气:“我确定,不过他确实很不高兴。”

袁仲夏干咳一声,指着自己说:“那就是为我不顾你阻止,他详细说陆云被侵犯那天发生了什么,惹得他生气了?喂,我说的是实话,这件事迟早……”

“那是陆云的隐私,你没发现吗?陆笛不喜欢跟我谈陆云的事?”晏龙一边说一边整理审讯记录与监控,编辑一份报告。

袁仲夏被这话说得一愣:“有吗?”

“有,陆笛告诉我,以及展现给我看的,始终都是他的伴,就是陆云分裂出来的副格。”晏龙『揉』了『揉』额头,他觉这次时间差不多了,需离开这个身体。

晏龙抬起头,继续提醒道,“没有会无缘无故地分裂格,陆云第一个格是怎么出现的?她在童年受了什么样的创伤?为什么会分裂出这么多格?你注意了吗,不止陆笛,连胡琴都没告诉过我。”

“……我连多重格的病,都是临时搜索才知道。”

袁队长想,他得抽空去翻翻心理学书籍,不然这工太难做了。

袁仲夏敢打拼,思维灵活经验丰富,有很不错的指挥力与判断力,可是建设团队照顾队友情绪的活儿,他实在是有点糙,毕竟扛了几年的枪,战友之间说话又都没有拐弯抹角的习惯。

“行了,你直接说,陆笛胡琴他为什么隐瞒?”

“胡琴那我不知道,你可以让继续试探,不过陆笛……”

晏龙思索了一阵,然后说,“陆笛应该就是‘不想提’。”

“什么意思?”

“嗯,不想跟陌生谈自己亲属的不幸与痛苦。”晏龙肯定地说。

袁仲夏眼神里带着怀疑:“陌生?我看你相处得挺好。”

简直是不怼不相识,用互骗发展出的默契与信任谈合,一种袁仲夏闻所未闻的相处模式。

“本来是这样,不过韩光的话,让他退缩了一步,不太想跟我交心……至少今天不想。”晏龙低头继续编写报告,“这种事把自己代入一下,就很好理解了。”

袁仲夏:“……”

代不了,他从头尾都没『摸』清过陆笛的脾气与『性』格。

晏龙却是游刃有余的样子。

他跟晏龙的差距有这么大?补充情商已经这么迫在眉睫了吗?

***

陆笛的运气不太好,夏教授不在办公室。

“我就在这里等。”陆笛指了指办公室门的走廊,这里可以看见广场上的玻璃温室。

负责领路的有犹豫,按理说命令不执行完毕,他是不离开的。

陆笛忽然发现这很眼熟。

等等,晏龙用过的身体?

陆笛尴尬地发现,晏龙不在这个身上时,他竟然没认出来!

究竟是自己脸盲,还是晏龙的存在有整容级效果?

“你好,我叫陈岩。”

这个高大魁梧的年轻憨厚地笑着,主动向陆笛伸出手。

——完全不在意自己握住的是一个手套。

比起别的执行队员,陈岩对陆笛的了解显然多一点,他记得自己醒来之后,在隔离室待的那三天,光顾着捋清晏龙与陆笛对峙时不动声『色』的语言交锋与逻辑推理了。

亲眼目睹了幽灵与自己的教官互猜身份弱点,互诈互怼的全部过程,让陈岩对陆笛油然生出了敬佩之心。

“你记得所有事情?”

陆笛根据陈岩的反应猜测。

陈岩下意识地立正,严肃地说:“是的,就像用晏龙教官的视角旁观了事情过程,不过我不知道晏龙教官当时在想什么。”

陆笛『摸』『摸』鼻子,有点不敢直视陈岩敬佩的目光,咸鱼从来没被用这样热烈的目光注视过,好像他是什么了不得的物,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没有,他是一条咸鱼。

一条被迫起床揍的咸鱼。

“那个,你不会连这事写报告吧?”陆笛迟疑地问,如果他跟晏龙互骗的行为写报告供传阅,他可会当场尬得飘进玻璃温室。

“那倒没有……”

陆笛闻言松了气,好险。

“刚才开门的时候,我看袁队的脸『色』不太好,气氛好像不对。”

陈岩挠挠头,支支吾吾地说,“我袁队很好,就是脾气坏了点,办事得罪。我特别执行队是专门应对‘特殊事件’的,以前有兄弟单位把抓捕幽灵的活推过来,袁队都没接,说幽灵出没的那三次根本不算触犯法律,实在没必大惊小怪……不是这次遇一群丧心病狂的家伙,咱还遇不上呢。”

“不是,他没得罪我。”陆笛一愣,赶紧解释。

陈岩松了气:“那就好,别吓袁队。”

陆笛:“……”

想起自己鬼魅地出现在路边,又飘上车的全部过程。

“你袁队胆子大,就没被吓着,车开得很稳。”陆笛不想谈袁仲夏,急忙改变话题,“你称晏龙教官?5d场景全息托管体验?”

这次轮陈岩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没听懂。

好在中文嘛,就算不知道什么意思,一个个字掰开了猜,琢磨出个大概含义。

“呃,差不多。”

“为什么连名带姓的称呼?不说晏教官?”

陈岩想陆笛已经见过夏教授了,肯定签了保密协议,于是坦然说:“晏不是姓,晏龙是一个代号,怎么说呢,就像我基地的量子计算机叫‘蓂荚’,取自神话传说。”

“蓂荚?”陆笛的表情有点苦。

书用时方恨少,模仿着发了个相似音,其实连这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陈岩倒是坦白,咧嘴说:“其实我不记得是哪两个字,就记得袁队说,那是一种草的名字,古代用它来计算历法的。咱国家的量子计算机,差不多都是用古代有关算术的东取名。”

陆笛决定有空去查查。

这时夏教授回来了,陈岩敬了一礼,小跑着离开。

“等久了?”

夏教授像是知道了陆笛为什么过来,他进门就给陆笛找了个键盘。

老式的那种,每个键帽都可以拆的机械键盘,不是投屏电脑的触碰应键盘。

“手套不错吧。”夏教授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笑着说,“报告不急,小陆啊,我有事跟你说。”

他的神情很和蔼。

可惜这位老教授此时在陆笛眼里的形象,就是一摞厚重的大部头书籍,每根线条都写满了玄奥难解的公式。

陆笛本地闭上眼:“……我没读过什么书,水平很差,您长话短说吗?”

夏教授愣住了。

他看着陆笛,茫然地问:“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不清楚,但应该不是我这种普通听懂的东。”陆笛想了想,加上一个补充,“就是每个字都认识,连起来就不知道什么意思的高深科学理论。”

“你有心灵应异?”夏教授回忆了一下,他打腹稿,确实在脑子里想了好几遍相关理论。

“差不多?”

陆笛才不会说自己看见了什么。

夏教授决定换个开场白,不讲理论,直接从今天发生的事入手:“晏龙说你心情很糟,他又向来不会劝。”

陆笛听了,表情有一瞬间的古怪。

晏龙不会劝?

依陆笛看,那家伙情商可高了,经常把话说的心坎上,脑子又好使……嗯,地铁站台对付恐龙时身手灵活,武力值很高,哪哪都是优点,陆笛一度怀疑这家伙是工智,不然会有这么完美?

“……晏龙『性』格有点怪,有时候不理解别的心情,他出身特殊,没有普通的生活经历。有时候他又为太多顾虑,喜欢把事情藏着不说。”

陆笛听得嘴角抽搐。

说实话,他觉得夏教授戴了半米厚的滤镜。

还是那种给自家孩子打圆场,一分责怪三分自豪的滤镜。

这时夏教授终于说了重点:“所以他不是有意隐瞒,是蛾粉照片这个东还没有定『性』,我拿不准。”

“什么?”

“就是那张蛾粉照片在科学家眼里的真实意义。”

夏教授推了推眼镜,看着陆笛说,“之前一碰面,我就想跟你说,但是被晏龙阻止了——你的存在很特殊,应该是‘完美精神体’,那张蛾粉照片上,每一条纹路都代表着生物微波,是个中心对称的优美图形。”

夏教授本来想滔滔不绝地讲述这个图案有多么不可思议,幸好及时想晏龙刚才发来的那份报告,提了韩光发疯认定的恶鬼逻辑,以及有一群想通过“恶鬼”来实现“不死妄想”。

这事,连夏教授看了都摇头。

他平了平气,认真对陆笛解释道:“完美精神体是科学界的一个假说,至今无论证,没有实例。最早是搞灵魂学研究的那群提出来的,他认为类的进化方向是精神体,就像飞蛾蝴蝶那样进行二次蜕变,肉.体是用来供养大脑的,并不重。”

这时夏教授在陆笛眼中又变了一摞书,不过这次不是公式,而是化学方程式,还有一堆碱基兴奋地四处『乱』飞。

陆笛:“……”

大概觉了陆笛身上的学渣气息,夏教授『摸』了『摸』脑门,绞尽脑汁地想着形容词。

“『毛』虫有五组基,其中一部分在『毛』虫时期是不会出现的,当它开始化茧,体内基就发生转换,重合结合,最后破茧蝶。这期间所消耗的营养,就是『毛』虫的肉.体。『毛』虫一生努力进食长胖,不过是为了这一次蜕变……

“这就是类进化假说的依据,他提出,精神体会从大脑里生出,吸干并消耗完积蓄的全部量,类会为高级的粒子态生命。

“这个假说可以解释为什么大脑总是在类生死垂危的时候,主动切断身体供给的自私行为,为在生死垂危之际,触发了隐藏的蜕变信号,大脑以为丢弃身体开始进化。

“濒死的脑电波特别强烈,是为这个,大脑以为自己升级了,就解锁了新的交流方式。结果迎来的不是蜕变,是没用的身体死了,它惊恐地呼唤类拯救自己。

“但是大脑不知道,它不会变精神体,它没有精神体的伴,类其实还没发展那一步。”

陆笛发誓自己是努力控制,才没有目瞪呆。

“……很厉害的假说。”

是不明觉厉的厉。

——看起来很像胡说,偏偏文化水平不够,找不角度反驳,剑走偏锋。

“由肉.体来供给转换量,所以这个类进化假说的潜台词是,瘦子不配化茧蝶?”

夏教授:“啊?”

“开个玩笑,教授,我有在认真理解。”陆笛扶额。

『毛』虫化茧消耗的营养与量,来自『毛』虫肥胖的躯体,这是个比喻。

毕竟类不是变0态发育的『毛』虫,没有隐藏的基。这层蜕变不是肉0体层面上的,而是精神层面上的,所以消耗的应该是精神层面上的,由大脑产生的某种东。

跟的胖瘦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消耗的是灵魂?”陆笛试探着问。

夏教授的表情有怪异,仿佛有用枪顶着脑门,『逼』他去宣讲『乱』七八糟的民科。

“这个嘛,死者的灵魂是不存在的,但是生者的灵魂……谁知道呢,不过研究这学说的坚持认为,灵魂就是自我,是类之所以为智慧生命的关键,它是无形的,是蜕变的量来源。的身体为大脑服务,大脑为灵魂驱使……”

夏教授咂咂嘴,从衣服袋里『摸』出一块『奶』糖,剥了塞进嘴里,然后含糊地说,“这很唯心,你知道华夏的科学家不讲唯心主义,我不太信这个。”

陆笛觉得前面那么多理论,都没有这一句让心服服。

夏教授把『奶』糖包装纸塞进袋,叹了气:“早年这个假说并不盛行,这个进化方式看起来像是得了永生,可是精神体是粒子态,就有被摧毁的可,加上精神体不吃喝玩乐、不……咳,享受糜烂放纵的生,所以那有权有势的就听听,提不起什么兴趣。”

“然后陨石来了?”

陆笛帮忙补充。这可真是……

怎么说呢?“在死亡面前,金钱还在努力地想发挥用”!

全球的上流阶级,富商权贵,之前看不起类进化假说,现在不挑了。

活,谁愿意死?

夏教授回忆着说:“唔,大概是第一次陨石牵引失败那会,就是一年以前,这个进化假说忽然在全球各个期刊上出现,大肆宣扬,相关科研项目多出一堆,资金多得吓,现在连国内都有搞这个的。在一星期前,我根本没把‘完美精神体’与‘幽灵’联系上。”

商都的幽灵传说,像是一个偶尔暴揍流氓的普通上班族。

就算怀疑,是怀疑这个有催眠术,或是某种未知的心灵异。

异这种鸡肋,深入了解过后,就知道是垃圾了。

“……没跟七年前东辉省未知原爆0炸案联系起来。”

夏教授的声音越来越轻,他坐在陆笛身旁,看着窗外的玻璃温室。

“七年了,我还记得那个孩子的名字,知道他『性』格孤僻,没有父母,祖父重病,家里很穷……如果小陆你是完美精神体,拥有难以想象的破坏力,可以摧毁一定范围内的生物脑部组织,还可以精神控制他……那个孩子,他……”

“他的蜕变没有完?”

陆笛的话引发了又一阵沉默。

窗户开着,广场上有风,是固定方向的换气系统。

有阳光,模拟的紫外线光与波长,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夏教授忽然摇摇头,笑道:“瞧我,还真信那唯心之说了!哪有什么类进化,一切都是意外。完美精神体是在机缘巧合下诞生的,你不是陆云的进化体,陆云没有为你的诞生而死亡。”

陆云这个身体好端端的,大脑照常工,没有任何“抛弃身体”的升仙倾向。

“那个不幸的孩子,他是多重格吗?”

“不是。 ”

夏教授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从死亡的结果来说,符合类进化假说的案例是他,不是你。”

陆笛终于明白韩光、以及那痴心妄想的为什么觉得自己是七年前“逃逸”的恶鬼了。

韩光需一个仇恨对象,而那“期望”一个理想的功案例。

什么叫功案例?

蜕变为精神体,完了所谓的类进化,有强大的攻击力,还借宿在别的身体上——四舍五入,不就是时得了“不死”与“享乐放纵”的完美状态吗?

觉得身体不好,还换一个。

都不用骗,说一句可以让过上奢靡的生活,有钱拿还体验坐拥亿万财富的生,“自愿”的挤打破头。

至于换身体的时候需补充的“灵魂量”,可以投钱给研究所继续研究替代量,可以让找一堆流浪汉与绝症患者,有钱,多少有多少。

陆笛的眼神越来越冷。

他心底当然介意韩光那疯话,有那么一瞬间,他谁都怀疑,谁不相信——地球危机迫在眉睫,类存亡尚未可知,自己却可了逃离死亡的研究新方向,搁谁心里不发慌?

这跟胆量无关,是情绪。

蓦然察觉自己孤立无援的情绪,惊怒交加的情绪。

“小陆。”

“……”

陆笛望向夏教授,又想起晏龙、袁仲夏……杨姐、兴覃的老厂长……他的情绪重新平复下来。

这上总有贪得无厌的,有很多气息如暖阳,不吝伸出援手的。

他没必为了渣滓生气。

不划算。

“来看看这个社交账号,我觉得这里面藏有跟你相关的消息。”夏教授打开电脑,指给陆笛看一个id叫“漂泊的钟馗”所发表的全部文章。

“这是?”

“哦,这个是恢复韩光的手机数据之后找的。”

这时夏教授不小心碰电脑上的一个键,房间里立刻多出了一个滚轮机器的投影。

机器有细长的金属手指,亮度闪烁的大眼睛。

“这是什么?”

“哦,报告模式切换,我眼睛没以前那么好了……这是录影,三天前晏龙发来的。”

那边机器已经用一板一眼的机械音说话了。

“……韩光以前是一个记者,他的渠道多,比别接近真相。他发狂似的报道妻儿死去的案子,然后被报社辞退了,可还有警告过他,所以他怀着妻儿惨死的仇恨,誓揭穿真相。

“他做了自由撰稿,卖掉房子,辗转于全国各地,搜集一切他觉得可疑的新闻,不放过任何消息。

“可是除了一篇报道分三页放无数广告骗点击的新闻网站之外,有走灵异路线的电子刊接受他的投稿,后来硬生生地把自己的网络平台账号经营了灵异怪谈博主,连粉丝都不把他那报道当真,认为是用新闻报道吻与调查员视角写出的小说。

“实际上没说错,那东基本上都是韩光臆想出来的。

“最穷的时候,韩光写保健品的营销软文混饭吃。”

陆笛:“……”

太惨了,惨令舒适。

机器的影像还在继续。

“至于韩光如何认定陆云是恶鬼,我认为秘密就藏在这他发表的文章里,就是他在全国各地搜罗的、被粉丝认为是灵异小说的故事情节里,我会申请接触‘幽灵’,有机会让幽灵指出来,哪一段跟他有关。”

“等等,这个机器是……”

它说主动接触幽灵?

“哦,是晏龙。”

“……”

半分钟后,陆笛虚弱地问:“就跟我的手套一样?”

夏教授觉得陆笛很有天分与领悟力,握着手套说,“对,很好用的,试试吗?”

“不了不了。”

陆笛赶紧翻看韩光写的那一堆灵异怪谈,很快就锁定了其中一条。

夏教授把这篇文章,眯着眼睛看。

“酒醉男子冻死路边,顽童在田里玩雪时捡了许多死麻雀与死去的兔子,没有伤痕……”

这种死了,还死了一堆小动物的情节,篇文章里面起码有八篇。

韩光在全国各地搜集这种疑似恶鬼苏醒、吞噬生命的故事。

“事情发生在三年前,这个不是冻死的。他是流窜各个乡镇盗窃案的无赖,好赌『性』,他家里的对他分嫌恶……那天后半夜下起了雪,我把尸体套上了衣服丢在了田里。第二天发现尸体的报了案,以为他是喝醉之后冻死在路边的,听说家属认领之后就送去火化了。”

这是陆云的档案、经历里没有这件事的原。

那一年的兴覃,根本没有杀案发生。

夏教授不太适应这样杀弃尸的话题。

他有心痛,又担忧陆笛的精神状态。

陆笛这才意识自己过度冷静了,当事是无法面对这种伤害的,不冷静地处理后续问题,但是这份痛苦分特殊,是由另外六个格一起承担的,而陆笛的记忆里有寒冷与愤怒。

寒冷的是雪,愤怒的是心。

“那天陆云从县城回家,中巴车半路抛锚了,背着行李走几公里的路。天很冷,快镇上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陆笛闭了闭眼,接着说,“事发地点没有,后来听说很多在附近捡了许多死麻雀,还有死掉的兔子。”

大家都说那一年那个晚上反常的冷,冻死了很多动物。

一个偷鸡『摸』狗的无赖喝多了酒,摔进田里冻死了,岂不是很正常?

“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很大,主格没有苏醒,六个格天天吵,生活整个一团糟,最后大家决定离开兴覃,重新开始生活。

“现在想来,这件命案未必毫无破绽,那个无赖可跟别说过,他盯上了陆云。然后他死了,陆云又搬走了,从此不出现……这无赖的狐朋狗友不敢跟警察说这,却有可在后议论,或者喝醉了说给外乡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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